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画中人是心上人》第十七颗星

6、Chapter 6

　　陆远的声音很大，充斥着她从未听到过的怒气。
　　“我睡得沉的事实你们不是都知道吗？”
　　“可你一向早起的习惯我们也知道啊！”
　　“这不才……”东瑜把手机拿到眼前看了眼，“什么？都九点二十了！”睡意顿时全无，这么多年形成了的生物钟居然坏了。
　　“你才知道？不跟你瞎掰扯了，你快整理整理过来给我们开门。”
　　东瑜一听他的口气，气不打一处来，于是冲电话那头不知身份的人吼道∶“反了你了，居然让我过去给你们开门，有本事下次理论成绩和实践成绩都高过我，组长的位置我给你！”
　　她这人平时发火次数很少，可越是这样，发起火来的火-药味就会很浓。这就好比在温度恒定的情况下，溶液里氢离子的浓度和氢氧根离子浓度乘积为定值一样，她也是凡人，所以火-药积蓄量与常人无异。
　　“开玩笑，开玩笑，小的以后还得仰仗你不是？”陆远嘻嘻哈哈地求饶。

　　衣柜里稀稀拉拉地挂了几身衣服，还都是东瑜上次闲来无事时自己搭配着挂的。
　　虽然她不想按照陆川的要求快点拾掇，可能让他们一起过来的事肯定不简单。
　　门刚开了一条缝，东瑜就看到了一个不速之客——林教授，他来得不是时候，而且一脸阴沉，就好像乌云密布的天也许下一刻就会下起倾盆大雨一样。

　　“林教授。”
　　他瞪了东瑜一眼后径自走进来，也不坐下，就立在那儿。
　　然后秦远澈他们跟着进来了，也是站着。
　　东瑜站着，手不知道该往哪儿放，于是拿过桌子上的龙井朝饮水机走去。
　　“二组在手钏做得可比你们的精致，经教研小组开会，决定公派二组全体成员出国。”
　　“恭喜。”东瑜心口不一。
　　林教授激她：“你服气吗？”
　　“不服气。”
　　“为什么？”
　　“二组违规了。”
　　“你终于说出事实了，好一个包庇对手的丫头。忘了告诉你，教研组的会明天才开，另外，二组也主动向我承认错误了。”
　　东瑜这才知道自己原来被他们合伙戏弄了，想发作一时也找不到对象，毕竟余怒仍在的林教授还在不是。

　　周末，林教授递给东瑜一张交换生申请表。
　　接过申请表后，东瑜兴致挺高地问他：“其他人的表格不一块儿给我吗？”
　　“就只有你一个人。”
　　“什么？不是说全体成员吗？”
　　“学校哪有公派我们系学生出国的先例，这次交换生名额是我好不容易才争取过来的。至于上次为什么骗你们，实在是迫不得已。”
　　出了教研室，东瑜拿起表格看了看，终究还是将它折好，然后小心放进衣袋里。

　　中午在食堂吃饭的时候白瑾突然问了她一句∶”你今天便秘了吗？”
　　东瑜差点把嘴里的食物吐了出来，平复下来后惊讶地反问她：“你早上一定吃错药了。不是我说你，医生开的药怎么能随便吃呢？都不用尊重医嘱的吗？你说话怎么突然变怎么生猛了，以前那个白瑾是有双重人格吗？”
　　白瑾狠狠地剜了她一眼，“不是我吃错药，而是你一副便秘样。”
　　东瑜只好从实招来，一边说，一边注意白瑾的神情。
　　“东瑜，有时候我真羡慕你。”
　　她被白瑾突兀的话吓得不轻，以为白瑾是因为不能同去而介意，于是问道：“你怎么了？”
　　“没怎么，我只是觉得你比我们都洒脱，得到或者失去什么都可以不在乎，但我们不能。不过好在我们对考古的兴趣本来就没你高，所以也不会有太大的遗憾。”白瑾的话题一转，“话说等你回国就大四了，要是还是孤家寡人一个，我们俩就凑合着过吧。”
　　“别，我的性向挺俗气的。”
　　“我开玩笑的，那啥不是说了吗，我马上就会单恋上一个人。”
　　东瑜无语了，看来白瑾果然信了那个人的话。

　　交换生日期从今年十月初到明年九月底。算算日子，在国内还剩四周的准备时间。
　　周末，东瑜捎上白瑾他们回了趟家。
　　地铁上。
　　“上次去组长家蹭饭还是大一劳动节那天。”陆远对吃饭的记忆那是相当好。
　　“阿姨的鱼香肉丝是我的最爱了，要不是她们经常在外面出差，我一定会经常去你家蹭饭的。”白瑾也是一吃货。
　　东瑜忍不住解释，“他们在家不是每天都会做一桌子菜的好吧，这次完全是因为我这个月月底就出国了。”
　　“我们放寒假的时候去看你吧。”秦远澈突然来了一句。
　　东瑜心里一暖，笑着应下，“行啊，随时欢迎。”

