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套路二三事》萱五味子

4、第4章

　　我摩挲着手上的这一张纸，不大，却在心里掀起了轩然大波，“今日亥时在栗园等我”，这是晏时的字，苍劲有力，如那坚韧的竹。
　　栗园其实不是一个园子，只是兖州城外附近的一个小池塘，但是那里极为隐蔽，我和晏时也是误打误撞才找到那里，之后那里遍作为我们的秘密之地，取栗园之称也只是为了掩人耳目。
　　心里的答案呼之欲出，去，也不为什么，就是相见他而已，我已经好久都没有见到他了。
　　我到那里的时候便以看见一个挺拔的身影立在池水边，晏时，似乎瘦了，眼里有些酸涩，我站在原地强压下酸涩，朝着晏时走过去。
　　走得进了，才看清他的侧脸，比起之前黑了一些，褪去了年少的青涩，看着跟更加成熟稳重
　　了，但依旧是梦中的模样，依旧是心心念念的那个人。
　　“晏时”，我轻唤到，晏时顿了一下，转过身，“皎皎”，这一声击碎我最后的理智，我扑进晏时的怀抱，这一刻，我什么都不想想，只想紧紧的抱住眼前的这个人，不想放，放不下。
　　头顶晏时的声音响起，“皎皎，跟我走吧，你从前不是说想要那田园之乐吗？我们找一个没人认识我们的地方，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好吗？”
　　心里一震，傻晏时，为了我值得吗，从小晏时就和我说过他长大了要征战沙场，做一个像他父亲那样的大英雄，他为此付出了那么多的努力，可是现在，竟然为了我归隐田园，我竟不知该如何是好，我本以为，今天的见面应是诀别，却没想到是晏时的一心相随。
　　“好”，一个词，胜千言万语。
　　晏时带我来到了一个小院子，我推开门，不大却用心，墙角的花和碧绿的葡萄藤，院中搭好的小亭和一旁的梅树相映成趣，“喜欢吗？”晏时在我耳边轻生说到，“这是之前就买得了，本想着再与你成婚之后给你一个惊喜”说着声音黯淡下去，我脱口接道“现在也是惊喜，我很喜欢”，晏时笑笑，摸了摸我的头，我们先暂时在这里定了下来。
　　屋子里的物品一应俱全，但是烧火做饭这样的事还是要我们亲力亲为的。
　　半响之后，厨房像是灾难现场，我和晏时两人也都变成了花猫。
　　我看着晏时脸上的污迹，伸出自己的手去擦，结果把晏时的脸越擦越脏，我玩心大起，可劲在晏时的脸上抹了起来，本来晏时还享受着我的服务，结果看着我笑得越来越诡异的脸也察觉到了不对劲，也想来帮我擦上一擦，我猛得躲开道:"大丈夫怎么能与小女子计较"，谁知晏时竟然厚颜无耻的说到:“我到不是那大丈夫，只是那小女子的宴相公”，我听完脸上一红，投降道“好啦好啦，宴相公，小女子饿了”，说完手摸了摸肚子，眼巴巴的看着晏时，晏时对我一扬下巴说:“走，爷带你下馆子去”，我俩重新梳洗了之后去了镇上的一个面摊吃面，虽然简单，但是很幸福。
　　第二天早上起来，我看到厨房里有烟，诧异了片刻，走过去瞧，居然是晏时在烧火，还做得有模有样的，顿时好奇心大起，问到:“你是怎么做到的？”
　　晏时仰起脸，在脸上指了指，说道:“想要知道，你要有点表示啊！”说完看着我笑得一脸得意，虽然还是会脸红，但是我还是在晏时的脸上亲了一口，亲完之后，我看见晏时的耳朵可以的红了，原来他也会害羞的啊，顿时心情大好。
　　晏时对我说他是早上爬了这里一户人家的屋顶，偷看了好久，然后又在厨房做了好几次才成功的。
　　我听完后，笑得不能自己，捂着肚子蹲了下来，晏时见我笑成这样，怕我笑得太过，把我从地上拉起来，无奈的对我说:“好了，好了，别笑了，等下该笑岔气了”，然后抚着我的背，让我平静下来。
　　在晏时的轻抚下我一点点平静下来。
　　看我不再笑了以后，晏时说:“等下我去市集卖画，你在家里等我”，然后就摸了摸我头。
