《崩坏式恋爱》小鹿纹

4、第四章

　　喧闹声逐渐从耳边褪去，迎着天台的风，混沌一片的大脑逐渐从死机的状态恢复过来。方诺抬头望天，眼睛中倒映着缓缓流逝的云彩，有一种眩晕的感觉。
　　刚才发生了什么？
　　肩膀上还残留着少年带着凉意的体温，在被揽入怀中的一瞬，所有感觉被无限放大，方诺似乎还可以闻到少年衣袖间清新的皂角味，感触到少年胸腔中砰砰震动的心跳。
　　自己有多久没有被人拥抱过了？
　　从母亲去世之后，那种完全依赖别人，相信别人的感觉，竟然在一个仅仅认识不到一个月的少年身上体会到了。方诺脑海中不断循环刚刚的一幕，竟有些无比留恋。
　　伸手触碰自己的脸颊，烫的。
　　“艹”方诺捂住脸颊，后知后觉“我他妈刚才不会脸红了吧！”当着全班人的面！天！她的一世英名毁于一旦！
　　“嗡嗡嗡——”从刚开始就不停震动的手机终于引起了方诺的注意，哦，她刚才好像是冲出人群跑出来的，算是，落荒而逃？方诺心里把自己骂了个狗血喷头，觉得自己已经没脸呆在百川中学了。想象到今天校园论坛上就会出现“震惊！百川一姐被告白后竟然脸红逃跑！”的帖子，就想找个移动随身地缝钻进去。
　　在恍惚状态下按下接通键，方诺一句“喂……“还没出口，就被对面带着慌张的声音打断了。
　　“你在哪里！”少年略略喘息着，因为脖颈上的伤完全恢复了，褪去沙哑的嗓音变得如红酒般醇厚。
　　方诺眨了眨眼睛，缓缓开口“天台。”
　　“你等我。”江睿握紧电话开始朝着楼梯狂奔“我马上就到。”
　　江睿为自己刚才的冲动肠子都悔青了，他也不知道当时脑子里想的究竟是什么。是想报复一下这个恶劣的女孩？还是单纯的想用她做挡箭牌？他捂住自己的胸口，快速的心跳声从手掌传来。江睿咬牙切齿地想：显然都不是！
　　思绪转换间，楼梯尽头出现了属于天台的光亮，该怎么向她解释才好呢？江睿在一秒间完成了思考。
　　他的女孩正双手扒拉着天台的栏杆，脸上的红晕还未退散，双眼失神，原本天不怕地不怕的不良少女看起来竟有些脆弱。
　　“刚才的事，你不会真的当真了吧。”江睿平息了下自己的呼吸，努力微笑，让自己显得轻松一些。
　　“啊？”方诺显然没有听懂他在说些什么。
　　“我也不想每天都被女生追着表白，刚才只是一时冲动，才拿你当了挡箭牌，你不会介意吧……”怎么可能不会介意！江睿暗骂自己是个猪头，却无奈继续撒谎。从方诺刚才恍然失措的逃跑他就知道了，她还不能完全接受自己身边出现另一个人的存在。换句话说，方诺一个人太久，已经不知道如何接纳其他人了。
　　少女的脸色变了一变“所以说刚才都是在……开玩笑？”方诺像是被按动了某个开关，突然向少年冲去，一记漂亮的直拳命中江睿的侧脸。
　　江睿被打的偏过头，毫不意外的尝到了嘴里的血腥味。耳边传来方诺的声音，冷的像一池碎冰“你以为这样很有趣吗？”
　　方诺有些无法释怀，自己刚刚在期待些什么？这件事从头到尾就是一场闹剧，无可救药的玩笑。
　　教室门口，几乎炸开了锅的班级在方诺走进去的一瞬鸦雀无声。
　　径直走到座位，拉开椅子时发出的尖锐摩擦声和方诺一脸寒冰都显示了表白的结果好像……
　　全班“不太妙啊……”
　　“哎，哎哎，你去问问呗！”肖一洋的同桌戳戳他的胳膊，小声道。
　　肖一洋一脸哀怨“我想活着……我还年轻……”
　　“这样吧，兄弟，只要你问，这星期的午饭，我包了。”同桌打算做笔交易，但是奈何肖一洋果断摇了摇头，不受诱惑。
　　“我加一顿！”
　　“我也加！问吧问吧！”
　　“我加十顿……”
　　班里一些同学开始小声逼逼，随后加价的人越来越多。
　　不得不说，肖一洋心动了，他觉得当个撑死鬼还不错。带着悲壮的精神，他整个身体扭向后桌，方诺趴在桌子上，将脸埋在交叠的手臂间。
　　“方，方姐……”肖一洋颤抖着声线，吞了吞口水。觉得自己在生死之间徘徊。
　　“那个……您真的是江睿的女朋友……吗？”
　　一句话终于问完，全班同学都在屏息倾听方诺的回答，却久久没回应。
　　肖一洋同桌又戳了戳他的肩膀“不会睡着了吧？”
