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慢慢走》葫芦酱

9、球赛

　　篮球赛的小组赛轰轰烈烈的进行，也快要轰轰烈烈的结束了。

　　小组赛是四个班互相切磋，如今花儿球队打了两场，一胜一负，剩下的一场关键的很，如果打赢了就能进半决赛。

　　好巧不巧，对手是全年级理科唯二两个重点班里的另一个，高一十四班。

　　十四十五两个班教室挨着，寝室也挨着，连班主任的座位都是挨着，平日里的生活和学习总是惯常的暗中较劲儿。

　　十五班要是考的好了，老郑一整日都是喜气洋洋的，要是被十五班超了，坐在老郑对面的舒老师扶着她那厚厚的镜片，装作仔细打量成绩单的样子能把老郑气得给一整层楼的花剪一次枝。

　　这位舒老师虽然姓舒，但她的字典里就没有“输”这个字。可以说是南城一中最严苛最有干劲儿最不服输的老师。

　　因此这回，老郑还特意找了张成刚，传达了他给花儿战队的鼓劲，长篇大论的鼓励背后其实就是四个字——“赢了有赏”。

　　孟遥看着张成刚摩拳擦掌的样子，不禁觉得有些好笑，想必对面的舒老师正给对面的球队交代着：“打不赢就去做十套数学卷子自行谢罪”。

　　球赛从下午第三节课开始，同学们却已经开始躁动了。毕竟极有可能是最后一场，还是和死对头加兄弟班级的PK，许多平时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同学也准备去看看球赛。

　　刚睡完午觉，教室里就开始人心浮动，下午第一节课又是最恼人的数学，十五班的学生们一边打着瞌睡，一边百无聊赖的记着笔记，然而大脑的思考已经停滞不前许久了。

　　第一节课的下课铃好不容易响起，数学老师却丝毫没有要走的意思。她稳若泰山的扶了扶眼睛，“下面我们来讲第二种解法。”同学们望着黑板最左侧那一排竖着排列的课表，看着下午两节数学连堂后头的语文两个字，都绝望的捂住了眼睛。

　　高二十五班有一件挺有意思的事儿，这个班的数学老师和语文老师是对夫妻。据说两人带一个重点班还是这两位老师自己申请的，大概是因为这两人本来就是常年带重点班的金牌老师，又加上觉得夫妻搭配干活不累，年级主任也很快批准了。

　　同学们都以为可以看到两位老师秀恩爱的年度大戏，然而两位老师可能是为了不给学生造成“不好”的影响，一向连上个课，都要在楼道分开，走两端的楼梯上来。

　　而这两口子唯一秀恩爱的方式就是每周两节数学连堂之后，语文老师体贴的顺便献上自己的半节语文课。

　　语文老师来了教室也不进去，隔着门儿瞟见了自家夫人正认认真真讲着课，便摸摸鼻子退出去，安静地在教室外头的小桌子上看课本儿——一度被十五班的男生万分嫌弃地抱怨妻管严，被十五班的女生满眼感动地赞美疼老婆。

　　终于，在无数次压榨自家先生之后，这回数学老师突然良心发现，赶着上课铃响之前讲完了最后一种解法，粉笔在空中划过一道弧线稳稳落进粉笔盒里，潇洒离开。

　　憋了好久的孟遥默默从桌子里掏出一袋薯片，先是递给了同桌的祝惜晨，又给周围人分了一圈，把薯片咬的脆响。

　　徐丹青咬着薯片，戏谑笑着问：“孟神，中午吃了俩卤猪蹄儿，你怎么这么快就饿了？”

　　祝惜晨听了打趣道：“你不知道，咱们孟神可爱吃东西了，无关乎饿不饿，反正就是嘴馋。”说罢又幽怨地看了孟遥纤瘦的身体愤愤道：“反正吃不胖。”

　　孟遥戳戳她嚼巴薯片的的腮帮子，祝惜晨立刻叛变，砸吧砸吧嘴舔舔手指照例怼徐丹青：“学霸更需要补充食量才有在学海奋斗的力量好不好，谁跟你似的，一天到晚也不看看书，难怪你这青蛋儿英语只能考零蛋儿。”

　　孟遥吃完了薯片把小白鼠皮拿出来缝，恰好听到这一句，有些意外道：“你英语考零蛋？”

　　徐丹青英语不好她知道，只是一分都没拿到，未免有些奇怪，不会做大不了全选C也不至于啊。

　　徐丹青有些不好意思地摸摸头，“我忘记涂答题卡了。”

　　“那你不是还有后头的主观题的分嘛。”

