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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秃毛白斩鸡1 ...

  •   这个七夕仿佛榨干了小情侣的恋爱细胞。
      第二天周六,年轻人们不约而同地觉得,再美的爱情也比不上一张软床。
      嗯没错,在每一个睡不醒的早上,迟鸣也会觉得,既然自己已经有了一张两米宽的奢华双人大床,又何必在乎自己是不是单身。

      天才刚亮,精气十足的老年舞蹈队就在楼下广场扭起了秧歌。
      如果放在平时,迟鸣对这种节奏稳定的噪音几乎免疫,但今天总觉得睡不踏实,好像有什么很紧急的事情,催着他必须早起。
      什么事儿呢?
      剧本?看完了。
      拍戏?没到时间。
      通告?暂时没有。
      广告代言?不存在的。
      OK,继续睡。

      睡意像高悬在万米高空,走着一根细细的钢丝。
      嫩黄的鸟嘴轻轻一啄,钢丝就这样断了。
      迟鸣猛地睁眼,近距离看到床边书桌上放了个十分醒目的箱子。
      长1m,宽60,高80。
      横在这间蜗牛壳里堪称巨大。
      箱子底部铺了厚而柔软的进口木屑,像一张奢华大床。
      保温灯投下暖黄的光,光线聚集处,蹲着一只光洁锃亮的秃毛鹦鹉。
      它傲气地晃了晃头顶的胎毛,那一股子神气劲儿,可能误以为站在聚光灯下就是明星。

      迟鸣还没完全清醒,脑中已经自动回放了鸟店老板的话:保温箱尽量买大一点,有利于鹦鹉身心健康。
      当时的他可能是个脑残,就真的买了最大号的箱子,这尺寸别说养一只小型鹦鹉,住三只火鸡都还有富余。
      买鸟九十九,箱子一千三。
      酱油比鸡贵。

      晨曦绕过窗帘,在床边描一条细细的金线。
      迟鸣赤着上身,坐在床上跟他的新宠物对视。
      许久之后,秃毛白斩鸡转动它那短到几乎不存在的脖子,扭过头去不看迟鸣。
      呵,还挺有脾气。
      迟鸣无所谓地跳下床,随便洗了把脸,叼着牙刷回来,隔着反光的玻璃,居高临下审视这只强行被他买回来的白斩鸡。
      从头看到脚,果然还是无法产生那种名为喜爱的感情。

      他对小动物本就没什么特别的爱好。
      何况这只白斩鸡刚见面就咬了他一口,虽然鸟店老板再三保证他家鹦鹉合法进口,绝对安全,但迟鸣还是去挂了个急诊,打了破伤风和狂犬疫苗。
      实话说,迟鸣当时就后悔了,不太想把那只脾气暴躁的白斩鸡接回家里,但老板服务热情,居然加班到凌晨两点,亲自给他把鹦鹉送了过来。
      不仅用宠物用品堆满了他家客厅,还附送一本看起来很专业的鹦鹉饲养书,中英文对照,大开本,足足有两部词典那么厚,放在书架里都嫌太挤。
      然而字太多,懒得看。

      迟鸣随便搜了一下养鸟攻略,不到五分钟就自以为get了所有知识点,有点膨胀地想:还挺容易。
      简单来说就是四个字:喂奶、铲屎。
      喂奶工具鸟店老板已经给他准备好了,一个长约15cm,直径约4cm的针筒,透明带刻度。
      跟普通针筒不同,这针筒前端带的不是针头,而是一段细细的软管。
      攻略上说,把奶粉用温水调好,装进针筒,再把软管塞进雏鸟嘴里,喂它喝下去就行了。

      迟鸣把针筒洗干净,找了个自己平时吃饭用的小碗,随手一翻,发现储物箱里还有一罐没拆封的宠物奶粉,去年春节有个同公司的小鲜肉把布偶猫放在他这儿,带来奶粉还没吃完,留了这么一罐。
      保质期还剩俩月。
      为了不浪费,就先吃它吧。

      攻略上没说奶粉和水的确切比例,但看视频,调好的奶粉浓稠且有流动性,迟鸣凭印象调了半天,发现鹦鹉居然比猫能吃,要调出那种浓稠流动的感觉,需要倒上不少奶粉。
      调好后,抽进针筒,迟鸣这才想起要先尝一下温度,于是在指尖挤上一点,舔进嘴里。
      一股羊奶的膻味儿,不过挺香,而且温度合适。
      他倒举着针筒,打开了保温箱的玻璃门。
      “饿了吗秃子?来,过来吃饭。”

