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是你的白月光》如是绯颜

13、第十三章

　　“这小子真是你朋友？”

　　“这么狗血的桥段骗骗未成年的小女生都嫌老套，你居然也能信？”

　　“那个程彦，我们圈里没有一个认得他。”

　　疼，头疼得快炸开了，刚刚在S大校门前发生的那一幕，还有孙灏跟罗安的话，让祁林的头忍不住再一次疼了起来。

　　他只知道，自己似乎睡了很久很久，一睁眼整个世界就都变了。

　　他不是祁林，但从醒来的那一刻却不得不以祁林的身份活着。

　　虽然当“祁林”没什么不好，镜子里的“祁林”长得也算高大帅气。生活里，别说衣食无忧，他简直被人宠得差不多跟个祖宗似的。

　　正因为他现在是“祁林”，所以，除了拥有疼爱他的父母，还有“扶弟魔”般的哥哥跟姐姐，可祁林却从来没有开口叫过他们。

　　祁林能够看得出家人们的失落，但他能骗别人却骗不了自己——他虽然不知道自己是谁，但他真的不是“祁林”。

　　一个多月来，祁林努力地试图找到一些跟自己真实身份相关的线索，却徒劳无功。

　　这种感觉，就像一个被困在荒岛孤独求生的人，无论怎么努力也找不到回家的路，直到遇见了程彦。

　　原本做好了最坏的打算，浑浑噩噩地活下去，程彦的突然出现，却像暗夜里的一束光，给他带来新的希望。

　　所以，怎么可能放过程彦？怎么可能让程彦离开？

　　但程彦居然说不认识他，不管是程彦的朋友，还是他现在以祁林这个身份所拥有的朋友，都认为他跟程彦原本就是两条平行线，毫无交集。

　　毫无交集？那么就制造出交集来。祁林的脑海中忽然浮现出孙灏拍打着程彦的肩膀有说有笑的样子，那种感觉是那么的熟悉。好像在睡梦中，那个真实的自己也曾跟程彦如此亲密无间过……

　　疼，头真的好疼……

　　“二少爷，您怎么了？要不要去医院？”

　　后视镜里祁林那张因为剧烈的头疼而显得有些苍白的脸让司机忍不住悬起心来。

　　“不用，”祁林摇了摇头，身子有些乏力地像后靠去，语气倒是客气了许多，“麻烦送我回家，谢谢。”

　　这句谢谢让司机一愣，说起来他在祁家当专属司机的年头不短了，对这位二少爷的为人司机心里还是很有数的。

　　祁林可以说就是个典型的二世祖。跟祁家的大少爷、大小姐比起来，他就是个霸道的败家子。不学无术、惹是生非、脾气还特别差，在祁家任职的七、八年里，就从来没听见这位二少爷能跟人道谢，仗势欺人，蛮横无理的事倒是见得多了。

　　所以，去年当祁林出了车祸成为植物人，司机心里竟然隐隐觉得快意，认为这就是人不报天报，活该。

　　但刚刚祁林的那声谢谢，倒着实让司机心头一震：难道咱们这二少爷转性了？

　　不仅司机认为他转性了，祁妈妈也被刚进家门的祁林那突然提出的问题惊到了。

　　“我……”

　　看着客厅里正将一盘刚刚切好的水果放在茶几的祁妈妈，祁林犹豫着说道：“我现在应该在哪儿上大学？”

　　“上大学？”

　　祁妈妈把祁林拉到身边跟他一起坐在沙发上，一边说一边用小叉子叉起一小块火龙果递到祁林嘴边，直到看着祁林略略向后躲着，伸手接过叉子这才继续道：“本来按年纪，你跟那程彦一样，也该上大一了。可是，你不愿意上学，去年高中毕业，我跟你爸只好想办法给你办出国，让你到你大哥那儿。”

　　“不可能。”祁林摇摇头，虽然他想不起来自己是谁，但今天当他送程彦到S大，就算只在大门口，但那到处都洋溢着热情与活力的氛围都让他心里觉得有一种莫名的亲切与熟悉。

　　校园，他怎么可能不喜欢？

　　“妈还能骗你？”祁妈妈叹了口气，“这学你是死活不想上，你爸气得想揍你。”

　　“那，”祁林忽然站起身来对祁妈妈道，“如果我现在想上学，您还能答应吗？”

