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第八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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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策这一出儿，可是惊动了整个王府里的人。府里的下人们一趟一趟的往她住的东院儿里跑，要么是各房门里的少爷小姐送来的补品膳食，要么就是牧瑾差佟佳兰和佟佳芷回汇仁堂捎回来的药材。
按理来说，但凡是家里男子成亲，尤其是大户人家里的公子少爷，都是要搬出去另立门户的。一来是这新媳妇跟公公婆婆还有没成亲的小叔子，小姑子们同住在一起实在是不够体统，二来，就是这自立门户之后不论是说话办事还是其他各个方面，都便捷了许多，少了很多的拘束。但成亲后的齐策和牧瑾却还是住在王府里，倒不是因为她们没有置办下来宅子。要知道，堂堂一个相国，又是身上封着亲王的爵位，在京城里弄下个临街大宅还是轻而易举的，只不过因着齐策她俩成亲是在腊月，老王爷就没准备让她俩先搬出去，而是想着先在王府住着，等过了年三十儿再让她俩搬到新宅子里去，好过个团团圆圆的年，于是这俩人也就一直住在齐策之前一直住着的王府东院儿里。
几天里，牧瑾日夜守在关齐策旁边，不管是配药煎药，还是号脉施针，均是亲历亲为。倒不是在外人眼里看起来的说是她和贝子爷新婚燕尔，情深义重，而是齐策身份这个问题实在是棘手，既然自己当初盖是魔怔了接了这个烂摊子，现在如果不把这包在纸里的火捂的严严实实的，最后这犯欺君之罪，要掉脑袋的，可就不单单是她一个瓜尔佳齐策了。
这眼瞅着下人们进进出出的就差把东院儿厢房的门踩烂了，齐策愣是在床上躺了整整五天，也没有要转醒的意思。牧瑾倒也不急，每天还是不紧不慢的煎药写方子。她不急是因为她对自己的医术有信心，自知齐策的症结所在，对症下药，不过几日便可好转，可她身边的佟佳兰和佟佳芷却坐不住了，第五日晚间才吃过饭，便急急忙忙的来找正在看医书的牧瑾。
“姑奶奶，姑爷这一下子，到底重是不重，怎的到如今了还没转醒？”佟佳芷年纪小，说话也心直口快的，差她拿药的时候那方子上都是白纸黑字的写着，青黛、瓜蒌仁、山栀、诃子、海蛤粉等药材，都要挑金贵的拿，话里话外就差挑明说是要拿御用的药材。都医了这么多天，她不是对自家姑奶奶的医术不信任，可越是信任，就越觉得齐策这病来得厉害，心里全然没有了底。
“左右不过两日便可转醒，你俩大可不必太过操心。”牧瑾依旧是不温不火的靠在卧榻中间的小几上，左手端着医书，右手拇指和食指若有若无的捻着留在上面细小的药沫子。
稍长几岁的佟佳兰自是听出了自己主子话语里的不快，于是赶紧补充道：“奴婢自知姑爷福寿绵长，可芷儿我俩还是惦记着您不是，怕您又想起来那些个先前的事儿，影响了心绪。”
佟佳兰这一番，可以说是话里有话。这还得从佟佳牧瑾被退婚说起。
要说这满四九城的人，十个里得有八个人知道这佟佳家的长女，也就是牧瑾，从小和兵部尚书查弼纳之子鄂珲定下娃娃亲，可鄂珲却在临近成亲之时悔婚这么一档子事儿。要说这查弼纳也是位高权重之人，搁在平头百姓身上，出了这么个事儿，放在坊间也得传上那么几天，免不了痛骂男方不仁不义，出尔反尔。可这事儿放在了尚书家里，非但没被痛骂一顿，就连坊间，也都心照不宣的知道之后都选择了闭口不谈，连这佟佳府也是敢怒不敢言，真是使得一副好手段。
这退婚的缘由，除了当事人之外也是鲜有人知。坊间的传闻说是当时找算命的先生测算黄道吉日的时候，也顺道让这位先生给鄂珲和牧瑾合了一下二人的生辰八字，但结果却出人意料，说是这牧瑾是钗钏金命，而这鄂珲则是杨柳木命，两人命格相克，而且那算命先生还说，牧瑾命格里未带红鸾星，硬要强配姻缘，怕是对男方不利，轻则是这所适之人身败名裂，重则是诛连九族之灾。故这查弼纳才让儿子退了这桩婚事，而这佟佳府也不敢声张，毕竟这又不是什么光彩之事。
坊间传闻必然有假，可又不能说它不真。八字不合命格相克是却有其事，但至于这红鸾不动，灾星临门的说法可就无从考究了。其实啊，算命测字之事也不过是个幌子。佟佳府这一脉与那佟国维“佟半朝”那一支比起来，就显得辛酸很多了。牧瑾所在的佟佳一支，算是佟佳的一个偏支，在康熙爷尚在的时候也没能沾上一点族人的光。毕竟姓佟佳并不等于衣食无忧，彼时的佟佳一脉家道尚未殷实，顶天也只能算是个新富之家，况又无自家子孙在朝中谋得高官厚禄，便也只能落得身上佩着正五品的朝服，那都算家中出了光宗耀祖的人物这般境况。后来到了牧瑾爷爷那辈，家中好容易出了一位正三品大臣，便是牧瑾的三舅爷，佟佳安恪。至此佟佳这支才算是出了一位大老爷。再就是牧瑾的父亲，佟佳景额。景额在满语里取廉洁，可钦之意，可以说是寄托了牧瑾的爷爷对自己子辈乃至佟佳一族的全部期望。牧瑾的父亲也相当争气，年二十三便考中赐进士及第，颇有当年纳兰性德遗风。后来，初入宦海的景额结识了与他同批次进士的查弼纳。查弼纳出身还是比较高贵的，姓完颜，满族正黄旗生人。两人算不上是兄弟情深，但也算得上是同期好友。于是，两人便在自家妻子有孕之时，定下娃娃亲。
雍正二年，江南突发洪水，朝廷本是派查弼纳担任御史南下赈灾，可当时查弼纳正在丁母忧，无法动身，这差事便经由安恪之手，几经运转，被交待给了景额。当时朝廷上明眼人都知道的是，此事若能成功，于谁，都是一举成名，若是失败，也可借江南水患乃千年难题，可疏不可根治为缘由熬满政绩回京讨赏。经此一事，查弼纳自然心有所妒，可谁知这景额艺高人胆大，在当地修筑了全新的水利工事，不仅解决了水患，还巧妙的引水入渠，便利了农业灌溉，引得当时朝堂上甚是轰动。离家数载，回京后自然是领封受赏，得了这个两江总督之职。此时在宦海沉浮了近二十年查弼纳也早已是鹤袍加身，当起了兵部尚书。虽然两江总督与兵部尚书在官位上没有什么可比性，可因为两江总督是掌管鱼米富饶之地，故每年俸禄较兵部尚书这种吃死工资的职务来说，就会略高一些。眼看着本该是自己的两江总督之职被昔日好友夺走，查弼纳表面与景额依旧如从前一般按兵不动，实则自己已经开始暗暗计较，兄弟二人的梁子自此也算是结下了。此番退婚，于佟佳景额来说，自是心里明镜，这是查弼纳借当年嫁娶之由，给自己的下马威。
作者有话说
第9章 第八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