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家的狐狸他不行》一只疯兔子

52、妖自会

　　雪柠檬捧着鱼缸走了，胡承钧还一脸懵逼，暖保保默默坐在他身边，没有说话。
　　“我跟他们俩也不熟啊，”胡承钧扭头看身边的暖保保，脸上满满的疑惑，“这种大事，和一个不熟的、也不志同道合的人说，他们俩是不是脑子不太好？”
　　从这个角度出发，胡承钧觉得这俩根本成不了事。还没决定要怎么做的事，就应该先闭紧嘴巴。
　　暖保保眨巴着眼睛看胡承钧，大眼睛满是忧虑。
　　胡承钧揉了揉暖保保的脑袋：“不用担心，我现在背靠大树好乘凉，没有那么想不开，走这么一条危险的路。”
　　暖保保对这种涉及种族存亡人生理想的大事，没有什么可靠的意见发表，便点了点头。
　　暖保保继续回去修行泡药浴，余箭复出娱乐圈。时间在不同的人身上各有轨迹，大部分只是偶有重合便各自远去。
　　“不错不错，你已经是个身体合格的人类了。”桂巧巧拿着药包给暖保保看，“终于回到了我一开始预设的每日份量。”
　　桂巧巧满脸欣慰，暖保保只觉得不好意思：“巧巧姐，麻烦你了。”
　　桂巧巧作为一个妈妈粉，吹捧乖巧的儿子：“很厉害了，不到两个月，身体就能进步这么大。”
　　暖保保也觉得有点小骄傲的：“我也觉得身体好很多，肯定是因为巧巧姐的药浴和新手修炼教程。”
　　桂巧巧毫不客气的接下了功劳，顺便diss某只狐狸：“那是，不像某些大妖啊，根本不会养孩子，养了两年多，还没我两个月有效果。”
　　胡承钧忙着开视频会议，没时间搭理她。
　　桂巧巧刚好可以独占暖保保，拉着暖保保吃零食追剧。暖保保最新的剧出来了，就是和余箭合作的那部，今天播前六集，桂巧巧拿着手机随时准备给暖保保刷评论，暖保保也在犹豫要不要转发一下官方的开播消息。
　　今天的热搜被“余箭雪柠檬”占据了，暖保保点进热搜，才发现这两个大妖终于还是发声了。
　　余箭：5.6—5.17，是我最痛苦的十二天。一个月过去了，在我提供了那么明确线索的情况下，高管局依然查不到凶手，是不是应该给我一个说法@高端事务管理局。
　　雪柠檬：去年的11月12日，我差点被绑架。今年的5月6日至5月17日，我的好朋友余箭被绑架。这些年小妖消失的事件屡屡发生，可是因为没有亲属关注总是不了了之。这样的命运，正在发生在多少妖族身上，还会发生在多少妖族身上，我们不得而知。
　　高管局成立之初，许局长说，这世间所有存在的物种，都是合理且自由的，凡有无妄之灾皆可受高管局庇护，凡有造福之志皆为高管局效力。在许局的带领下，妖族和人类共同建立了高管局，在魔族破界而出，所有驱魔师的契约魔族纷纷站在人类对立面的时候，是大多数妖族顶在了前线，顶在了人类面前。
　　可是这些年，妖族得到了什么，被驱赶、被猎杀、被侮辱，在高管局建立之初就存在的妖族，除了鹰闻已经退休，其他都已离开。高管局已经是人类的高管局，而不是各种合理且自由的物种共同的高管局。既然世间无许忧，吾辈妖族当自强。高管局不管的事，我们妖自会来管。高管局不保护的妖，我们妖自会来保护。高管局不惩的恶，我们妖自会来惩。妖怪事物自主管理委员会，收纳这世间所有合理且自由的种族，庇护这世间所有无亲故无依靠的妖怪。
　　余箭和另外十多个成名的妖族转发了此信息。
　　暖保保和桂巧巧都抬头看埋头工作的胡承钧。
　　胡承钧疑惑地抬头回望，暖保保连忙转开视线假装看电视，桂巧巧对胡承钧挥挥手机。
　　这件事太大了，直指高管局不作为的同时，妖自会这一自助民间组织宣称“高管局不惩的恶，我们妖自会来惩”，简直是明晃晃的在和高管局争夺执法权。和封闭的魔界鬼族不同，妖族的天空领域早已摧毁，现在的大多数妖族也没有在天空生活的能力，在魔界鬼族被封印的数千年时间里，妖族和人类的融合已经太深太深，这件事对魔界鬼族可能并没有多大的影响，可对人族来说，说是反客为主也不为过。
　　“狐狸，你怎么看？”桂巧巧纯纯一吃瓜群众，问的轻松。
