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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第四章 我是莴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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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那张纸条是我故意留下来。我知道她每个星期三都会去偷糖果,专门留在她能看到的地方。
我在赌,她会不会跟来。
没有骗人,我是去找流星街,也是去找母亲。不过,我找的不是生我的母亲。
只有她会这么傻相信千里寻母那么科幻的理由。孤儿院的孩子哪一个不是被抛弃?也只有那些天真的孩子才会每天望着窗外不肯入睡,等待着,有谁能来接他们。他们没有看过麦克白,他们没有看过李尔王,他们不知道这世间远比文学艺术还冷漠,丢了的东西,没人去捡。不要我的东西,我不会去要。
也只有她这么蠢,捡到一个小孩,只是捡到,将自己的生活荒废在穷乡僻壤的孤儿院。她以为我们不知道吗?以为我们这些天真,小到可怜的孩子们一点都不清楚是她使用计谋联合几人将前任院长挤下台,她所换取的条件仅仅是将那几个对儿童有荒淫行为的看护人员放逐。没有利用媒体,结果的结果她还只是一个看护。
我想我是恨她。不拉紧我,也不远离。只是在那边站着,当我摔倒的时候也不过来扶一把,静静的看着,只是看着。
那些孩子都说,冰阿姨好喜欢莴笋,冰阿姨好偏爱莴笋。真好。
其实她什么都没给。
我感谢她什么都没给。
我也害怕她什么都没给。
她不会收养我,我知道。正如我知道她从未偏爱我,只是每当我一个人的时候,她总会站在那里。有时候我受伤受挫的时候她还很开心过来踩两脚,跟我有仇似得。真不知道这个女人的大脑神经是怎样的构造。
我去找母亲,我赌我能找到。
可是我惶惶不安,也许她不会跟上,终究只是外人不对吗?就连血亲都会遗弃,外人的关系太容易断掉,像蜘蛛的丝。
但是我还是要打赌,以将来的一生做赌注。因为,除了蜘蛛丝,蜘蛛什么都没有。失去网,或者捕获猎物,除此以外没有其他选择。
等到我再长大一些就来不及了,我有种预感,她待着,只是因为我还太过年幼。一旦我成长,哪怕是精神年龄符合了她所以为能够自立的标准,她便会头也不回疯疯癫癫的离去。
我必须打这个赌,得到一切,或失去一切。
我的赌,赢了也输了。
我赢了赌,失去了她。
为什么这么蠢,为了没有关系的人……?
我不是你的孩子,你从来没将我当作孩子。
我去了流星街。我不知道为什么。也许是觉得,反正没地方去哪里都一样;也许抱着一点点的希望,在流星街能找到‘母亲’。她要是活着肯定会去流星街找我对吧,要是她的尸体没被野狗脱走吃掉就是被人类拖走埋掉,被救活的几率少到不可置信对吧,我明明知道。她不是我的什么人,但是,只要她活着就会找我。那样的分别,她一定会来找我。
你会来找我。
我再也不是你认识的我。
但是,我……
我。
后来,很久以后的后来,我才想通除了家人还有一种人会跟你背靠背,你的同伴。
我不懂得亲情,我从没有得到过,更不晓得什么是亲情。
但是,我懂得,其他的一种东西。这种东西,没有的人,无法像我一样强大。
没有的人,没法像我们一样强大。
我们是蜘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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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我早知道她不可能是我的什么阿姨。说啥笑,流星街的人哪有啥阿姨。
每一天的晚上,躺在床上的我都觉得很不踏实。
我是发了疯,跟她一起神经病,才会一连几天都回到这所普通到不能普通的屋子,睡在她隔壁的房间。而不是跟信长喝酒与侠客打牌。
快走,别被这个疯子的步调缠上。快点离开。
我不知道自己在害怕什么,如果真的怕杀了她不就好?可她的呼吸软软的,像是玛琪的白眼,让人发不起脾气。我不知道自己在紧张什么,好像不逃走将来就再也逃不走一样。为啥用逃?我是窝金,最强的强盗,为啥面对一个楚楚可怜的家庭妇女暖洋洋的手,要用‘逃’?为什么从有太阳温度的床单上醒来,面对丰盛美味的早餐,我会惊怕得像是团长下达的任务没有完成一样惶惶不安?
夜黑风高,还是逃吧。被侠客嘲笑也罢,对女人要让,不跟疯子计较不是?
“莴笋!莴笋!”
我抬出的脚不知道该不该落下。
“莴笋——!”
终于,寂静。
我折回头,推开房间。蹑手蹑脚走过去,莫不是她发现我要溜走?
她睡着。
竟然在哭。
静静的眼泪,安静到不像在哭。
她哭得太恐怖也太可怕,我吓坏了,从不知道女人这种软绵绵的生物会这个样子的哭。好吧我见过人哭也见过女人哭,这样安静又安详的哭,而且是在叫完‘我名字’之后,真让我手足无措。
“醒醒,醒醒!”我不管三七二十一拼命拎起她肩膀摇晃,这个表情这个哭法像死了一样,我不喜欢,你给我醒醒!
她醒了,迷茫的看看我,突然欣喜的笑着搂住我。
“莴笋,真可怕,我做了噩梦,梦到你掉在悬崖下面死了。还好是梦。”
我点头:“对对对是梦是梦,就算大爷我掉在悬崖下也只会砸个坑,我的身体原子弹都打不破!”
“真是太可怕了,我怎么没有跳下去就醒来。”
……这女人在说啥啊?我觉得她来团长行星,与我无法交流。
她松开我,用快乐又类似癫狂的神情说:“幸好是梦,我不是没有跳下去,幸好是梦。”
这女人说什么呢!
她是在说,她的莴笋从悬崖上掉下去,她一定会跳下去吗?
她是在说,一个谁谁掉下去,她一定会跳下去!
如果没有,那么对她反而是噩梦?
我不理解,到底是怎么回事。但是我突然有种感觉,这个女人是真的发疯了。只不过她疯得过于平静,以至于别人看不出她发疯。
又或许是我发疯,她只是做了个噩梦。
后来证明我的确是发疯,竟然一直住下去。就算离开到别处玩,和芬克斯去沙漠和信长去小岛,每周都会打个电话给她。
我不知道自己怎么想的,是习惯吗?我不懂。想不通的道理我从不想,直接做就好。
后来侠客听说派克从我身上无意中看到前因后果,他惊笑道:“你是被震慑住了,窝金。母爱这种不能理解的东西与其说是感情不如说是兽性。雌兽就算面对死神都要杀死对方保护幼崽的兽性,把你吓着。”
真的吗?可我从前杀那么多人,也有不少女人保护小孩跟我拼命的时候,我怎么没有被震慑住?
“因为被保护的对象不是你。”侠客翻个白眼。
我不懂,太深奥了。
不过,我清楚的知道那个莴笋不是我,我也不想做那种没用的莴笋。
作莴笋也无妨,我比那啥么莴笋强多了,要是我掉下去肯定死不了,要是她跳下来我肯定能接住她。
嗯,莴笋这个名字其实也不错,我就顺道抢了!
就等找到正牌的,我宰掉他,然后就名正言顺,哈哈哈我窝金也会用脑不是?哈哈哈哈哈!
没错,我就是莴笋!
给了,就别想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