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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第七劫 ...

  •   陶老爷说服了陶夫人,他们决定暂时不管他们的事。但是这并不表示他们已经同意了陶谦和大器在一起。

      因为知道阻拦不成,也怕他们冲动之下离家出走,毕竟陶谦没少做离家出走这样的事,现在两人在他们的眼皮子底下总比看不见担心的强。

      陶老爷与陶夫人不得不暂退一步,这是父母的一片拳拳之心。因为对儿子真的在乎,所以可以原谅他的叛逆与出格。

      陶谦心中深知这是父母的维护,所以他更不能让父母失望。

      自从陶老爷将陶家的生意交到陶谦手里之后,他便收起了自己少年时的肆意,虽洒脱仍在,但更知分寸。

      陶家的生意在陶谦手中蒸蒸日上,人么说起陶谦时也不再叫他“小神仙”,少年时的追仙梦好似离他远去了,只有大器是他保留的那段岁月中不变的符号。

      要富要发已经被陶谦送去跟着大掌柜学习经营买卖了,他们做的很好,大家都在向前,离年少时光越来越远。

      岁月带走的不只有青春年少,还有偏见与反对。陶老爷和陶夫人也不再时时为难大器,虽然大器对那些为难一点反应也没有,但陶夫人委实给大器出过很多难题,这时候大器的迟钝就成了最好的调和剂。

      十年时光说起来很长,过起来很短。陶谦觉得现在的日子很好很满足,虽然平凡但是温馨。

      这种感觉充斥在母亲的汤中,在父亲的欣慰赞许中,在大器的呵护陪伴中。

      那天他对大器说:“遇见你真好。”大器笑了,一张疤脸笑出了一副傻样。

      陶谦说:“你这个丑呆子。”

      大器和每次陶谦说他丑时的反应一样,凑过去亲亲他:“好看的。”每当这时,陶谦就也跟着笑了。

      这天,陶谦和大器离开了在城外的庄子。

      他们在这里住了几天,好好放松了一下,陶谦最近忙生意都要忙疯了,一告一段落,大器就把他带了出来。

      陶谦很是喜欢这个庄子,有他爱的梨花,还有一种宁静而悠闲的感觉,要散心的时候必定来这。

      路上的时候外面突然刮起了大风,吹的马车都东摇西晃的。

      陶谦掀开车帘看看,又被大器拉了进去。大器这时候很严肃,陶谦甚至觉得他有一点紧张,但也只觉得大器是担心他才这样的,于是安慰道:“别担心,前面不远就回城了,不会有事的。”

      大器摇了摇头,陶谦不懂这是什么意思。

      这时只听外面的车夫一声惊叫,马车停了下来。车厢不停晃动着,马儿也在不安地刨着地。大器跳出了车厢,陶谦跟着探头看去。

      只见天空中乌云翻滚之间电闪雷鸣,诡异的是这乌云就集中在他们的头顶上。

      这种天象异变非人力所能为,陶谦第一反应就是“神仙”,虽说他早年寻过各种仙缘,但如此声势浩大的“仙缘”也是人生首见,恐怕还会成为生平仅见。

      但是这不是陶谦最担心的,他现在最担心的是大器。大器整个人宛如一把出鞘的剑,眼神锋锐,直指苍穹。

      大器从来没有这么紧张过。是的,紧张。

      他的背是绷紧的,他的腿是绷紧的,就连他的头皮都是绷紧的。因为这样他整个才像是一把直挺挺的剑。

      风越来越大了,位于中心的他们却感觉风势小了。乌云中透出了一点光,直直的照在他们身上。车夫已经吓得腿软了,陶谦在力持镇定,他突然想到了大器不明的身世,莫非这阵仗是冲着大器来的?

      大器把他扶下马车,这时他们身周的风已经停止了。大器把他护在身旁,陶谦紧紧地抓着大器的手,一种不安的感觉在心头盘绕。

      光越来越亮,陶谦看到那束光之中走出了一个人。那个身影颀长挺拔,他正缓缓从空中向他们走来。陶谦看见那个身影的一瞬间仿若被什么定在了地上。语言无法从口中说出,眼神无法从空中收回。他的手臂僵直着,手指不能动一动。

      大器发现了他的异状,赶紧将他抱入怀中。陶谦这才感觉好一点,那种被深深的压制着的感觉,现在还停留在他的身体里。

      那个人走到了他们身边,容貌俊美无俦,他说了些什么。陶谦完全听不见,只能看到他的嘴在张合着。他看向大器,大器正看着那人,他说道:“不行。”

      大器听懂了,听懂了那人的话,果然那人是冲着大器来的么?大器……他果真与仙神有关?

      陶谦看着那个人的眼。那人的眼中没有一丝神采,这根本不是人的眼神,是那些宫观庙宇中木石雕刻而成的神像的眼神。看似慈悲的注视着世间,然而却又什么都没有。

      他又说了些什么,大器明显的愤怒了。然而也不过是一瞬间,大器就从陶谦身边到了那人手中,只不过轻轻一点,大器就晕了过去。

      陶谦不敢置信,他向着大器跑去。也只不过一个眼神而已,他就浑身无力的倒下了。

      陶谦怔怔地看着前方,看着那人走向车夫,车夫晕了过去。他又走向了陶谦,陶谦心中喊着:“不行!别带走大器!别带走他!求你了求你了……”

      那人半蹲在陶谦身边,伸出一指点向他的额头。陶谦无力挣扎,只感觉自己的脑中好像进去了一只手,那只手在不停地搅动,他想拿走点什么。

      记忆!是记忆……

      陶谦想要阻止,他要大喊,然而这呐喊的声音却像在梦中,自己已经拼尽全力喊了出来,现实中可能一点声音都没有发出。

      那些清心院中教大器说话的记忆,不见了;那些在酒馆中一起试酒的记忆,不见了;那些甜蜜的情话,那些温暖的拥抱,不见了……就连此刻无力的感觉也在消失。

      一滴泪在陶谦的眼中滚了出来,“大器我不想忘了你,你听见了吗?”

