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若只道是寻常》许白里

15、第十四章

　　听着这三个字，关齐策脑子嗡的一下，她一脸不可置信的瞧着牧瑾，对上的是牧瑾不置可否的神色。
　　她其实自己在书房里头呆着的这些天里头，确确实实的想过苏如烟这三个字儿，也确确实实的设想过这三个字再提起来的时候，会是怎样的场景。她想过是在怡芳楼前踏马驻足，瞧着楼上紧闭的窗子，自己低声念出这三个字，想过是在泰和楼里，同赵明寅，王常胜酒过三巡之后，心有不甘念出这三个字，她甚至都想过是这自己夜半梦回之时，痴痴梦呓出这三个字。
　　她设想过太多次，太多个场景，独独没有设想过这一种，她与她独处，而这三个字，却不是由她提起的。
　　关齐策捡着茼蒿的手顿在了一旁，未见有抬起的痕迹，却也不愿落下，就这么捏着那一把茼蒿，眼睛死死的盯着牧瑾。
　　边上的小贩瞧着不耐烦了：“这位爷，这蒿子您要是不要啊，不要您可得给放下啊，还得卖给别人呢。”
　　“要，你这一车菜，我都买下了，你现在，赶着你这车，去懿亲王府，就说是关家三爷采买回的食材，自会有人付你银钱。”语气里的颤音辨不清是因为激动，因为愤怒，还是因为别的一些情绪。
　　“为的是什么？”关齐策顺势拉起了牧瑾的手，疾步往王府走，语气里带了些牧瑾未听到过的隐忍不发。
　　前些天落过雪的青石街道，因着积雪未化，又被路上行人反复踩踏，压成了密密实实的雪坨子，浅浅的伏在道路各处。
　　牧瑾怎么也不会想到自己与旁人的第一次牵手原是如此仓促，借着寸劲儿抽出了自己的手，紧紧的盯着齐策的眼睛。
　　“便是我想见见。”牧瑾绕过定在原地的关齐策：“我夫君的红颜知己，长得是一个多么国色天香的眉眼。”
　　善妒是女人的本性，可万万不该是此时此刻牧瑾的本性，这些，关齐策都是知晓的，正是知晓，便更加生疑：“牧瑾你到底要如何？”
　　“策儿，外头天寒，这雪坨子若化不得，是容易伤着行人的。”牧瑾也没多说什么，自顾自的往前走。
　　本就不算太远的一段路，两人各怀心思，回到了府里。
　　进了东院儿，眼瞅着齐策就要往书房进，倒是牧瑾开口拦住了她：“明儿过年，哪有今儿晚间还睡书房的道理，今天回来住吧，我由着你便是了。”说罢掩面进了屋子。
　　这头儿关齐策听罢也是一愣，她不知道今儿牧瑾这葫芦里究竟卖的什么药，方才那话有多露骨，她定是知晓的，可她还有意如此大声的说出来，恨不得满院皆知，转头一想，又觉得牧瑾不该是无意为之，一时间进退两难，只得自己抱了铺盖席子，一步一踉跄的走到东院的主宅子里。
　　“方才我不都说全由着你了嘛，你怎的还同我弄这一出儿。”牧瑾坐在软榻上，一手端着茶盅一边瞧着一脸茫然的关齐策。
　　“兰姐儿，去上外边找三五个人把三爷的铺盖搬回去。”说着，走到关齐策身边，压低声线却又极其清晰的对着关齐策耳边轻声道：“如此我还怎好为你关家开枝散叶。”
　　接二连三的温言软语弄的关齐策的脸通红一片，直直涨到耳朵根，一旁几个东院里的丫鬟听到了，也都齐齐低头，生怕听到其他的旖旎一般。
　　牧瑾不着痕迹的四下扫了一遍，道：“你们都下去吧，我有事同三爷说。”