      迟鸣把针筒朝雏鸟晃晃,想着它能像奶猫一样,颠颠儿地自己走过来吃饭。
      但雏鸟非但不来,还再一次,很傲气地把脑袋转向一边。
      迟鸣自己也觉得自己想太多了,毕竟这小秃毛腿那么短,让它走过来太不现实。
      还是上手抓吧。
      但他刚把手伸过去,小秃毛一扭身子,躲过去了。
      再试几次,居然都被躲了……
      行吧,是个灵活的秃子。

      “你是不饿吗秃子?”
      不应该啊,从买回来就没吃饭,按说早该饿了,不会是有病吧?
      昨晚,店里别的小鸟都争着抢着讨吃的,就它蹲着不动。
      可能真有病吧。
      迟鸣有点儿急,这次下手又快又狠,终于抓住了秃毛。
      只觉得掌心里这一坨生物触感清奇,又软又热,还很Q弹。
      小秃毛开始挣扎,力气大的惊人,居然挣脱迟鸣的魔抓,从指缝里蹦了出去,如果不是他反应快,小秃毛怕是第一天就得摔成一坨肉饼。
      行吧,这么活泼,应该没病。

      经验不够,攻略来凑。
      问:如何对付挣扎的鹦鹉?
      答:用软布或者毛巾把它裹住,小心不要太紧。
      这一次,迟鸣顺利把小秃毛裹成了粽子。
      但当他把软管塞到小秃毛嘴边,它却很不配合,扭头躲开不成,就用小钳子似的鸟嘴死死咬住软管不放,迟鸣试了几次,都没能成功把奶粉给它挤到嘴里。
      经过争抢,还把好不容易调好的奶粉洒了一地。
      迟鸣:“……”

      “喂喂喂?鸟店老板吗?我昨天跟你买了一只鹦鹉,对,玄凤,非常抱歉,但我真的不会养,能退货吗?”
      “年轻人,既然养了就要负责到底,懂吗?”
      迟鸣当然懂的,任何生意人都不会乖乖退货,于是给对方开了个无法拒绝的条件,“只退货不退钱,九十九块就当交学费了,行吗,行的话我等会儿就给你送回去了。”
      老板声音瞬间拔高几度,“货物出手概不退换!年轻人!不要始乱终弃!嘀——”
      迟鸣:“???”

      行吧。
      “喂,沈丹青,麻烦你过来,对我负一下责任。”
      迟鸣对使唤经纪人帮自己养宠物这事儿毫无愧疚,毕竟,是沈丹青帮他选了这只倒霉的秃毛白斩鸡。
      半小时后,沈丹青上门,却不是来帮忙的。
      他报了下时间,“给你二十分钟,等下有司机过来接你。”
      “??”
      “好好把胡子刮了,收拾仔细一些,这次要求正装出席。”
      “???”
      看沈丹青的架势,迟鸣几乎要以为自己得了什么影视大奖,结果却是要赶去沿海市参加一次慰问演出。
      公司里这种活动一直不少,但参加的多是歌舞出身的艺人,迟鸣除了演戏不会别的,最多靠颜值充充场面,且沈丹青嫌他肠子太直,没眼力见儿,也拍不出色香味俱全的马屁,根本懒得叫他出席。
      但这次情况有点特殊。

      迟鸣所属的经纪公司名叫极上传媒,作为经纪公司并不算很有名气,但圈里人都知道,极上传媒只是一家子公司,隶属于四方娱乐——亚洲百强,一家综合性的跨国公司。
      公司董事长周信义作为富豪榜上的常客,早就到了赚钱没数花钱没谱的境界,六十岁已经把公司甩给儿子,带着老伴环游世界去了。
      现在老伴去世,一个人无聊,就窝在疗养中心养老。

      信丰疗养中心位于国内一线沿海市郊区,从环境到设施都是国内顶尖水平,按说不可能出什么大事,但就在昨天夜里,这家赫赫有名的疗养院,居然失火了。
      大火并没有造成人员伤亡,但着实把这群身家过亿的爷爷奶奶吓了一跳,周信义坐拥传媒帝国,自然要给自己的老病友们某点福利,吃喝玩乐自然不用说,还随手点了几十号明星过去慰问。
      老爷子发话,点到名的不许缺席。
      但说归说,他这随手一点就囊括了不少一线明星,正在拍戏的就不说了,还有几个根本不在国内,但好在老爷子本人并不追星,他只是要几十号明星去充场面,公司这边把人数给足就算完了,名字跟人能不能对上,并不要紧。