      这一刻是如此的漫长。陶谦的脑海中,认真学习说话的大器消失了,陶谦自己一个人在自言自语着什么;酒馆中,是孤独纪录着酒方的一个人;夜半时,是辗转反侧的孤枕梦。

      终于,陶谦的眼睛闭上了。忘了也好,就不会有以后的折磨了。

      等到陶谦再次睁开眼睛时,父母都围在他的床边,就连已经掌一方事务的要富要发也在。陶谦疑惑道:“怎么了?都围在我这?”

      要富道“少爷,你睡了好几天了。你现在感觉怎么样,大夫都看不出问题,刚还说你没有事。”

      陶夫人抹着眼泪道:“谦儿你这次真是吓死为娘了,娘的年纪这么大了,经不起吓了啊。”

      陶谦动动手动动腿说道:“没事啊,我感觉很好啊,神清气爽的,就是这心口吧,不知道怎么回事,闷闷的。”

      大家听他如此说,都有点紧张,大夫又看了看,保证没事之后大家才放了心。

      这时要发说道:“少爷,大器不是和你在一起么?你出了这么大事,他怎么不见人了?”

      要富要发早就知道两人的关系,这时见大器不在,自然觉得奇怪。惠城天象异变的时候他们都不在,回来之后又一直担心陶谦的身体,所以一直不知道陶家人找到陶谦的时候,陶谦正在异变中心。

      但陶老爷与陶夫人却是知道的,听要发这样问,一时没拦住,现在只能紧张的看着陶谦。

      陶谦一脸疑惑:“大器?那是谁?”

      在场众人都是一惊。

      陶谦又说道:“大器这名字真好玩。哈哈,我以后要是养条狗就叫这个名字好了。”

      陶谦笑着笑着,却看到父母众人担心的眼神,不解道:“难道大器很重要吗?你们怎么都不说话了?”

      陶夫人拿出手帕在他脸上擦拭了一下,陶谦这才发觉自己竟然掉了眼泪。他自言自语道:“奇怪,我恐怕真的病了,怎么无缘无故的就掉泪了。”

      陶老爷这时说道:“大器是谁不重要,一个无关紧要的人罢了。你现在好好养养身体,没事了就去看看生意,爹都老了,别再让爹娘给你操心了。”

      众人都在那附和着,“大器”这个话题就这样被抛掷一边。

      陶谦的生活还在继续着,但他总觉得少了点什么,忍不住向后看去,身后空无一人。他总觉得这里应该有个人的。

      有时候看着桂花糕就莫名其妙的流泪,喝一口自家的梨花酿也要流泪,就连在梦中也常常哭醒。

      最莫名其妙的是关于“大器”这个名字,时不时的就要脱口而出。最初大家都说这是个不重要的人,但渐渐的陶谦发现,大家说起大器的时候从“不重要”变成了“那是谁”。大家,也忘记了啊。

      陶谦不再提起“大器”,他觉得这是个会让他伤心的名字,既然这样不提也罢。其实现在这样的生活也挺好的,没必要什么都寻根究底吧。

      后来,陶老爷陶夫人老了。

      陶夫人比陶老爷先走一步,临终前拉着陶谦的手说:“娘还是不放心你啊,可是娘也不能再陪你了,你这一辈子连个身边人都没有,娘后悔啊,没坚持给你找个妻子,你说,娘后来怎么就没再给你相亲了呢?”老夫人带着对儿子的爱长眠了。

      陶夫人去了之后,陶老爷的身体就越来越差了。陶老爷道:“夫妻一起过了一辈子了,怎么能让你娘等太久呢?我得去找她啊,慧娘耐性差,她要是不等我就糟糕了。”陶老爷说完这话没几天也去了。

      陶谦连失双亲,也是大病一场。等到他病好之时已经是出孝的时候了。

      陶家除了陶谦竟再也没有一个主人了。看着空荡荡的大宅,陶谦的胸口也空荡荡的。这里应该被什么人挖去了一块吧?有时候陶谦会忍不住这样想。

      有亲人在的地方才是家,陶谦现在不想在这个“家”里多呆。他开始四处走走看看。

      父母过世时的一场大病熬坏了陶谦的身体,后来游荡四方的时候,雪山爬过、河里趟过、山里闯过,身体是越来越差了。

      后来,陶谦回到了家乡,从旁支过继了一个子嗣,孩子很好。

      他常常教育孩子:“人不能被那些情情爱爱的困住,你看你爷爷,要不是想着你奶奶还能多活几年呢。你再看看我,没有人管着,多逍遥自在。”

      陶小公子就在那似懂非懂地点点头。

      陶谦死的时候刚五十岁,他临终时最大的遗憾是没有养一条叫做“大器”的狗。

      “唉,你说我怎么就没养呢?”陶谦对着陶小公子说道。

      陶小公子哭成了个泪人:“我养我养,爹你和我一起养!”

      “不行,这只狗只能我养才行,你不能。”陶谦坚持没让陶小公子养一条叫做“大器”的狗。

      后来,陶谦下葬的时候,一只身上刻有“大器”二字的木雕狗成了陪葬品。

      你问陆十怎么知道的?因为这是陶谦临终吩咐的啊。

      陆十当初兴致勃勃的看完这个梦境之后就沉默了。

      这都是什么东西啊啊啊啊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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