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荷与柠檬》北羽霜

23、旧相册与新开始

　　王妙这只大猫被小正有节奏的键盘声吵醒了。他也没生气，裹着法兰绒睡衣懒懒地蹭过来，还非常贴心地为小正递上了一杯咖啡。小正伸手去接，眼睛却没离开电脑屏幕，这个实验的数据录入让他有点头疼，实在没办法分心给身边的大猫。
　　王妙捞住小正接杯子的手，黏糊糊地吻了一下，又往小正的椅子上挤。小正好脾气地分了他一半座位，把大猫揽过来亲了亲额头，“这么早就醒了，原来不都是要睡到下午吗？”
　　“嘿嘿。”王妙不接话，“怎么还在弄数据？我看你干脆住到实验室去好了。”
　　“我倒是想。”小正瞥了王妙一眼，“也不知道是谁抱着我的大腿说不让走的。”
　　“喜欢你嘛，我亲爱的正正。”王妙的语气软了下来，小正不答话，低下头去喝咖啡，心里却甜丝丝的。王妙这个人仿佛个天生的情人，无论在什么时候，总能把肉麻又黏糊的情话说得人心里暖暖的、痒痒的。这个满分的技能点让小正又爱又恨。
　　王妙跟别人也是这样说话的吗？
　　难怪那么讨女孩子喜欢……但每当他想质问一下王妙的时候，那家伙就凑上来，像只舔人手心的小狗，眼睛里是湿漉漉的喜欢，又坦诚又青涩，小正就再也生不起气来了。
　　他也喜欢王妙啊，或许比王妙喜欢他更甚。
　　小正偏了偏头，靠在王妙毛茸茸的脑袋上，听到他在耳边吹气。
　　“反正你放假也没打算回家，要不要去包个午夜场跨年？”
　　“你也不回吗？”小正有点意外，挑了眉看向王妙。
　　“我陪你呀。”王妙搂住他的腰，仿佛想把小正抱到腿上，但是失败了。
　　不知什么时候这大猫已经占据了大半个椅子。
　　小正皱眉。
　　“哎呀，不是不想回。他们出国玩了，回去了都没人。”
　　小正的眉头舒展开来，他沉默了好一会儿，便又开始弄他的数据，直到王妙再一次提着外卖出现在门口喊他时，那清脆的敲击声才停止。
　　叼着半块披萨，小正看了一会儿在胡吃海塞的大猫，很斟酌地开口，“妙妙，你春节回家吗？”
　　“嗯？还不知道，我也没想好，不是还早嘛。”
　　“我知道还早。”小正顿了一下，低声说道，“我是要回家过年的。”
　　“你要抛弃我了吗？真狠心。”王妙开着玩笑，吸了一口可乐然后靠过来，瘫在小正身上，“不应当，看来的我的姿色还不够吸引你啊。”
　　小正笑了，“没有的事，我的意思是，如果你愿意……可以去我家过春节啊。”
　　虽然还是微微犹豫了一下，但王妙轻松的语气让他也很流畅地提出了建议。
　　“那你想好怎么介绍我了吗？”王妙躺在小正的大腿上发问。
　　小正沉默了一瞬。
　　“哎，我开玩笑的，我知道的。”王妙察觉了小正一刹那的黯然，赶紧掩住话头，坐起来掐小正的脸。
　　“我也喜欢你，妙妙。”小正轻轻说道，随后抱了王妙一下，他的头垂在王妙的肩膀上。王妙虽然没看到小正的表情，也能猜到他眼中流出的失落。
　　小正是个偏内向的人，却并不擅长掩藏情绪，特别是在他的面前，简直是喜怒哀乐都写在脸上。王妙开始时看他觉得好玩，到后来却有点心疼小正，王妙总是觉得，像小正这样的锯嘴葫芦，还动不动脸红的，感情上一定会吃亏，然后又会美滋滋地想，幸好他遇到了我。王妙对自己还是有些了解的，他虽然比较喜欢撩人，在感情上也偏被动，可他看着小正，就会不由自主地主动一点。
　　王妙最终也没去成小正家过年，后来他倒的确有这个心思，可是小正拒绝了，王妙转念一想，倒也释然。
　　一转眼就三月份了，天气里的寒意变成了凉意，远远看过去，黄色的草地上已经泛出了浅绿。王妙换上学士服，拉着小正在校园里四处照相。