　　平时小考为了节省老师的时间和精力，都是把一份卷子分成主观题和客观题两部分。主观题老师手改，客观题涂在机读卡上用电脑直接扫出分数。

　　“嗯，这个……”徐丹青犹豫着正要解释，上课铃声响了，语文老师走进来，头一回按时上了自己的课，他十分欣慰，连走进来时的笑容都多了不少。

　　孟遥不再纠结于徐丹青的零蛋儿，手里一边一丝不苟地缝合小白鼠，一边留着耳朵听难得的语文课。

　　没多久，一只纸飞机突然姿势优雅的落在她的桌子上，她朝纸飞机来的方向看了一眼，恰好看见坐在斜前方的徐丹青略朝她侧着脸，冲她眨了眨右眼。

　　孟遥打开那架纸飞机，上面赫然画着一只憨态可掬的熊猫眯眯眼笑着，肚子挺的老大，颇有几分英语老师的风范。

　　孟遥细细看了看这幅画，发现细节处都精巧的很，虽然画了卡通风，该落实的地方都极为细致，不得不说，这是幅挺不错的画作——如果它不是出现在徐丹青空白干净的英语主观题考卷上的话。

　　现在算是知道他的零蛋是怎么来的了。

　　那考卷的末尾还题着徐丹青墨宝大作：“考试的时候突然画兴大发，灵感不可辜负，对不起了老师，这幅画就送给你赔罪了。”

　　末尾是个最后一笔拉的老长的“徐丹青”的落款。

　　看见那位英语老师气愤地画上一个零和三个血红血红的感叹号，孟遥突然笑出声来，徐丹青听见声音，略微往后靠了靠，摆了摆手示意孟遥凑近：“英语老师不肯收，你喜欢就拿去吧。”

　　孟遥攥着手里那只憨笑的熊猫，感觉它好像在对自己笑，“行，我收下了。”

　　下了语文课，花儿球队换好了衣服直奔球场，对面的“必胜战队”已经提前到了开始做准备活动。

　　孟遥隔着老远就看见了一脸冷漠的谢桥也在其中，见到穿着印了花儿球队和一朵怒放的花的队服的孟遥，谢桥露出了些许鄙夷的神情，又瞥见孟遥身旁的徐丹青，眼神突然变得有些复杂，半晌，冷哼一声移开了目光。

　　孟遥没放在心上，反正谢桥讨厌她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孟遥也没办法为了谢桥就交白卷把第一让出去，更何况，就算这样让出去了，谢桥这么心高气傲的人反而觉得更没面子。

　　孟遥望望天空，默默怀念了一分钟小学时候的总粘着她一块儿在张婶儿那里吃面的正太小弟弟，那时候谢桥总是笑嘻嘻地嘴甜喊“孟姐姐”，只是笑脸小弟弟长大就成了冰山脸，见到孟遥也没了笑脸只有一脸不屑了。

　　准备活动做的差不多了，球赛也正式开打，依然是女生打头阵，孟遥跳球，哨声一响，孟遥仗着身高优势，眼疾手快的跳起抢到了球，一路运着球发起进攻。

　　不出所料的一群女生很快围上了孟遥，她虚晃一下球，把球往下方一掷，顺利从一个拦着路的女生两腿之间传了过去，队友也很给力的接住了球。

　　那位队友不怎么会传球，因此没有丝毫停顿，立刻传给了附近投球不错的一个女孩，那女孩运了几步球，三步上篮投了第一个球，在篮筐上划了一群又飞了出去，早就守在下面的孟遥当机立断抢了篮板，顺手一抡，只见球已经入了框。

　　观众席立刻爆放出雷鸣般的掌声，老郑嗓子都快喊哑了。

　　孟遥站在篮筐底下抢到球的一瞬间，本应该略退两步再投篮，无疑是最稳妥的方式，只是那一瞬间，她突然听见徐丹青喊了一句“孟遥加油”。

　　她也不知道为什么，在一众加油声里，独这一句仿佛有什么魔力一般，极其能辨识。

　　于是孟遥便鬼使神差的顺手抡了球——这是徐丹青教过孟遥的一招，男生打球都喜欢这样来耍个帅，只不过不够熟练的人总是不大敢尝试，否则极有可能审不准角度和力气，到最后连篮筐都没碰到，闹出个大笑话。

　　因此徐丹青也只是教给孟遥玩玩，没想到一时电光火石，孟遥一边回忆着徐丹青单手抡球潇洒的背影，一边尝试了这个动作。

　　球一出手孟遥就后悔了，毕竟之前练习的时候她一次都没抡进过，直到球进了爆发出雷鸣般的掌声的时候孟遥才怔愣地反应过来，下意识的往球场外一看，徐丹青鼓着掌一脸赞许的笑正好落在她的眼睛里。

　　孟遥突然觉得心轻轻跳了一下，似乎有些乱了步调。

　　等她反应过来的时候，她已经下意识地挪开了视线，一面抬起手背擦擦额上的汗，又扭头冲给她递球的女生点点头，两人会心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