      迟鸣:“所以我今天是冒名顶替?”
      沈丹青十指交叉,微笑看着保温箱里的鹦鹉,很不经意地回道:“不,你是本色出席,有个富婆点名要你。”

      沈丹青这次居然没有瞎扯,迟鸣确实被点了名。
      一到疗养院,他就被安排单独前往位于南山的别墅区。
      对方是一名女性,身家过亿,当然算是富婆,但已年过八十,所谓的点名要你,也只是想一对一跟他聊聊,像她十几岁的重孙女儿一样追追明星。
      沈丹青常说迟鸣早晚会红,毕竟有着相当规模的中老年观众。
      相当规模不一定,中老年观众却是真的,路边吃个烤串,都有阿姨来要签名……

      信丰疗养院确实如传说般的高级,它不是建在山边,而是把一座山圈进了院里。
      别墅区依山傍水,景观一流,但地方太大显得冷清,多是些重症特护的老人住在这里。
      司机是公司派的,对地形不熟,该转弯的时候没转,一不小心就绕迷了路。
      车沿着山路越开越深,空气中渐渐多了一股刺鼻的糊味。
      远处躺着一排烧焦的别墅,墙面和屋顶全烧没了,只剩柱子被钢筋撑着,像一排烤过头的鱼骨。
      这么严重的火灾发生在半夜,居然没有人员伤亡,可能根本没人在住。

      司机:“小鸣哥你稍等,我下去问个路,破导航没信号了。”
      几个消防人员在别墅外围检修,司机走过去,习惯性递几根烟,被消防员们义正言辞地拒绝了,还附送了一通消防安全教育。
      迟鸣不厚道地笑了会儿,还是决定下去打个圆场,顺便把司机给救回来。
      但他刚想开门,就看到有人推着轮椅经过车旁。
      推车的人头上已经有了白发,坐在轮椅上的男人却十分年轻。

      说不上为什么,这个年轻人在一瞬间就吸引了迟鸣的主意。
      他很高,即使坐着也看出至少一八零的身材,但太瘦,透过左边衣领能看到右边凸起的锁骨。
      薄薄的肩膀被挺直的脊柱撑着,像一只经幡,无论多小的风都可以把它吹动。
      正午的阳光无遮无挡地洒在地上,光和影的强烈对比越发显得他瘦削苍白,皮肤只剩一层没有血色的透明。他整个人像一具冰雕,从冬天苟延残喘到了夏天,却被阳光暴力地灼烧着,随时可能化成一缕青烟、一团雾气。

      阳光刺眼,迟鸣来不及仔细看对方长相,轮椅已经从车边经过,朝着烧焦的废墟越走越远,只留一个背影。
      迟鸣犹豫片刻,左手朝方向盘上摸了摸,忽然用力按了一下喇叭。
      司机以为迟鸣催他,远远招手道:“来了来了!”
      几乎同时,轮椅上的男人向后看了一眼。
      时间好像一格一格在刻度上爬,迟鸣几乎屏息凝神地盯着轮椅的方向,对方却只给他留了个匆匆而过的侧脸,且被阳光削成过明过暗的块面,缺少了连贯的灰度。

      算了,也不是一定要看。

      司机小跑着回到车里,才几分钟已经热的满头是汗,脖子也被晒得发红,“行了行了,总算知道路了,走吧!”
      “等等。”
      即使太阳再晒,迟鸣也没有遮阳的习惯,但他生在南方,出门总会备着雨伞。
      他把雨伞递给司机,指了一下窗外,“帮个忙,给轮椅那人送去。”
      这样做一方面是好心,一方面是私心。
      迟鸣觉得,对方收了雨伞,总该回头还他一个微笑。
      但那人只是静静坐着,用听不见的声音跟司机说了几句什么。

      司机回来时,递给迟鸣一个浅色的纸袋。
      打开来,里面是一块折叠整齐的手帕,蓝色,蚕丝质地。
      “伞他收了,说谢谢,这是回礼。”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2章 秃毛白斩鸡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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