　　“哎呀，你这个灰色的领子才好看，咱们俩要不要换一下。”
　　“那是代表不同方向学位的。”小正无奈，“你的粉色也挺好看，很配你。”
　　王妙撇撇嘴，“我今天托了一个摄影协会的学妹来拍毕业照，我们早点出门，去接人家。”
　　“嗯。”小正帮王妙拉平了领子，笑着说，“你还挺适合打领带的，好看。”
　　“是吧。”王妙得意，“我打红领带，你打蓝领带，自古红蓝是一对，没问题吧。”
　　“你一会儿要是太绅士，我可要吃醋的。”王妙又对着镜子自我欣赏了一番，“唉，你比我还高那么多，简直要我在学妹面前没面子，王妙啊王妙，你真是好惨一男的。”
　　小正不理他。
　　“我现在严重怀疑学妹来了要对你星星眼……郑小正，你这么正派的人，可不能脚踩两条船，看到漂亮妹子就绿我啊。”
　　“就你贫。走了，别让人家女孩子等。”
　　王妙还在那里叨比叨，小正已经忍不下去了，推着他赶紧出门。
　　照片上的两个青年高大帅气，阳光健美，穿着学士服站在校门前的样子意气风发，笑容都是能亮瞎人眼的。
　　王妙在电脑前托腮看了半天，简直是越看越满意。
　　“这个学妹照相的技术真好啊，我都想让她再来拍一次。”王妙喊小正来看学妹传过来的照片，“当然，人帅没办法，这硬件也太硬了。”
　　小正听见王妙的话本来在笑，听到最后还是忍不住翻了个白眼，“你都看了一上午了吧。”
　　“你不想欣赏一下我的帅气容颜吗？”王妙拉小正坐下，“有我这么帅气的男朋友多棒啊，而且，你也好看啊，我已经酸了。”
　　小正拿过鼠标一张张看着，不得不说的确拍得非常好，俊美、英气、自信。小正默默地看着照片上的两个人，嘴角勾起弧度，一颗心仿佛泡在蜜罐子里，这两年的时光，好像一瞬间就过去了，也好像就在昨天一般。
　　再过一个多月，就到毕业典礼了……
　　小正是本校读研，而且这段时间一直在实验室，在项目中共事的同学和他大抵情况相同，所以他基本感受不到毕业季那种浓浓的情绪。而看到在照片上穿着学士服露出灿烂微笑的自己，小正这才真切地感受到，他们要毕业了。
　　毕业……意味着别离。
　　他和王妙的分别。
　　导师没有变，同窗没有变，绿荫树和游泳馆没有变，实验室和图书馆都没有变，他甚至可以继续住在校旁那间屋子里，养着他可爱的小花猫。只是他和王妙的别离。
　　小正很难过，但他没有表现出来。这或许是他第一次成功地在王妙面前压住了那种酸涩的情绪，他知道王妙还是很向往法国的，那个浪漫又自由的地方，他听他的妙妙不止一次向自己提起。
　　“的确帅啊，我要把这些照片洗出来，放进相册里。”小正拿出了U盘，开始拷贝照片，“等你到国外，也要常常给我发照片啊。”
　　“那肯定的，埃菲尔铁塔、巴黎圣母院、香榭丽舍大街，我统统拍给你。”王妙爽快地回答，“还有我，你可能不能喜新厌旧，忘了我。”
　　“怎么可能。”小正转头，正对上王妙的眼睛，他这时才发现，王妙的语气虽然一如往日，眼中却很伤感。
　　小正掩下眼帘，和面前的青年接吻。
　　怎么可能会忘记呢？
　　异地意味着不确定的未来，可小正知道，即使要背负风险或是伤害，他也愿意，而且愿意做承受的那一个，他希望他的妙妙快乐。
　　这剩下的一个月，两个人简直厮混得没天没地，直到王妙要走的前几天，两个人的生活作息才变得正常回来。
　　王妙从床上爬起来，又倒在小正身上，与他额头相抵，轻声说道，“等着我。”
　　“嗯。”

作者有话说

　　我居然又回来了，不敢相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