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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那振刀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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刀剑的付丧神微微低着头,看似有些心不在焉。
他跟着身着雪白狩衣的男人一步步向前走着,连步子的大小都差不多,显得过分乖巧。走在前面的男人显然也被这种表象欺骗了,根本没有意识到身后人一直在屏息倾听自己的谈话,甚至于毫不在意地放开了声音。
“怎么,一号本丸的那位,还是那副没干劲的样子吗?”
他的同事不知道隔着虚空回复了他些什么,男人一副乐不可支的样子哈哈笑了起来。
“连狐之助都变得没干劲了啊——那可真是,相当厉害啊!”
话说到这里,这位时之政府的工作人员回头看了他一眼。付丧神心头微微一凛,意识到这事儿可能和自己有什么干系。
他迎着对方满是挑剔意味的目光温婉一笑,毫不知情的茫然样子。穿着狩衣的男人嘀嘀咕咕地别过头去,行进的脚步加快了一些。
“行吧行吧,她不出阵就总得做些别的事情,时政可不养闲人。”
说到这里,付丧神大概明白了一点……嗯,自己应该就是给那位“没干劲的闲人”找来做的“别的事情”。
没人愿意接手的麻烦事。
他懒洋洋地拢着袖子,说不清是什么意味地笑了一下。
传送的落点离一号本丸并不远。尽管他一直迁就着领路人的速度,也还是很快就到了。他瞅着穿狩衣的男人在棕色大门前一改之前的油滑样子,仔仔细细地整饰了纯白的布料,然后挺胸收腹,用低了一整个八度的沉稳声音开始叫门。
“审神者大人,我是时政的使者。不请自来实在冒昧了,请问能否进门一叙?”
没人回答。
男人耐着性子等了大概十秒钟,提高了嗓门开始喊第二遍。
这门一直不开的话,不知道衣冠楚楚的使者大人会不会当场原形毕露开始踹门呢?付丧神带着一丝恶意这样想。
可惜现实不遂人愿,第二遍“审神者大人”刚出口,门就吱呀一声打开了。他意兴阑珊之余听见男人不由自主地轻出了一口气,显然和他担心到了一处去。
挂在门栓上的狐之助气喘吁吁地跳了下来,显然要弄开这东西费了它很大的劲儿:“抱歉,让您久等了!”
男人抻了抻狩衣的边角,不满地皱起眉头来。他挺直脊背迈进门里,示意背后一语不发的付丧神跟上:“连开门这种事都懒得做吗,这可真是……这座本丸的审神者现在——”在哪儿?
满是责备意味的质问话语尚未说完便被生生截断了。
付丧神刚转身掩上门,不由把注意力从不满地嘀咕着“大人只是在睡觉才不是懒得做”的狐之助身上移开了,带着一丝好奇偏偏头,看向那处让使者大人失语的景象。
合抱粗的樱花树,树上仿佛连着一整片粉红色的、深深浅浅的烟云——他从没见过开得这么热烈的樱花,仿佛一辈子的热情都积蓄在这一天拼命展现出来了,站在门口就能闻到清淡的浅香。
被柔风吹落的花瓣,亦或是自己想要离去的花瓣,像某种馈赠一样纷纷扬扬地从棕灰色的蒂上落下来,安静地被绵绵绿草接住了。
蜷缩在树下的少女有一头海藻一般的黑色长发,像泼墨一样随意地披散在深绿的泛着光的草地上,随着她的呼吸一起一伏。鞋子不知何时被踢掉了,赤/裸在外的双脚显得异样的白,仿佛某种无机质的宝石。
啊……
他无声地叹了一口气。像梦境一样的,这种静谧之美……
或许是被来人的质问声惊扰了,睡在树下的少女肩膀轻轻一颤,迟缓地睁开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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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这样吗?”
终于睡醒了的新任审神者坐在屋檐下,心不在焉地把狐之助捞进怀里揉搓着。他忍不住盯了几乎是立刻屈服的小毛球一眼,觉得它挣扎得很不走心。
“原来如此……和原本的主人合不来,所以交给我照顾吗。”
诺维雅伸手揉揉头发,取下一枚小小的心形花瓣揉成了团。她盯着手套上浸润的浅色汁液,久违地觉得心情似乎轻快了一些——嗯,看来睡觉还是有用的。
她放下右手,抬头细细打量着跪坐在使者身后的刀剑付丧神。
后者似乎感觉不到她的视线似的,一直我行我素地垂着头不肯和她对视。但即使从这个角度看不到正脸,也能让人意识到是容姿相当端丽的美男子。
她有些困扰地偏了偏头。
别人不要的就塞给我吗。顾虑那人的心情,话到嘴边已经变成了另外一句:“……如果我拒绝的话?”