　　“不会吧，这才几分钟？”肖一洋壮着胆子用手指戳了戳方诺的手臂。
　　戳一下，没动静。
　　第二下，没动静。
　　肖一洋正准备戳第三下，原本趴在桌子上装睡的人突然重重踢了一脚桌子，桌腿和地面发出的巨大摩擦声刺痛了每个人的耳膜。而肖一洋毫无意外地被挤成了细细一条，动弹不得。
　　方诺用手臂支着脸颊，面无表情地说了两个字“有病？”
　　面无表情才是真的恐怖，肖一洋都快吓尿了“对不起！！！”费力将自己的桌子向前推了推，才获得一丝喘息之地。
　　接下来的时间里，没有人再敢去打扰方诺。而江睿就像是人间蒸发一样，直到下课也没有出现。这种和谐一直持续到中午，班级里除下方诺之外的同学都离开教室去吃饭，方诺在座位上没有动作，整个身体被阴影笼罩。
　　班门口出现了一个小小的身影，手中紧紧抱着一件衣服。偷偷向班里瞄了几眼。发现只有方诺一个人之后，小心翼翼地踮脚溜入教室。
　　少女盯着趴在桌子上装睡的身影，有些纠结要不要叫醒她，思索了一阵后决定还是不要打扰方诺休息，于是轻手轻脚地将衣服放在桌子上，掏出便签和签字笔写了起来。
　　“喂。”方诺早就知道有人来了，只是懒得动弹，她听到笔尖滑动的沙沙声后抬头，有些惊奇地发现这不正是她上午顺道救的妹子吗！
　　于果被这一声“喂”突然吓到，手一抖笔尖顺着便签划出常常的一条线。她缓慢的抬头，触碰到方诺直勾勾的目光之后又猛然低头，用微不可闻的声音说“谢，谢谢你！我叫于果，还有你的衣服……真的非常感谢你！”
　　方诺看着于果局促的模样，惊讶于这个瘦弱的女孩在受到威胁时居然有那么大的勇气正面反抗。“雨果？好名字。”
　　于果听到这语气就知道方诺误会了，便结结巴巴地纠正“是于是的于，不是下雨的雨……”
　　方诺哪管这个，好记就成了，一边将外套套上一边问道：“那两个女生一直针对你吗？”
　　于果眼神暗了暗，轻轻点了点头，不安地开口“我也没有想到赵婷婷她们会做出那种事情，但，但是，我已经和班主任说了这件事了，她们不敢再对我怎么样了。”
　　方诺听完嗤笑一声，这小姑娘以后怕是在实验班难以混下去了。又突然想到“赵婷婷”这个名字有些耳熟，在哪里见到过似的，细细想起来，送给江睿的一堆礼物中有一个包装最华丽的礼盒，烫金贺卡做的有一个巴掌大小，生怕别人不知道有钱一样。“赵婷婷”两个大字就印在贺卡的正中央。由于这个名字当时实在是闪瞎了方诺的双眼，所以她有点印象。方诺摸了摸下巴，突然感觉事情朝着复杂的方向发展了。
　　拿起小姑娘写的便签，上面写着感谢的话，右下角划着一个未完工的可爱猫咪头，因为收到惊吓，一道扭曲的线条生生划过可爱猫头的脸，显得有些搞笑。方诺只觉得在百川还能有于果这样单纯的傻得可爱的女生，只觉得不可思议。看了看她微红的脸颊，还挺合她的眼缘。于是开口道“谢谢你把我的衣服还过来，嗯那什么，如果之后还有什么事，可以随时找我帮忙，毕竟我闲的蛋疼。”
　　于果感动的都快哭出来了，她飞快地摆摆手“不不不，应该是我感谢你才对，嗯，我也不知道怎么感谢你才好，对了！我可以帮你补习功课！如果你学习上遇到问题，可以来找我！”
　　方诺一听学习头都大了，无奈笑道“补课还是免了，我这终年倒数第一的宝座还想保住呢。”看着小姑娘有些沮丧的表情，只好想了个法子“不然，晚上请我吃个饭，怎么样？”
　　于果高兴地抬头“好，好的。那晚上放学之后，我在学校门口等你！要来哦！”小姑娘说完就飞快地跑走了，像是一只欢快的小鹿。
　　方诺沉寂了一个上午的心情总算好了很多，寻思着中午吃什么好时，瞥见身侧空无一人的座位，只觉得心累。
　　这家伙不会被她一拳打蒙过去了吧，心想也不至于，毕竟那一拳她留了点力气。方诺很记仇，但只要打一架就什么事儿都没有了，这一拳与其说是惩罚江睿，不如说已经代表了她的原谅。
　　方诺将手撑在脑后，悠哉游哉地出去觅食，心里念念不忘“江睿啊江睿，我算是栽在你的手里了……”

作者有话说

　　勤奋更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