　　等到屋里的人三三两两撤走之后，牧瑾才又坐回到软榻上，细细的打量着茶盅上头的纹路，真真是上好的钧瓷。
　　关齐策这头儿一头雾水的瞧着牧瑾，正寻么着捡个由头，把刚才的事儿全问清楚了，倒是牧瑾先起的头。
　　“阿玛那边儿三天换了三波儿丫鬟过来东院候着，让你气着是真的，惦记着东院儿开枝散叶也是真的。”
　　“你又是如何知晓的？”
　　“日日送来的吃食，点心，连洗漱的水盆都是双份儿，我今儿弄这一出儿让你在丫鬟面前臊了面子，顶破了天去，落下一个不知节制的风流韵事，总好比过哪天跪在阿玛跟前，一个不小心，再把＇不能人事＇四个字儿透到脸上强。”
　　“那这事咱便暂且不提，可苏如烟，却是不是你真真有意！”关齐策不知道自己现在是个什么情绪，她只知道自己一字一句清楚明了的很，她在等牧瑾一个答复。
　　“你均同我讲过，她即是三爷的心仪之人，那也便是我的姐妹。怡芳楼阁高院深，她便是过个年节也是举目无亲，邀她同我们贺岁，这主，我这忝列的东院儿三少奶奶还是做的起的。”
　　眼瞅着日光透着纸糊的窗棱直直的照进来，投在摆在软榻中间的小几上，晃出酸枝木的光。问了几句依旧一头雾水的关齐策，觉得腹中空无一物，叫了个小厮去厨房通报，预备东院的饭食后，便百无聊赖的往床上一躺，无所事事。
　　没一会儿，菜就被小厮七七八八的端上来了，年根底下了，晌午饭自然也是丰盛了些。因为牧瑾前些日子里一直在礼佛，吃的东西较别的院子来讲是清淡了不少。
　　关齐策打眼儿一瞧这桌面儿，光是汤就制备了两样儿，整个儿一个檀木八仙桌上，竟摆得满满腾腾。
　　桌上那两个汤盆，一个靠着关齐策摆，一个靠着牧瑾摆。齐策面前头的是冬日里惯吃的山药小排汤，瞅着汤盆里那一骨节一骨节的排骨，精致得喜人，想是把刚买回来的两扇猪排给熬上了。
　　关齐策侧头瞧着牧瑾前边儿摆的那一盆儿，打眼跟那儿寻思了半天，硬是觉不出自己先前尝过哪个汤品能跟眼前这个对上号儿。汤是清亮透底，颜色泛黄，上边零星漂着些个油花儿。有趣的是里头的菜，似是藕，香菇，匏瓜干，桶笋和红萝卜被酸菜梗绑在一块儿，一个是一个的，规规整整的浮在汤里头，怪讨巧的。
　　“三爷，别光瞧着了，便开始吃吧。”到了还是牧瑾先说的话。齐策瞧着牧瑾退了屋里的大小丫鬟，也便动筷了。
　　眼瞧着屋子里头没了旁人，俩人干干巴巴的嚼菜声儿都听得一清二楚。齐策偷瞄了一眼边上坐着的牧瑾，依旧是气定神闲。自己这头儿心里边是真琢磨不透边上坐着这人心里头究竟想的是什么，是个什么态度，一肚子话想问，到了嘴边儿，出来的反是词不达意，这不要了命了嘛。
　　齐策这头儿还神游着呢，佟佳兰便进来了，也不避讳关齐策，道：“姑奶奶，按你的吩咐，我才去过怡芳楼了，想去请那苏姑娘，可人家给咱回话儿了，说呀，姑奶奶的好意她心领了，但她这两天腿脚不利索，来王府里头，咱们这大门二门的迈，说是不方便，就不来了。”

作者有话说

　　为啥没人看了呀，难过难过，看了的能评论两句嘛，拜托了各位，白里现在超级需要你们的评论来激发写作动力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