　　“小林，你别吓妈妈，”祁妈妈被祁林这意外的请求惊得心脏都漏了半拍，“你放心，我跟你爸都想清楚了，我们家孩子，不能要求每一个都勤奋好学，只要你健健康康，活得开开心心，妈妈就满足了，你不要多想，也不用拿这个来试探妈妈。”

　　祁妈妈说的没错。她记得去年在祁林出车祸的当天早晨，祁父祁母刚因为祁林连只要在国外按时点个卯都会给他一张文凭的要求都断然拒绝的事情而跟祁林吵了起来。他们实在想不通，三个孩子，前面两个不说是业界翘楚，但至少算是他们各自行业里的精英，可唯独这小儿子，居然不成器到这种程度。

　　可是望子成龙的一颗心都因为那一场意外的车祸而碎成粉末，他们后悔当时让祁林带着气开车出家门，结果差点儿让他们永远失去了这个儿子。

　　“妈，我不是在试探您，我是在请求您。”祁林不知道该怎么说才能让祁妈妈相信自己。

　　“小林，你、你刚刚喊我什么？”跟祁林关注的重点不同，随着祁林的一声“妈”，祁妈妈猛地站起身来，双手抓紧祁林的胳膊，眼泪唰地流了出来。

　　“妈。”祁林又叫了一声，虽然他清楚地知道面前这女人绝对不是他的母亲，但是既然意外占据了“祁林”的身体，那么就代替“祁林”做个好儿子也未尝不可。

　　而且，不管他到底是谁，现在唯一能帮他找到答案的恐怕只有“祁林”。他要以“祁林”的身份好好活着，他还要以“祁林”的身份站在程彦的身边，因为这世界上恐怕只有程彦离他想要知道的答案，最为接近。

　　“好儿子，你终于肯叫我一声妈了，”祁妈妈高兴得喜泪涟涟，“儿子，妈跟你说，这学你想上就上，不想上就不上，只要是你想做的，妈妈就会站在你这边，支持你。”

　　祁林听着这段话，思绪瞬间变得有些混乱，这段话刨去跟学习相关的字眼，他确实曾经听人说过，只是他敢肯定，那人绝对不会是眼前这位仅仅因为自己喊了一声“妈”就兴奋不已的女人。

　　“谢谢妈，”祁林心里倏然一软，“对不起，我让您担心了。”

　　“好儿子，”祁妈妈的心被祁林那句贴心的话感动得快要飞起来，“妈真没想到你这次醒来居然会变得这么懂事，妈真没白疼你啊。”

　　祁妈妈说着说着这眼泪越发止不住：“儿子，你告诉妈妈，你是不是想起什么来了？”

　　“没有，”祁林诚实地摇了摇头，“我只是觉得既然是您的儿子，就应该这么待您……”

　　“好儿子……”

　　祁妈妈忽然觉得自己仿佛变成了这世上最幸福的母亲，原以为这个小儿子被他宠坏了，去年的那场车祸又差点儿让她失去了这个虽然总惹她生气却依旧是她心肝儿的孩子，半年后从植物人的状态清醒过来后居然会变得这么懂事，看来——失忆也没什么不好。

　　“妈，我以后都会好好的，不会再让您操心了。”

　　祁林说着，努力地笑了笑，对于这个表情，祁林感觉做起来有些费劲，毕竟打从他清醒过来，他就不曾笑过。试想，哪个人在连自己是谁都不清楚的状况下，在一个完全陌生的环境里还能有心情对着旁人笑？如果能，那未免也太没心没肺了些。

　　祁妈妈早已被这突如其来的幸福冲昏了头脑，现在，如果有人拿把刀出来，让她把自己的心剖出来给她的这个小儿子，恐怕她也会毫不犹豫。

　　“妈，您怎么哭了？”就在两母子抱在一起，祁妈妈哭得声音发颤的时候，祁慧回到了家。

　　“小弟，是不是你把妈惹哭了？”祁慧的脸色有些难看，虽然她跟父母一样都心疼这个弟弟，但祁林若是惹父母生气，她也绝对不会让这个弟弟好过。

　　特别是祁林上个月好不容易醒来，全家人还没来得及高兴呢，这混小子居然玩起了失忆，别说喊声“姐姐”，连“爸爸”、“妈妈”都不曾喊过一声，而今天眼看着祁妈妈满脸是泪的样子，祁慧终于忍不住想要好好教育一番这个混蛋弟弟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