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虫铁）梦里梦外》对月浮白

1、他的少年

　　Tony最近睡得并不安稳，他被困在一个回环往复的梦里，似乎有个穿着红衣的少年，躺在他怀里，温柔而沙哑地说着，“I don’t want to go,Mr.Stark....”
　　梦中的他想要伸手抱紧对方，然而少年只来得及说了句sorry，便消失在风里。
　　“Kid！”Tony瞬间惊醒，但残存的失落感让他分不清现实和梦境，他摸了摸胸口的反应炉，低声说道，“Never let you go， I swear.”

　　自从经历了那个梦，Tony便将自己困在了实验室，这些天来他一直屏蔽外界消息，想方设法的改造战服。在无数次构想和推翻以后，总算有了较为合理的方案。
　　呼，可以暂时放松下了。他想，但是这还不够。
　　“早上好啊，Mr.Stark！”就在Tony品尝着Friday送来的咖啡，脑内进行下一轮实验演算时，一个充满朝气的少年音打断了他的思路。
　　他闻声抬头，映入眼帘的是少年的脸。虽说还处于青春期，但他的面部轮廓开始有了棱角，眼中的坚定和成熟也远超同龄人。唯有呼唤他名字时眼中藏不住的耀眼光芒，像是孩子面对着心爱之物般，纯粹而炽热。
　　正是梦中的少年。
　　面对着少年真挚直白的眼神，Tony有一瞬间的恍惚，并没有立马回复他。
　　“嘿，Mr.Stark.”Peter再度出声叫道，“Friday说您已经一周没有离开实验室了，是出了什么问题吗？我很担心您。”
　　“啊？噢，当然没什么。”Tony笑道，“如你所见一切正常，会有什么问题呢？Tony·Stark是无所不能的，kid.”
　　听到对方熟悉的强调，虽然还是有点不放心，但Peter还是松了口气，“瞧您说的，哪有人是无所不能的呢，比如您需要还是无法摆脱对食物的需求...”
　　他顿了顿，试图组织一下自己的语言，“啊，我不是质疑您的能力，我的意思是...Mr.Stark，我有幸邀请你共进午餐吗？”
　　“这个嘛...”Tony故意犹豫了下，看到对方忐忑的神情以后，才假装大度地说，“你很荣幸kid，伟大的Mr.Stark现在饿了。”
　　听到肯定的回复，少年的眼睛瞬间亮了，脸上的笑容再也掩饰不住。
　　看这双眼睛，Tony心想，比上次的机器人烟花还耀眼，胜过万千星辰。
　　这么澄澈而美丽的眼睛，试问谁舍得让它消失呢。

　　“很开心能跟你一起享用午餐，Mr.Stark，真想向大家炫耀一番”看着餐桌对面的人，Peter高兴地说道，“谁能想到家喻户晓的ironman，竟然和我一起在快餐店里吃汉堡！唔，要是Ned也在就好了。”
　　“哦？”Tony挑眉，“我本以为你会更愿意和我二人世界的，Kid.”
　　“...我不是那个意思，先生”到底是年轻人，道行怎么比得过对面的老狐狸。Peter的脸瞬间憋得通红，“在我心中，能跟您一起用餐已经很lucky了。但是总有人说您太过高傲，所以我想让他们都知道，您并不是坊间传闻的那样。您是这世上最好的人，这点我想让全世界都知道....”
　　“他们并没有说错，kid.”Tony出声打断他，“Tony·Stark确实高傲，这点是毋庸置疑的。”
　　看到少年似乎还想辩解什么，他继续说道，“别人的看法并不重要，毕竟日理万机的Mr.Stark没空在意他们的想法。我只能分出一点闲暇给重要的人，懂吗kid？只要你觉得我可以，那我就无所不能。”
　　Tony的话音刚落，就感受到了名为Peter视线的照射。他的小孩现在一脸感动地看着自己，混杂着满足和雀跃的目光让他莫名想到了某种小型犬。Tony突然觉得有些手痒，忍不住摸了摸对方的头，然后看到对方欣喜地笑弯了眼。
　　要不是地点不对，真想亲亲他。Tony遗憾的想，有些后悔选择在这里吃饭了。
　　但他什么都未表现出来，只是坦然享受着kid的目光，然后在对方的满脸期待中答应了出席下周的家长参观会。
　　他的小孩迟早会长大，他会在历经战斗洗礼后，变成万人敬仰的英雄。但在这之前，Tony不介意为他遮风挡雨。

