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名欢喜》子瀛

27、猪扒包

　　“小叔要给我升职加薪吗？”

　　眼睛里掉进了星星似的，随着眨眼睛，一闪一闪。周煜鸿的心情也跟着飘来飘去。

　　他抬起沉沉的手臂，摸了摸她粉嘟嘟的脸颊。

　　“升职加薪要看能力。”

　　她的脸颊像河豚似的，噗地鼓成了皮球，不满地嘀咕：“打杂能看出什么能力嘛……”

　　“打杂的工作如果做不好，怎么放心把重要的工作交给你呢！”周煜鸿笑了，摸摸她滚圆的脸颊，“再说了，你才上班几天就要升职加薪啊 ？小财迷！”

　　“不想当将军的士兵不是好士兵，不想升职加薪的上班族都家里有矿。”

　　商淼淼理直气壮地直着脖子说。

　　当然了，升职加薪只是大众通道，她现在可是在走绿色通道——在为日后的老板娘岗位实习中呢！

　　不过这个不好跟小叔说。商淼淼通过几天的相处，发现小叔是个做事情很认真而且还有点老古板的人。

　　万一给他压力太大，把他吓跑了怎么办？

　　周煜鸿被她逗乐了，头疼也减轻了不少，笑着说：“加薪不能，倒是可以给你做好吃的。”

　　“好呀！好呀！”

　　商淼淼开心地给小叔喂汤，美滋滋地幻想日后的美味生活。

　　周煜鸿懒懒地倚在床头，看她小心地吹着热气喂自己的样子，十分欣慰道：“淼淼长大了。”

　　终于不被当成小孩子的商淼淼得意地仰起头，骄傲道：“那是当然啦！”

　　周煜鸿望着她。虽然说她比小时候懂事了，但看起来也只是比小时候的她大了一号而已，喂自己吃饭吃药，替自己掖被角的样子就跟她玩过家家的时候，照顾那些小兔子小熊玩偶一般无二。

　　“小叔，你笑什么？”

　　“笑我刚才说错了，你还小呢。”

　　商淼淼立刻像一只泄气的皮球，放下汤碗，故作生气道：“小叔！我都成年好久了！不要把我当小孩子了好吗！你再这样说，我就不理你了！”

　　周煜鸿乏力地笑笑，说：“好，我的错。”

　　“哼！”

　　商淼淼气鼓地板着脸，内心却敲起了欢快的锣鼓，感觉自己在小叔心里的形象……至少多了两公分呢！

　　小叔吃完饭，又吃了些药后终于有了些精神，去换了身宽松的白色家居服，不顾她的阻拦冲了个澡才躺回床上，合上眼睛。商淼淼关掉了大灯，只开了个床头灯，见他合着眼睛平稳地躺在一旁许久没有声响，以为他已经睡了。

　　她又大概码了半个小时的字，突然背后一股力量将她弯曲的脊背推直。商淼淼惊讶地回过头，吃惊地看到周煜鸿睁着眼睛望着她，心虚道：“小叔，是不是我打字声音吵到你了呀？”

　　“不吵。”周煜鸿望着她，“离电脑远点，伤眼睛。”

　　“嗯……”

　　商淼淼又打了几行字，感觉背后有视线，回过头，果然发现小叔还在望着她，连忙将背挺得更直些。

　　周煜鸿笑了，“白天上班，晚上还要写东西，不累吗？”

　　“有点累。”商淼淼想了想，又说，“但是上班比想象中开心。”

　　“我记得你和小锋大学一个大学的，也是学美术的吗？”

　　商淼淼摇摇头，“我学的是汉语言文学。不过我经常去他们学院玩。”

　　艺术学院的男生女生都好好看啊……

　　为了掩饰自己去看帅哥的心虚，商淼淼辩解说：“还给他们写过几次动画脚本。”

　　周煜鸿在脑袋里过了一遍周末商会到场人员名单，依稀记得里面有个动画公司的人，便问她：“周末有空吗？”

　　商淼淼眨眨眼：“要加班吗？”

　　“不加班。我想带你去参加一个活动……小锋也一起去，那里的自助餐不错，有几十种早茶点心寿司甜点，还有一个小型的巧克力瀑布。”担心她在一群商务人士中会感到不安，周煜鸿补充道。

　　她眼中的阴霾转瞬消散，闪起了晶晶亮亮的星光。小狗似的开心地抱着电脑滚来滚去。

　　周煜鸿拍拍她：“早点睡。”

　　“嗯。”

　　商淼淼开心地点了点头，抱着电脑继续码字，过了一会儿突然感到小叔好像在看她，转过头果然看到小叔正望着她。

　　她笑着问：“小叔，你老看我干嘛呀！”

　　“你好看。”

　　许久没被夸好看的商淼淼，蹭地红了脸，一边笑得合不拢嘴，一边用捶他。

　　周煜鸿垂下眼睛。落在他胸口的小拳头圆滚滚的，手指都透着粉红的光泽，细小的骨节好像也很软。

　　商淼淼疑惑地低下头，视线落在自己和小叔的手上。

　　小叔在捏她的手指。

　　小叔的手比她的手大了整整一圈，皮肤也比她颜色深了几个色号。

　　粗长的手指在她指缝间穿来插去，手指缠绕分离，然后再次相遇……做游戏似的你追我赶，商淼淼的注意力也全都集中在了手指上，故意躲闪手指不让小叔碰到，或者压住他的手指不让他动弹。