男人抢过话头,似乎就等着她的这句话:“那就只能销毁了。不过您不必惋惜,只是一个分灵而已——”
她睁大眼睛,看看胸有成竹的时政来人,又看看他身后毫无反应、似乎根本不理解自己命运的付丧神:“销毁,吗?啊啊,突然说这种话,看来要找我的软肋真是相当容易啊。”
明白这就是妥协的意思,男人脸上的笑容变得稍微真挚了一些:“别这么说嘛,这振刀剑可是相当稀有的类型呢,练度又这么高。他一定能帮上您的忙的。”
懒得再答话了,诺维雅一抬手示意他门就在那边请自便。男人笑容一僵,也不再给自己找不痛快,只是丢下一句“我还会再来的”便转身走掉了。
狐之助从她怀里探出一个头来,努力伸长脖子去看那个白色的背影:“呜,连茶水都没有喝到,他回去一定要说大人的坏话了!”
“茶水?”她恍然大悟地重复了一遍,仿佛刚刚认识这个词汇似的,“这里有茶叶和热水吗,要怎么弄?”
“所以说之前您都是怎么活下来的啊,本丸里连口吃的都没有!”想念油豆腐的狐之助哭唧唧,“时之政府不是给您发了甲州金和小判了吗,带着那个去万屋就好了,万屋!”
“交易市场吗。”她感慨了一声,松开胳膊让小狐狸从自己身上跑开了。
踌躇了一下,往低着头跪坐在长廊下的付丧神那边移动了一个身位:“那,你要带什么东西吗?”
后者这才第一次抬起头来,狭长的眼眸半阖着,抬起右手掩着唇轻笑。依旧是半张脸,令人心旌摇曳的昳丽容姿。
“没有呢。不过,您不先问我的名字吗?”
诺维雅沉默了一会儿。
“还是要有仪式感比较好啊。”这样自言自语着,她换了比较正式的坐姿,挪到了离付丧神更近的对面的位置,“开始了哦。这位……可以告诉我您的名字吗?”
看着审神者由于不知道如何称呼他而随便含混过关,付丧神不由又轻笑了一声。
他放下掩着面颊的右手,慢条斯理地把护甲和流苏整饰好了,这才睁开了眼睛,一眨不眨地注视着面前等候着答案的女性。
后者“嘘”了一声,撑起上半身凑得离他更近了,后知后觉地感叹道:“啊,你的眼睛里有月亮啊。真漂亮。”
“嘛,身为天下五剑之一,被称为最美。”由于被称赞,那双渐变色的美丽眸子愉快地眯起来了,“我的名字是三日月宗近。因为锻造时形成的刃纹较多,故而名为三日月。——请多关照。”
“叫我诺维就可以了。”她一丝不苟地听完,这才伸出一只手去,“请多关照。”
后者打量着她戴着白色手套的右手,过了半天才含混地低笑了一声,以同样戴着黑手套的修长手掌将那只手整个包覆了起来。
诺维雅感到意识深处似乎有什么东西弹动了一下,新的节点被猛然点亮——契约,成立了。
她面无表情地把手从付丧神温热的掌心抽了出来。
普通的礼节而已,干嘛搞得跟要交付一生一样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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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店面里选购茶叶的时候,诺维雅觉得自己已经把关于新任契约对象的事情完全抛之脑后了。
对别人来说无比新奇的重要流程,对她来说已经如同吃饭喝水般重复了无数次。
她有一搭没一搭地听着老板热情洋溢的宣传,在几个品种之间颇为耐心地挑选着。
相识。契约。召唤。战斗。
考虑到自己并不怎么喝茶,最终还是选择了非常不实惠的真空小包装。老板笑眯眯地帮她拿了两件,解释说这个一般用来送礼的时候,诺维雅简直能听到他吐槽“人傻钱多”的心声。
战斗。战斗之后,要么胜利,要么死亡。
一小团皱巴巴的茶叶滚落到地面上,几乎是下一秒钟就被来往的路人给踩成了碎屑。
狐之助在店门外等着她。不知是不是人太多了,小狐狸显得有些焦躁不安,身上的白毛都炸起来了:“审神者大人!诶还拿得动吗?果然该叫付丧神一起来的!”
她把两大盒过度包装的精美茶叶摞在脚边,蹲下身来摸摸绒球的脑袋。后者有点不安地左看右看,确定没人注意这边以后才低声道:“大人,关于那振三日月宗近,您还是注意一点为好……”
它所提及的“那振三日月宗近”,好像是一个很陌生的复杂名词,她一时间有点不能理解。诺维雅心不在焉地把施过空间延展咒的小背包挪到身前来,当着小狐狸的面把体积是背包四倍大的茶叶塞了进去。
狐之助:???!!
狐之助:“啊,我刚刚好像眼花了,我看见……”
她拎起第二盒茶叶,比照了一下角度,然后轻轻松松地把这一箱也以一种不合常理的姿势塞进了小背包里。
“看见什么了,”她合上背包背好了,低头瞅瞅呆滞状态的小狐狸,“对了,你刚才说到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