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踏纱行》四妹妹

4、第三章

　　第三章
　　回到寝宫，侍女为宁玉换好晚衣后，苏子明将她抱上床，放下帷幔后便站在一旁。
　　宁玉有个习惯，便是留人在身边，直到自己熟睡后才让人离开，而苏子明便充当那个人的角色。
　　“你说，我的救命恩人到底还记不记得我？”宁玉的声音从帷幔内传来。
　　“依苏洛和苏一武二人的表现来看，想是记得的。”苏子明回答。
　　“是吗？只可惜有两人……谁做驸马更好呢……”“苏洛年纪轻轻便考上秀才，谈吐温文尔雅；苏一武虽为莽夫，却也憨厚老实。”苏子明回答，但久久不见宁玉回答，想必是睡着了。于是苏子明吹灭所有烛火后离开了寝宫，只是才刚一出门，黑暗中便睁开一双明目。
　　干脆两个都召为驸马算了，你觉得如何？

　　元庆十九年四月二十日清晨，宁玉携苏子明出宫，途中子明离开，将公主一人留于客栈，无聊的宁玉独自出门，不料轮椅出故障再行不得。不到一柱香时间，倾盆大雨即刻下起，没带伞、走不了的宁玉被迫淋雨。过了好一会儿，苏一武携伞而来，念宁玉的轮椅行走不得，便擅自主张背上宁玉朝皇宫行去。
　　次日，宁玉高烧，顺治帝一气之下将苏子明押入大牢，但又念在子明为宁玉心腹而不得不又将其放出，扣除半年俸禄，重打五十大板作为惩罚。
　　元庆十九年五月一日，宁玉病好的第二日，顺治帝再次设宴，这次所宴请的是苏一武，至于苏洛，顺治帝赏赐百两黄金后便将他送回了家。
　　即便不知道宁玉真正的救命恩人是不是苏一武，就凭他在雨中徒步三十里将宁玉背回皇宫来看，确实是驸马的不二人选。于是，这次宴会的目的，是为两人结亲挑选良辰吉日。
　　宴会上，其乐融融。因宁玉病才刚愈，不易太伤神，于是，宴会早早结束，苏一武接替苏子明的工作，自告奋勇送未来娘子回寝宫。
　　一路上甚是安静，除草丛中的虫鸣外，只有轮椅转动时与地面石子碰撞的声音。好一会儿才到寝宫。
　　“公主安好，明日在下来接公主前去用早膳，可好？”苏一武作揖道。
　　“来吧……若你想的话。”宁玉笑笑后便遣走了苏一武。接着，她忽的站起身。失去行动能力的她也曾经尝试过行走，只是才仅仅几步后便跌到地上。这双腿要承受的太多了。
　　见状，苏子明连忙上前想扶住宁玉，但却被她制止了。
　　“胆子真是越来越大了，竟敢把本宫当猴耍！”宁玉面无表情，所说的话中透着的是让人不颤而粟的冷意：“你是不想服侍本宫，嫌本宫是废人了？”
　　“属下不敢。”苏子明下跪。
　　“不敢，你将本宫独自留在外，又弄坏本宫的轮椅，之后在下雨时让苏一武来接本宫，不是急着要把本宫嫁给他吗？真是皇帝不急太监急。”宁玉慢慢行走，她将繁琐的华丽外袍褪下，将发髻上的头饰发簪摘下随手乱扔，如瀑布般的青丝瞬间散开，落于腰间。她踏上如同轻纱般的地毯缓慢行走：“不过也对，本宫已经二十了，算是个老女人了。”她笑说。
　　苏子明不答，是默认了吧。苏洛虽读圣贤书，但圆滑得让人不放心，这才选择了苏一武。其实当苏一武背着宁玉回宫时，身处宫内的苏子明心里何尝不难过，只是他是一个侍卫，配不上公主罢了。
　　五步、六步、七步。才短短七步后，宁玉倒下。始终不能步行过十步啊，宁玉苦笑。苏子明不再管其他，径直将宁玉抱起行至床边，小心的将她放好后又重新跪下。
　　“我出嫁后你就自由了，这些年还真是辛苦你了，伺候我这个废人。”宁玉开口，“下去吧，今日不用陪了。”
　　“是。”说完，苏子明起身，虽面无表情，但紧握着拳头，几乎要将指甲镶进掌心的痛只有他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