　　一边做着手指的游戏，商淼淼一边想：跟屋外的那个白到发光的小白脸比起来，小叔应该算是黑的。小叔平时也不做防晒，又不撑伞，在南方的太阳下，不黑就怪了。

　　但是商淼淼觉得，小叔现在刚刚好，男人黑一点，健壮一点，才有阳刚之气嘛！

　　突然，周煜鸿的手臂下钻进来毛绒绒的脑袋，枕在他的臂弯处。像只小猫似的蹭了蹭，找到了她喜欢的位置，舒服地靠着他，躺在他身边。

　　两个人的手还是握在一起的。

　　周煜鸿微微拧起眉头。

　　这几天虽然他们都睡在一张床上，除了她偶尔取暖本能靠过来外，他们之间几乎没有这么亲密的姿势。

　　好像……不太好。

　　“我还是去洗漱吧……”

　　商淼淼刚找到个舒服的窝，一点都不想动弹，听到小叔说要起来，连忙按住他的肩膀把他扑倒，强硬道：“感冒的时候不能洗澡啦！”

　　周煜鸿还没坐起来，就又躺到又香又软的床上。

　　除了按在肩膀上的一双小手，床上似乎有很多只小手抓着他，不仅不让他离开，还把他往下拽。

　　他心中恍然，自己其实并不想离开。

　　小猫又靠在了他身上，闻了闻，又笑嘻嘻地拉住他的手，说：“小叔的味道很好闻！”

　　周煜鸿右手被她抓着，左臂被她枕着，抬起左手刚好落在她头上摸了摸，在心里放过了刚刚还想逃离的自己。

　　生病也不错，至少让他有了一个可以任性的借口。

　　以前的事，既然她都忘了，那么他也忘了吧。

　　周煜鸿合上眼睛，轻声说：“你也早点睡。”

　　“嗯……”

　　商淼淼已经上传了今天的小说，无所顾忌地闭上眼睛偷懒，想小小眯一会儿再起来刷碗洗漱。

　　但她一闭上眼睛，便沉沉地睡着了，连周浩锋推门进来都不知道。

　　“喂！小不点——”

　　周浩锋愣住，迈进的一只脚僵在原地。

　　房间里的台灯还亮着，床上的两个人却俨然已经去见周公了。想到在来周煜鸿家前，小不点私信他询问周煜鸿时候害怕小心的样子，周浩锋便忍不住笑。他对身边的黑狗比了个嘘的手势，带上门。

　　床上的周煜鸿缓缓睁开眼睛。阴暗的房间里，他的眼睛闪着狼一样的光。

　　他冷冷地看了眼房门，拉过被子盖住怀中酣睡的女孩。

　　小锋这孩子也是他看着长大的，天资卓越，本性也不坏，可太感情用事，并不能保护淼淼。

　　他们不合适。

　　周煜鸿闭上眼睛，故意忽视掉胸口之下蠢蠢欲动。

　　十几年前埋下的种子已然苏醒，只待一阵春风，便要冲破岁月的沉疴，探出头来。

　　周浩锋回头看了眼里屋的房门，摸了摸身边黑子的脑袋，压了压鸭舌帽檐，悄无声息地离开了家。

　　第二天周煜鸿醒来才发现小锋昨晚半夜趁他不注意离开了家。

　　周浩锋晚上直接打车去了星际酒店，在茶餐厅买了一个的猪扒包，因为太油腻了，只吃了一半。

　　金碧辉煌的赌/场一天二十四小时灯火通明，没有窗户的设计，教人分不清晨昏。

　　他刚到酒店大堂，就被几人围住，簇拥着进了赌/场。

　　周浩锋揣着明白装糊涂，想看看自己这些八百年没联系过的远方亲戚到底在打什么算盘。

　　他们玩的是最简单的骰子，也就是押大押小。

　　周浩锋用口袋里剩下的港币换了筹码，一次性全部押围。押大押小的规则很简单：如果三个骰子的点数加到一起小于等于 10，就算小；如果点数大于等于 11，就算大。每次玩家可以把一定金额的筹码放到赌桌上写着大和小的圆圈里。如果押对了，押了一个筹码，就可以拿回两个筹码。但是押围就不同了，把砝码放在代表三个 1 的格子里。如果最后骰子真的是三个 1，押大小的赔率是 1:1，押围骰的赔率是 1:150。

　　这么放肆的玩法倒不是因为周浩锋自信，只不过连续输了几百万，他都不知道赢是什么感觉，反而有点享受输光的感觉。

　　把这些身外之物全部从他身上拿走吧，反正早晚都要失去，连这条命也拿走好了。

　　周浩锋恹恹地望着四周。

　　大多是四五十岁的中年人，他们每个都聚精会神地盯着面前的赌局，或者角子机……跟十几岁的未成年在电玩城里的放纵一般无二。

　　他收回目光，落在了面前深绿色的赌桌上。

　　荷官推出骰盅。周围围观的人发出惊呼，视线全数落在周浩锋身上。

　　一开始压的一千已经翻了百倍，十五万到手。

　　周浩锋望向自己的亲戚们。

　　他们眼中闪耀着贪婪的光像极了蹲在灌木丛中的豺狼。

　　豺狼伺机蜂拥而上，吸干猎物最后一滴血。

　　周浩锋没有收手，再次全部压入。

　　撞大运这种事跟他的悲剧设定不符。

　　荷官开，众人再次惊呼。

　　周浩锋抱起手臂，盯着眼前又翻了一倍的筹码，懊恼起来——早知道跑步如此重要，以前上体育课的时候，真不应该用心脏病当借口躺在寝室睡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