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影后们的品格[娱乐圈]》猫伶

68、潜浮（3）

　　“2015年那会儿，你很潦倒，你的助理大专毕业，终于可以去找更稳定的工作。她虽然表面上又乖又怂，其实内心戏很多，早就有了跳槽的心。在跳槽之前，她没抗住金钱的诱惑，接受了一个艺人团队的出价，给你挖了个坑。”

　　走向突然诡异了起来，艾莉不禁为方周揪了一把心。橄榄枝这个故事一上来就报了个方周团队出反贼的惊天大料，之后还不知道会说出些什么。可她扫了一眼方周，后者居然在安静转笔，完全没有悬崖勒马的意思。

　　方周这样的老油条不该犯这种错误，虽然主创人员都很可靠目前不可能将秘密外传，但娱乐圈的人际关系风云变幻，届时若有人倒戈，便是霁闻溪不眠不休为他奔忙恐怕也依然成问题。可是另一面，又有一丝怀疑——方周都这么任性了，霁闻溪都毫无怨言，这已经不是陷入爱情的人智商降低能够解释的。

　　她扭头去看霁闻溪，但意识到公然对她挤眉弄眼有点崩人设，于是改发微信。
　　艾莉：橄榄枝要说什么！你不拦一下吗！
　　霁闻溪：别玩手机，乖。
　　艾莉唇角一抽，特别符合人设地对她翻了个白眼。

　　橄榄枝：“那时候你的一部戏刚播完，事业有些起色，你唱功一般演技也欠佳，只有一张脸颇有些可取，所以公司给你设计了优质偶像人设，粉群九成都是女友粉。因为你马上要去艾莉老师的新戏试镜男主角——”
　　艾莉突然被cue，虎躯一震，对在场诸位吃瓜群众露出一个礼貌而不显尴尬的微笑，心里惴惴地想：这瓜里不会还有我的戏份吧……

　　好在她想多了。橄榄枝继续说：“但你没有恋爱经验，所以你的助理提议，可以模拟一下恋爱场景。你具体有没有说土味情话我不清楚，不过她约你去了世贸天阶，给她买了只死亡芭比粉的口红，请她涮了香菜锅，又看了一场进去之后才发现是韩语原版没字幕的打折电影。”
　　方周：“……”
　　艾莉听得挺欢快，她因为意识到自己曾经也当过方周的大金主所以有点飘，插嘴道：“这可比土味情话还厉害。”
　　橄榄枝：“你们看完电影出来，一人一个冰淇淋，她教你挽手的正确姿势的时候私生围上来。你助理早有心理准备，但她忘了一点——私生要拍一个偶像男艺人的地下恋情，当然最好能拍到恋人的正脸。她那天没戴口罩，刚出影院就被拍了个正着。你戴了口罩和帽子，本来可以蒙混过关，但你马上把口罩帽子摘掉帮助理戴上，然后一个人逃走，留下你助理一个女生在原地。”

　　后面这部分才是现实中被盛传的黑料。橄榄枝笔下的顾北城没有逃跑，故事里，韩微微自觉扮演杠精角色，暴打狗仔，影帝则护着她上车，大大方方地在私生们面前一骑绝尘。而现实中的方周，那时不仅事业上远没有影帝的高度，而且做人像个逃兵。

　　后来很多人想不明白方周这负分公关。偶像艺人谈恋爱虽然会被废掉半条命，但是被捉到之后抛下女友离去这种做法更致命，他因为这一跑而红遍了论坛，丢了艾莉那部戏的机会，也丢了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人设，从那以后，他的事业迎来了真正的暗无天日。

　　其实这故事的表面结果大家都知道，却不知道始作俑者是那个看起来忠心耿耿的小助理。众人表情凝重，不知道橄榄枝的话该不该信，如果真实，那么橄榄枝想必是私生或者圈内知情者，而方周助理姚媛媛，散会之后大概就离死不远了；如果不真，橄榄枝在这个场面下造谣是为了什么？

　　“啪嗒”一声，是方周搁下了笔，他双手一攥，指节嘎吱作响，表情倒是不凶，一派过眼云烟般的沧桑。会议室里安静了一会儿，方周说：“老师你改了剧情。是觉得我的做法很低级？”
　　橄榄枝：“小说必然要为了满足读者的心理需求，把情节处理得苏爽一些，但我觉得，方周老师您本身的做法更令我敬佩。”
　　方周假笑：“新鲜。”
　　橄榄枝：“舆论没有小说里的那么善良。您的助理已经被拍到了正脸，一定会被扒出真实身份，按照小说里那种做法，您的女友粉会把气撒到她身上，骂她的职业、学历和完全配不上您的长相。您跑路倒是让大家对她产生更多同情，把一切责任都揽在自己身上了。”

　　艾莉一怔，目光飘到霁闻溪那边挑挑眉，意为：是这样吗？！
　　霁闻溪微微颔首。事实走向正是如此，姚媛媛没有被人肉和谩骂，反倒有不少人打趣似的劝她离开那个跑路渣男，方周承受了所有恶意。

　　方周冷笑道：“谢谢橄榄枝老师，我是第一次听见有人这么努力地洗白我的做法，有点感动。”
　　橄榄枝：“我是您的粉丝，要是说得不对，就算我滤镜太重吧。”
　　“粉丝。”方周呵呵一笑。
　　至此，艾莉不禁再次佩服霁闻溪的神机妙算。橄榄枝这通发言不仅没有抹黑方周，反倒为他正了名。

　　这一段剧情最终还是原封不动地留在了剧本里，散会的时候方周倒是不显得生气，仿佛橄榄枝那段关于姚媛媛的揭露完全没有影响到他分毫。

　　散会后，杨潇单枪匹马地和几个制片方去吃饭。艾莉望着她单薄的背影有点挂心，她一个女人与几个大男人的饭局，没有自己人相陪，总是危险的。
　　“她单枪匹马多少年了，滑得像条泥鳅。”方周的声音突然从背后传来。
　　艾莉笑笑，“你说这圈奇不奇怪。说是一群搞艺术的人，可是只有两成时间真的花在创作上，六成混迹于各种局，剩下两成在想方设法诳粉丝。”
　　方周挑挑眉，似乎觉得这个说法无法反驳，“什么圈都一样，越是爬得高的，就越多时间花在有的没的事情上。”

　　艾莉跟着方周和霁闻溪来到一家餐厅，包了个雅间，霁闻溪说是有工作上的事情要商量，却拒绝当着杨潇的面谈。几人坐定，艾莉在一侧，对面是那两人，这个座位安排搞得她有点酸。
　　她烦躁地吐槽自己：老大不小的人，怎么变得这么矫情？
　　正嫌弃着自己，霁闻溪开口道：“艾莉，重新认识一下吧。这位是自己人，《贴身杠精》的男主角，顾北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