　　我抬起头轻笑道:“那你的小画摊肯定供不应求了，宴大才子的画啊~千金难求的啊~”。
　　这个真不开玩笑，晏时的才名可是在洛阳排的上号的，就光说画也是被当世的大儒赞赏过的。
　　洛阳每两年会举行一次文斗会和武斗会，顾名思义，就是让有才之人能展示他们各自的才艺，也可以提升自己的名气，如果运气好，一些寒门子弟还可以得到贵人的青睐，平步青云不是梦，而那些官家子弟，则通过文斗会和武斗会，为自己的家族锦上添花。
　　但是文斗会的人气一般都比武斗会的要高，原因无他，试想一下那些佳人小姐谁愿意去看那些打打杀杀的，当然是翩翩公子，风姿卓绝，出口成章更加吸引人啊，所以文斗会还有另一个别称姻缘会。
　　才子碰上佳人，干柴勾动烈火，那简直是一拍即合。
　　只要是举行了文斗会的那年，洛阳城里成亲的人数直线上升，有时一天都能碰上好几起成亲的人，人一多就不可避免的发生什么上错花轿的戏码，当然，那又是另一个故事了。
　　晏时从来参加的都是武斗会，拿过几次魁首，也就不去了。去文斗会也是偶然，额，好吧，是我在软磨硬泡兼威逼恐吓之下去的。
　　因为晏时和哥哥都不去文斗会，所以我就不怎么关注文斗会了，晏时的爹爹是将军，他的梦想是驰骋疆场，哥哥参加过一次，得魁首之后也便没有再去了。
　　那年文斗会前夕我和小姐妹打赌晏时会是这届文斗会的魁首，其实打完赌我就后悔了，她们挖了个坑就等我往里跳呢，结果我义无反顾的跳了，现在想想都觉得自己当时真是蠢极了。
　　后来，晏时当然夺了魁首，而随之而来的是洛阳女子的疯狂爱慕，幸好我力挽狂澜，才挡住了那些女人们，真是太可怕了。
　　晏时画的名气也传了出来，但是他不怎么画画，他画的价格自然也就水涨船高了。
　　“这些不是我画的，如果买我的画，我们的行踪太容易暴露了，现在我只是借卖画的名头去集市看看”晏时细细向我解释道。
　　晏时出去之前对我调笑道:“相公要出去赚钱养家了，娘子在家等我”，我笑着点了点头，之后晏时就出去了。
　　晏时出去后，我无聊的在小院外闲逛，然后就看见一个大娘在自家门口坐着绣花，我想到曾经见过奶娘也这样帮我秀一些东西的，瞬间倍感亲切，就踱过去和大娘闲聊。
　　“大娘，你绣的这花真好看，是修给你家孩子的吗？”大娘见过我几次，知道我是刚搬来这里的。
　　当时我和晏时搬来时，对外的说辞是家道中落，家中长辈也都离世，所以遍变卖了家中房屋搬来了这里。
　　大娘也听说了我俩之前的遭遇，以为我们家之前富庶，没做过这等事，便细细与我解说道:“小娘子，我这绣品是要买的，可以拿到市集上买，也可以拿到那些绸缎坊里面买，好的绣品在锦绣坊能买二两银子呢，买得钱可以贴补家用。”
　　听到这些，我突然有了些主意。
　　之后和大娘聊了几句，我便回了我的小院。
　　这些秀活肯定需要图样，我刚才看那个大娘绣的图样都挺平常的，若是我能画一些繁复的图样，说不定能买个好价钱。
　　画好后，我便去了市集，问问图样价格，还可以偷偷看晏时，真是想想都高兴。
　　我们俩的日子就这样细水长流的过去，而外面的世道也越发乱了。
　　这五天，我会在晏时画画的时候去捣个乱，在看到晏时快要生气的时候，立马送上香吻一枚，看看害羞的晏时。
　　当然也不是时时都在捣乱，他画画，我读书，阳光从窗子洒落静来，我俩各占一隅，屋内裹着阳光的气味，安安静静的待上一下午。
　　或是在院子里种上一些我喜欢的花，指挥着晏时挖坑提水，布置我俩这一方小天地……
　　这五天，我恍惚出一种错觉，我和晏时能够携手到白头，我帮他束发，他帮我描眉，岁月静好，一世无忧。
　　像一个梦，一个我连碰都不敢碰的梦，但是晏时爹爹的信让我知道，我该醒了，晏时的才能和才干，不该就这样过完一生的，这个梦，现在我要亲手打碎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