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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23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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解决完范阳,其他人也要按罪论处,寨中上下除了妇人小孩待遇好些被关在一个房子里,其他全都是五花大绑扔在院子里吹风喂蚊子。
谢知微坐在石阶上,手中把玩着短刀,眼神虚虚地看向某一处。
123一直注意着他的情绪,而它的宿主目前明显是在发呆。
它不知道如何开口跟他说第一句话。
123被主系统赋予了感情,并经由谢知微一点一点激活,但它再体贴善解,也始终是一段数据。
它有着它直接的思维方式。
123小声问:“你在想什么?”
谢知微只留了一点心神注意到它:“嗯?”
123道:“我检测到你的情绪很复杂,它起伏不定。”
谢知微哦了声:“刚切了人家小弟弟,还没缓过神。”
“...”这种事后才愧疚的风格一点都不像它的宿主:“人之所以对一件事有触动,是跟他自己的成长阅历有关,你并不是一个冲动的人,能告诉我你这么做的原因吗?”
谢知微手上的动作顿了顿:“难道在你看来,他并不应该得到这个处罚?”
“你误会了我的意思。”123一板一眼道:“你来自一个和平的国家,你所接受的教育是恶有法办,最大的容忍程度是小惩大诫,但是范阳,我认为并不是你在这个小世界待太久思想被同化才导致你这么做。”
谢知微低声反问:“那你想听什么呢?我的好伙伴。”
123的机械声音显得没有感情:“你知道的。”
谢知微无声笑了笑:“我不信捕捉到我的意识后,总局没有我的全部资料,好伙伴,你是想揭我伤疤啊。”
123道:“这八年来你战战兢兢扮演着谢知微的角色,没有犯过一丝错,虽然无限延长任务结束时间,但你坚韧的心性令我佩服。”
谢知微淡淡反驳他:“那你就该知道我不想说的时候你怎么也不会从我这听到。”
123老实道:“的确,我从未这样想过,我只是希望你好受些。”
谢知微一愣,稍后笑了出来:“你当真只是一串代码吗?”
123不懂他的疑惑从哪里来:“我有哪里做错了吗?”
谢知微笑道:“没有,你做得很好,谢谢,我心情好多了。”
123松口气:“愿你开心每一天。”
谢知微是真真切切听到了它呼气的声音,模拟地太相似了。
让他如坠冰窟的心慢慢回暖。
一个在异世界游荡的灵魂和一串冰冷的数据,由一个个拟声词接近了心灵。
谢知微勾了勾唇角,收起了短刀。
而一直在他身后注视着他,并将他所散发出来的落寞一并纳入眼底的陶宴亭这才走上前:“你好些了吗?”说着就在谢知微身旁坐下。
谢知微对他的忽然出现表示惊讶:“小侯爷你找我?”他也一并在脑海里问123:“小可爱什么时候来的?”
123道:“在我和你说话的时候,抱歉,是我失职了。”
谢知微道:“别这样说,我会愧疚。”
陶宴亭借着烛火观察他的神情,没从他的眉眼里看出半丝异样,仿佛小半个时辰前他见到的那个谢九思是幻象。
他收回目光:“事情都已解决,时辰也不早,你该休息了。”
谢知微道:“我睡不着。”
陶宴亭抬起手,去碰他的太阳穴:“你不是睡不着,你是心里有事。”
这还是小可爱第一次主动对他做出这般亲密的动作,谢知微有些错愕,同时头向一边侧开。
谢知微笑他:“小侯爷这回怎不顾着礼数了?”
陶宴亭却自顾自道:“我第一次杀人是在十一岁,丘峄山的土匪为害百姓,我把刀砍向他的时候整颗心都在打颤,那时候我也很怕。”
谢知微仿佛知道答案般:“因为他也是大梁子民?”
陶宴亭嗯了声:“小时候我也不懂为什么人要把手伸向自己的同伴,杀了那个人后我就明白了,这世上错的不是结果,而是选择。”
一个刚失去父母的孩子,来不及将悲伤痛苦释放,就被逼着戴上沉重的枷锁,肩负起上庸城几十万人的性命,可想而知,那时候的陶宴亭该有多么的无助,谢知微的心登时泛起丝丝地疼:“小侯爷...”
“世上的好人都一个样,只有坏人才一人千面。”陶宴亭看着他:“你的心是好的。”
谢知微回望他:“你这是夸我?”
陶宴亭道:“范阳罪有应得,那些亡灵地下有知,也会谢你。”
可他做这些并不是为了谢谢。
但是小可爱这么郑重地坐在这安慰他,又让他说不出辩驳的话。
小美人的好意就应该开开心心接受。
谢知微笑了笑:“小侯爷不怪我自作主张就好。”
陶宴亭道:“做了也没事,有我给你担着。”
谢知微唔了声。
陶宴亭问:“怎么了?”
谢知微笑道:“没什么,就是感觉自己更喜欢你了。”他说的是真话。尽管此喜欢非彼喜欢。
陶宴亭艳丽无双的脸瞬间爆红:“你怎又胡言乱语不正经了?”
谢知微道:“不是你让我适当释放的吗?”他这是故意拿陶宴亭说过的话堵他呢。
陶宴亭慌慌张张道:“可也没让你不分场合就说啊。”
谢知微好笑地看着他:“那也是你的错,谁让你没说清楚。”
陶宴亭简直拿他没办法。
话是自己说的,小流氓怼的没错。
他脸红了又轮到耳尖红,欲言又止半天,才憋出一句:“进屋去睡觉。”
谢知微看着纯情少年:“不去,脏。”
陶宴亭几乎是告饶了:“那你要如何?你这身体熬夜能有好处?”
谢知微大胆提道:“肩膀借我靠一晚上。”
陶宴亭看了看得寸进尺的小流氓,又看看自己那其实并不算宽阔的肩膀,只能退而求其次:“枕腿吧,舒服点。”
“...”小可爱你这么容易退让是真的对我没想法吗?
陶宴亭也不等他回答,摆好姿势,然后按着谢知微的脑袋往自己大腿上凑。
“...”很好,还是那个直的梆硬的小侯爷。
陶宴亭动作强势,可手上力道不大,不至于弄痛谢知微。
谢知微也不是矫情的人,既然陶宴亭都肯让他枕了,他哪有推辞的道理,于是挑了个舒舒服服的姿势,闭眼睡去。
这具身体浪了大半夜,精神力早就负数,没一会就在陶宴亭大腿上睡着了。
陶宴亭一直保持着原先的姿势不敢动,怕吵醒小流氓。
期间鲍参来过一次,见他两人这般暧昧不清的样子,十分有眼力的不去打扰,只是回头再给谢知微送来了一件崭新的外衣披着御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