　　地铁上人不多，可也不少，不太吵，可也绝对算不上安静，所以东瑜实在没想到于皓泽会听见他们几个人的谈话声，然后还寻着声源向他们走来。
　　东瑜看向离她越来越近的于皓泽，好奇道：“你从哪节车厢过来的？”
　　“这节车厢后面的第二节。”于皓泽握住她身边的扶手，“你月底要出国？”
　　“嗯。”
　　“什么时候回来？”
　　“大约明年这个时候。”
　　于皓泽似乎很随意地问她：“不问问我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东瑜狡黠一笑，回道：“你记得上次我问你要照片的是吗？那时候我遇见一个小学同学现在就在我们学校，我们聊起了你，然后她恰好见过你，于是我知道了你在A大，也在这个城市。”
　　“那我们应该会早些遇见才对。”于皓泽的口吻里有淡淡的遗憾。
　　下一瞬，于皓泽看了下手表，然后问她：“回家吃饭介不介意带我一个？”
　　东瑜一副多一副碗筷当然没关系的样子，“你有时间的话就一起吧。”
　　于皓泽的眼里淬了点光，应道：“好。”

　　东瑜掏出钥匙开了门，领着四个人进去。
　　她爸放下电视遥控器看向玄关处，好吧，其实重点只有于皓泽他一个人。
　　“叔叔好。”四个人异口同声，不知道是不是加了一个人的原因，画面十分奇怪。
　　东瑜爸爸和蔼地笑着招呼他们，“你们好，都去洗洗手吧，饭菜马上就好了。”
　　他们四个去洗手那会儿，东瑜去了厨房帮忙。

　　东瑜妈妈笑眯眯地问女儿，“小瑜啊，今天新来的那个男孩子是你交的男朋友？”
　　最近怎么总有人误会她有了男朋友。
　　“不是。”没有一点点犹豫。
　　当妈妈的见女儿完全不像是隐瞒不报的样子，于是采取委婉路线，问她：“那他是你们学校的吗？看着比你们要大一点。”
　　“是A大的，现在研一了。”
　　东瑜妈妈又回头瞄了一眼在客厅沙发边上坐着的于皓泽，“我看着小伙子人挺不错的。”
　　东瑜忍不住吐槽，“妈，你又花痴了。”
　　“我没跟你开玩笑。你都快二十岁的人了，还没谈过恋爱，说出去我这脸都不知道往哪儿搁。我不是说你啊，你小学那会儿都会给男生写情书了，可现在却连初恋都没交托出去。”
　　东瑜现在的内心活动：妈，你是不是对我当时写的那几首情诗有什么误解，那根本就不是写给男生的情书好吗！
　　随后，东瑜认认真真地叮嘱她妈妈道：“我觉得吧，妈你平时还是少看点偶像剧比较好，初恋这种圣洁而美好的东西不是随便可以交付的。你女儿现在还没恋爱那是没遇到合适的，你就别瞎操心了好吧。”

　　饭菜上桌后，闻到香气的陆远先夸了一句，“能再次吃到阿姨做的菜，我真是太有福气了。”
　　“还是陆远嘴甜，东瑜和她爸吃了这么多年都没怎么夸过我的手艺。”东瑜妈妈大笑。
　　“我没夸过你的手艺？不可能吧。”东瑜爸爸辩解。
　　白瑾笑着打趣道：“也许陆远是阿姨失散多年的儿子。”
　　东瑜夹着一筷子扁豆的手一颤，扁豆掉在了桌子上。然后她尴尬地笑了笑，想让对面的秦远澈抽张纸过来，坐在秦远澈身边的于皓泽已经将纸递过来了。
　　饭桌上一时间安静下来，东瑜妈妈试图缓解气氛，笑着圆场，“你们都还不知道吧，小瑜以前失踪过，不过都已经过去很多年了。大家继续吃，别被我们小瑜刚才的举动给吓住了。”
　　东瑜扯了扯嘴角，说道：“对，你们继续。”
　　她本来想着自己也继续吃饭吧，可说服了自己几秒钟也没法妥协，终究还是撂了筷子，在离座时丢下一句，“我出去一下。”
　　说完就步履匆匆去朝阳台走去了，她很清楚现在饭桌上的气氛是有多尴尬。

　　东瑜的爸妈也没想到吧，那件事都过去那么久了，被人不小心地触及，她还是会条件反射地心颤。
　　弗洛伊德不是认为童年对人一生的影响很大么？虽然那年东瑜才十一岁，可那年的经历对她的影响并没有因为不是童年而消减多少。
　　自从那天看到那个沙漏，回忆被勾起，她几乎每晚都做噩梦。不过不知道该不该庆幸，梦里的情节跟那年的经历没有一点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