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谭》南木难慕

6、两个当事人

　　这个女生叫曹凌娇，是曹凌伟一母同胞的妹妹，老家在河北，因为家中一个有三个小孩，还有个弟弟，老幺刚上初中，抚养三个子女本就不易，更何况曹家父母都是农民，所幸孩子们都比较有出息，考上了一本大学，曹凌伟上大学一直都有兼职来赚得生活费，常常还会给自己弟弟妹妹添加零花钱或者一些衣物。

　　今年三月份，曹凌伟还很高兴的打电话回家说，自己被选上去基地参加实践活动。因为家庭原因，曹凌伟一直都没有接触过这种大规模的公司，所以他真的很兴奋，给家里人都买了礼物。

　　说到了，曹凌娇就忍不住直掉眼泪。我找了一下，从口袋掏出了两张餐巾纸，还是刚才外卖赠送的，上面印着饭馆的名字，我是塞回去也不是，给她又不是，最后还是尴尬的递了出去，曹凌娇接过手也没有说什么。

　　“你哥哥在跳楼之前什么异样吗？”曹凌娇把眼泪擦了擦，想了一下，“我哥哥从基地回来也没有去打工，我问他为什么不去了，他有些凶，冲我吼，说什么凭累死累活做兼职，又不是没爹妈养，我当时以为他可能工作上遇到什么烦心事了，或者心情不好，后来他也没有打过电话回家，我和我哥哥虽然不在一个学校，但毕竟同一座城市，一个小时的公交车就过来了，爸妈都比较担心他，我就来看看，来学校后，打他电话也不接，后来找到他室友，他室友告诉我，我哥哥最近也不对劲，有一天在编程序，明明都编好了，可是他删了重编，编了又删，硬是编了一天一夜，第二天室友醒来，发现他还坐在位置上编程序，指甲盖都撇断了，键盘上全是血，最后没办法，强行把他送到医务室，有个室友在拉扯的过程中还被我哥咬了一口，后来我也戏剧社找到了他，当时他精神很好，还主动给我打招呼。”
　　“他在戏剧社干嘛？”我朋友问道。
　　曹凌娇先是一愣，想了想：“当时他穿着戏服，在唱戏，对，就是在唱戏。”听到她说唱戏，我明显顿了一下，一下子想到昨晚在信管大楼听到的戏曲声，就问道，“他在唱什么，你还记得吗”
　　曹凌娇摇摇头，表示不知道。
　　“是不是在唱‘汉兵已略地，四面楚歌声，大王意气尽，贱妾何聊生’”我朋友问道。曹凌娇眯着眼睛回忆了一下，点头说是的。
　　我倒吸了一口冷气，问我朋友：“这是什么戏？”我朋友回答道：“这是霸王别姬中虞姬唱的一段。”
　　然后我朋友示意她继续说下去，曹凌娇看她哥哥什么都挺正常的，就回到自己学校去了，在临走前曹凌伟还告诉她，自己有新工作了，让她不要担心他，说等以后在城市立了足，就把家里人都接过来。
　　“这就是你说你哥哥不可能自杀的原因，你有跟警方说过吗？”我朋友问道。
　　曹凌娇摇摇头，“没用的，我和警察说了，但是后来学校出示了我哥的精神分析报告，再加上周围同学都反映我哥精神不太好，后来也没找到他杀的证据，除此之外，我了解我哥，我哥是一个不气馁，不放弃的人，哪怕生活压力再大，他都能挺过去，他不会——不会舍得离开我们的！”

　　说着，便又开始哭起来，我一下子也不知道怎么安慰，就见我朋友往栏杆走去，向外张望着，我问他怎么了，他没回答，盯着前方略有所思。我也学着他的样子，到处看，正巧，瞥见广场上一个穿着保安制服的人，手里的警棍指着我，我心说槽糕，被发现了，我还没来得及提醒，我朋友转身，喊道：“快跑——”

　　等我们跑出图书馆，我已经上气不接下气了，我们与曹凌娇到了别，交换了联系方式，说有什么进展可以相互告知。我问我朋友接下来打算怎么办，他摊摊手，说去方俊的寝室楼。
　　这时，我们又遇见当初在阿伦寝室楼下的那个女生，很明显，她看我们的眼神有些闪躲，总觉得要和我们说些什么。
　　正当我考虑该怎么开口的时候，她面色紧张的走进我们跟前：“你们再这样下去会死的！”说完就要走，我连忙喊住：“哎，同学，你什么意思啊？”她假装没听见，头也不回的跑了，我想要去追，我朋友拉住我，示意我不要去问了。
　　莫名其妙被人说自己会死的，搞得有些郁闷，来到方俊的宿舍楼更郁闷，被人在楼梯口撞了一下，额头磕到窗台上，破了一层的皮，虽说没留什么血，但还是痛得想嗷嗷叫。
　　寝室阿姨给我简单的消了毒，贴了创口贴，撞我的男生一脸不好意思的使劲跟我道歉，搞得我不说声没关系，就对不起他。他问我们哪个寝室的，以前怎么没见过。

　　我本以为我朋友又要出来忽悠人了，谁知他“真诚”的告诉那位同学，我们是来找方俊当初跳楼的地方的。
　　那位同学听后，皱了皱眉头，“你们最好不要进去！”我疑惑的望着他，问他是不是被封了。
　　他摇头说不是，沉默了一会，然后继续道：“你们去看看就知道了!”这位‘对不起’同学为了表示对我的亏欠，就把我们带了上去，路上他告诉我们，虽然对方俊不熟，但是也打过交道，方俊是个富二代，一起打过篮球，寝室还在同一层楼。我朋友问他，方俊在跳楼前有什么奇怪的地方吗，他摇摇头表示不知道，后来又想了想说听方俊的同学提过，方俊在跳楼前的一段时间，喜欢爬来爬去，就像是断了手脚一样，手腕勾起，用两个肩膀蹭地上爬。我朋友问他是有亲眼见过吗？他摇摇头，说道：“有一次，他下铺的室友半夜醒来上厕所，刚要下床穿鞋子，发现脚踝去怎么好像有点痒，好像碰到什么东西，毛毛的，当时也没想多，以为就是毛线衣什么的掉了，然后弯腰拿手机去照，一打开，就看见，一张惨白的脸，单板的眼珠好像不会转动，正对着他，扭动着身子从他床底爬出来，室友当时吓蒙了，一声尖叫，全寝室都醒了，后来发现那玩意是方俊。据当时方俊说是自己梦游了。”
　　“床下地方那么窄，你们知道他爬起来像断了手脚一样？”我朋友表示质疑。‘对不起’同学脸色有些微变，叹了口气：“因为——他在跳楼之前，从寝室爬到洗衣房，监控里都有拍到。”说完，他好像陷入什么恐怖的回忆，直哆嗦。不知道为什么，我听到这里，满脑子都是电影里女鬼伽椰子爬来爬去的景象，让我直发冷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