　　胡承钧深深叹了一口气：“这些傻子。”
　　非我族类，其心必异。高管局这几百年经过几次大换血，各族群和平共治的局面早已变为人类一家独大，高管局内部的声音也已经渐渐达成一致。鹰闻是许忧说服的第一只妖，也是陪许忧卧雪三年求白泽的妖，说鹰闻代表整个妖族在高管局地位也并无不当。高管局让鹰闻退休的那一刻，整个妖族就已经退到了人类的边缘。
　　桂巧巧：“对了，你也曾经在高管局任职呢，那是三百年前？五百年前？”
　　暖保保惊讶的看着胡承钧。
　　胡承钧合上电脑：“三百六十九年前，那还是许忧请来白泽共建高管局的时候。我是高管局建立第一年应聘上岗的办事员，高管局成立之初只有一个总部和三个分部，我在总部，经常需要去分部出差支援。那时候刚刚成立，不仅人少，福利待遇什么的更是一塌糊涂，逢年过节，只有局长自己掏钱买的小礼品，但是过了两年，白泽开始发灵力了，来高管局应聘的人就多了。我们这些最初的办事员也都升了一升，成了新人们的领导。”
　　“可你后来也离开了。”桂巧巧从冰泉里捞出一只瓜，分给暖保保一半。
　　暖保保抱着瓜，觉得胡承钧说这些的时候，好像并不是很风轻云淡的，他不愿意抱着吃瓜的心态去听，便放下了瓜。
　　“对，后来我也离开了。”胡承钧察觉到暖保保担心的表情，对暖保保笑了笑，“许忧死了之后，白泽也走了，魔尊复归魔界，高管局努力依靠易北这个人类魔后维持岌岌可危的和平，答应了魔族很多需求，包括输送老师。我当时并不想去，但是现在看来，这次去魔界正是我除了去高管局之外人生最重要的转折点。在魔界呆了一百年，高管局和魔族约定的时间到了之后，高管局已经不是原来的高管局。我在高管局的妖族朋友那时候几乎都已离开，鹰闻也给我打电话，让我不要回去。”
　　“我问鹰闻，那你为什么不走？他当时沉默了很久，开始说一些很久以前的琐事，就像每个老年人，都喜欢追忆往昔。”
　　“这个办公地址是他们一起跑遍四座城市选的，选了这里是因为旁边有很好看的花圃；这张办公桌是他们一起从很远的地方扛回来的，扛回来之前他刚刚打了一架受了伤，可是那个人很喜欢；这幅画是他们某次出差的时候从一个少年手里买下来的，买的时候，墨迹还没有干，少年也没有名气……大概就是这样的一些很久很久以前的事，却不足以久到忘记。”
　　“我知道，鹰闻不会离开高管局了，高管局的一草一木，上面都是他的岁月。但是我还可以离开，魔后易北是个精明的商人，而我已经用一百年的时间，证明了我的价值。”
　　暖保保趴在沙发靠背上，身后电视里的声音模糊的很，只有胡承钧的声音清晰传到他的耳朵里。胡承钧冲他招招手，暖保保就跑到胡承钧身边坐下，气得桂巧巧被瓜噎住。
　　“日子并不难过，讨生活嘛，都是这样的。”胡承钧无视桂巧巧，和暖保保贴贴，“何况妖也并不亲近，像狐狸这一族，许多小狐狸我都不认得，与我也没什么关系，只是恰好都是狐狸罢了。”
　　暖保保把手搭在胡承钧肩膀上，突然有点替胡承钧感到疲惫。兜兜转转，不管落魄还是风光，概括起来只有三个字：讨生活。
　　胡承钧脸上还是带着微微的笑意，好像过往根本不值一提，眉宇间却依然有难掩的忧虑，是为自己的同族：“现在的高管局，面对妖族的挑衅会如何应对，我也猜不到。”
　　现在的高管局，已经失去了最初的开放包容，尤其是最近几十年，在魔族日渐强大的压力之下，几乎只维护人类的利益了。真神离界，和其他两大神明镇守的族群对比，妖族不仅面临无人庇护的境地，连繁衍也变得更加困难。在族群式微之时，亦有大量妖族否认自己妖族的身份，选择与人类或魔族通婚，以使后代能够得到更好的照顾。这也导致了妖族更加丧失话语权的恶性循环。
　　暖保保没有听得太懂，但是看得懂胡承钧的表情，并不是完全对同族漠不关心的样子。
　　当晚，胡承钧就接到了电话，高管局要和雪柠檬他们谈谈，雪柠檬邀请胡承钧做高管局和妖族的中间人。
　　胡承钧既没有答应，也没有拒绝。
　　暖保保知道，他一夜没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