　　虽说Tony·Stark是出了名的神出鬼没，但大家万万没想到他会作为某位学生的监护人，混在普通的家长参观会中。不出意料地，参观会引起了轰动。
　　作为“被监护”的小孩，Peter自然也同样出名了，并非作为spiderman，而是ironman的亲近之人。
　　“噢，我的天哪，Peter！”Ned对着Peter叫道，“虽然知道你跟ironman关系亲近，但是没想到他竟然会为了你出席这样一个小节目！”
　　Peter没有回答Ned，他只是带着笑容注视着不远处的男人。对方在人群中从善如流的应付着各路人马——虽然传闻Tony·Stark高傲毒舌，但对于普通人他还是很随和的。
　　没有在意好友的忽视，Ned自顾自的继续说道，“他本人可真帅啊，比电视里好看一百倍。还有他那身酷毙了的铁甲，自从看到以后我就念念不忘。老天，真想有机会近距离接触！Peter你知道吗，他那身盔甲超级帅！”
　　他怎么会不知道呢，早在十年前他就知道对方有多迷人了。Peter心想，我知道他有多会讨人喜欢。
　　周围的同学都凑到Peter面前，兴奋地向他咨询关于ironman的事迹，还有Tony·Stark的花边新闻。这是件很奇怪的事，人人都爱ironman，提到Stark时却毁誉参半，可他们不是一个人吗？Peter之前也曾疑惑，并向他Mr.Stark的请教。
　　“这很正常，kid.”他记得对方是这样说的，“因为ironman可以在危难时刻挺身而出，为了他们的和平与正义战斗，但Tony·Stark只是一个高傲又讨厌的富二代、花花公子。”
　　“可是，这是不对的啊！”哦，自己好像是这样回答的，因为他认为这是对他偶像的污蔑，“你就是你，不管是ironman还是stark集团的掌权者，都只是你的身份之一，分裂来看是不对的！一边享受你的保护，一边对你口诛笔伐，这不公平！”
　　当时的Mr.Stark只是拍了拍他的头说，“没关系的kid，我不在意别人的看法，再说总有人会喜欢Tony·Stark的——就算没其他人，至少还有你不是么？”
　　就在Peter陷入回忆放空自己的时候，又有无数人向Tony涌去，汹涌的人潮逐渐拉开了他和Tony的距离。看了眼周围充满好奇的同学和被人群淹没的Tony，纵然平日里再怎么大方开朗，Peter还是忍不住生出一丝烦躁的情绪。
　　他的Mr.Stark应该站在顶端睥睨一切，接受他的崇敬和爱意。而不是像S现在一样，被不知是否怀有好意的目光包围。
　　他有些后悔邀请Mr.Stark了，他想，Stark的身边只能有他。

　　自上次学校之旅分开后，Tony再也没见过Peter。
　　在那之后他一直忙于改造新战衣，也没注意到对方的消失。直到半个月后他走出实验室，觉得少了点什么，才后知后觉地想起，自己已经好久没看到小孩的笑脸了。
　　询问了下Friday，得知对方来过几次，只是自己忙于实验没有搭理他，便在旁边坐了一会离开了。
　　真是个乖巧的小孩，Tony叹了口气，然后让Friday联系对方。
　　“嘿，Mr.Stark！”通讯接通后，Peter惊喜的样子让Tony心头微松。
　　他笑着对Peter说，“嘿，kid，最近过得怎么样？”
　　然后Tony便收到对方巨细无遗的汇报，年轻人总是充满活力，聊起天来精神十足，滔滔不绝说了半天。
　　“我知道啦，所以”Tony安静听着小孩的倾诉，等他说完以后问道“你是不是少说了什么，关于我的？”
　　“是的，Mr.Stark，我很想你”Peter红着脸说道，“中国有句话叫做”一日不见如隔三秋”，我们已经四十五年没见面啦，你要赶紧看看我，不然我就老了。”
　　虽然对方年纪尚小，就连说起情话都显得笨拙，但直白不加掩饰的情意，让Tony胸口发热，“我也想你，kid”
　　听闻此话，Peter怔忡了片刻，随之而来的是发自内心的满足，两厢情愿没有什么比这更让人欣喜的了。
　　“那么Mr.Stark，你愿意在工作结束后，匀出一点空闲给你的kid么？”Peter问道，“我有一场约会想同你一起。”
　　“噢，当然，我的荣幸。”Tony面带笑意地回答，并允诺晚上去接他。
　　见面时他的小孩很兴奋，眼中的欢快和情意呼之欲出，这让Tony看得非常舒服。跟May打过招呼，便开车带他离开了。
　　说是约会，但两人在一起什么都没做，只是在Tony家的屋顶看了一晚上星星。Tony就这样静静躺在他身边，听着Peter给他讲平日里学校的事，再给他一个鼓励的吻。
　　到了后半夜，Peter也逐渐安静了下来，他看着他的Mr.Stark，眼里的温柔快要溢出来。“嘿，Tony.”
　　“......”
　　对方大概是睡着了，并没有给他回答。
　　但这反而让Peter有了勇气，他在Tony耳边轻轻说道，“亲爱的Mr.Stark，虽然老是有人中伤您，可是您在我心中是最好的人了。从那次见面算起来，认识您十年啦，总算能站在您身旁了。再给我点时间，让我成长起来保护你好吗？”
　　“您老了也关系，我还年轻，以后不管是消灭敌人还是端茶递水，我都可以为您做的！”Peter继续轻声道，说着深藏在心里，羞于出口的爱意，“不管您想做什么我都可以陪着，我是想说，先生，我喜欢您...”
　　“Mr.Stark收到了，kid.”一直没出声的人突然说，“他说很感谢你的爱意。”
　　“...您没睡吗？”被表白对象的突然出声，惊吓到这个孩子。刚刚还在大胆表白的Peter，像是被人按了暂停的播放器，突然说不出话来。
　　“有个小孩在我旁边向我倾吐他的爱意，我怎么可以错过呢？”Tony笑起来，一如往常般迷人，但又多了几分温柔，“谢谢你的喜欢，Peter，Tony与你同在.”
　　Peter沉浸在对方的回应中，长久之后，才嘶哑着说，“Mr.Stark...”
　　“我在。”
　　“我喜欢你。”
　　“我知道。”
　　“真的很喜欢你。”
　　“Ditto.”

　　当梦境中的飞船出现在空中时，Tony竟有些恍惚，心里突然翻涌起万千情绪。像担心噩梦成真的恐惧，又仿佛终于等到命运来临的轻松。
　　同梦中一样，他们只身飞向了泰坦，还是遇上了星爵，依然是14000605分之一。可是这次有所不同了，Tony想。
　　他将自己梦中发生的告诉了博士，当博士以此为线索，推出了可行的对策时，他总算松了口气。
　　但话是这样说，真的对上灭霸时，一向自信的Tony还是极度紧张。灭霸的实力是毋庸置疑的，这是困扰了他六年的噩梦，他不敢用人类的明天去赌，更不敢用小孩的命去赌——那是他的未来。
　　当手套被取下销毁的那一刻，Tony才觉得悬着的心落了下来。长久以来，灭霸就像是他内心深处的梦魇，不知会在何时出手，将自己拖入深渊。从那个梦开始，他的头顶就仿佛悬着一把达摩克利斯之剑，让他焦躁惊惧寝食难安。时刻担心失去的滋味并不好受，尤其是在对方是自己的心爱之人时。
　　没有了手套的灭霸依然强大，但也在可控范围内，当撑到Thor等人到来时，Tony知道，大局已定。
　　他没有响应众人的欢呼，他理应为人类的幸存而欣喜，但他只是挣扎着站了起来，走向他梦中失去过无数次的爱人。不顾身上的伤痕，在对方深情而担忧的眼神中，给了他一个坚定而有力的拥抱。
　　我曾囿于不见天日的黑夜，眼见你化作怀中黄土，从此无人倾听我的孤独。
　　还好这次没有失去你，Tony想。

　　地球又重归和平，复仇者联盟的声望再次到达顶峰。
　　…但这些都与现在的Tony无关。
　　他看着面前紧张得手足无措的少年，见对方欲言又止的模样，忍不住问道，"所以kid,你打电话叫我过来，到底是想说什么？"
　　"稍等片刻，Mr.Stark"Peter总算克制住自己，又等待了几分钟后说，"好了先生，您看…"
　　片刻平静后，无数烟花在Peter背后升起，随着巨大的音爆声，在夜空中炸裂开来，用鲜艳明亮的色彩撕碎黑夜，留下表白话语，璀璨而美丽。
　　"我是想说，你看我们认识这么久了…"Peter说。
　　"虽然我还年轻，您会觉得我不够沉稳，但是我已经喜欢您十年了，从憧憬到渴望同您过一生，这份感情从来没有改变，而且越来越深刻，您想要做的我都愿意去执行，所以您愿意给我一个机会…"
　　"…和我共度一生吗？"
　　看着空中表白的话语，听着对面爱人道不尽的情意，Tony竟有些许恍惚，无数画面在他脑海中炸开，有和小孩第一次见面的，有小孩对着他撒娇的，有小孩笑着叫他Mr.Stark的…原来不知不觉中，有了这么多回忆了吗，他想。
　　"听着，kid"他清了清嗓子，努力让自己的语气不那么激动，"你还小…"
　　"可是我会成长的先生！"Peter忍不住打断他。
　　"你听我说完，Peter，你现在还小"不在意对方的打断，他继续说道，"所以有些事情还是大人来做比较好…"
　　"现在我想问一句，你愿意跟你的Mr.Stark共度一生吗，虽然他脾气不太好，经常会开口嘲讽你，还有一堆坏习惯，但是庆幸的是他还是有优点的，比如他足够爱你…"
　　Peter呆住。
　　"所以你愿意接受Tony·Stark吗，这个世人口中自大高傲的花花公子…"
　　Tony的话淹没在一个足以让人溺毙的深情拥抱中。
　　"…当然愿意，这是我的荣幸"
　　"那么请多指教，Mr.Parker."
　　"Same here."

　　The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