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潜规则造星手册》茉遥

17、第十七章

　　新剧名叫《他来自二次元》，是一部带有玄幻色彩的都市浪漫爱情轻喜剧。女主是一个大龄少女漫画家，在二次元小有名气，笔下的爱情故事都备受追捧，但自己却因不修边幅，太宅而即将奔三都还没谈过恋爱；男主是女主创作的一本漫画中的反派男二号，一个傲娇毒舌，睚眦必报的问题少年。某天，女主正为这本连载漫画创作结局，打算把这个男二号炮灰掉，谁知他竟突破了次元壁，来到了现实世界找作者后妈算账，女主和他斗智斗勇，最终把他驯化为小忠犬……
　　这个角色对顾祉来说其实还挺有挑战性的，之前《他和她的故事》中的苏遇白还是单纯意义上的暖男，和他本人的形象也比较贴近，但这个角色前后性格反差巨大，把控起来还是有难度的。
　　他并非科班出身，兼之经验不足，虽然提前做了功课，但正式开拍后的表演还是有些浮于表面。
　　这个程度别说导演不满意了，连他自己都看不过去。好在导演体恤他第一天还没找到状态，并未苛责，只让他先休息，先拍女主的戏份。
　　隆冬时节，全国唯有海南温暖如春，剧组便将拍摄地点定在了三亚，因为有尤晴晴在，安若很放心地没有跟组。算起来，顾祉已有一个礼拜没有见到她。
　　一日不见，如隔三秋，更何况隔了七日。
　　趁着周亮去买咖啡的间隙，顾祉拨通了那个烂熟于心的号码。
　　“喂？”
　　熟悉的清灵嗓音一响起，顾祉浮躁的心便安定了下来：“是我，安若姐。”
　　“知道是你。”电话那头似笑了一声，“今天的戏拍完了？”
　　“还没。”顾祉闷闷道，“我老NG，导演就让我先休息了。”
　　“怎么了，找不到状态？”安若知道他的刻苦，NG当然不会是因为忘词。
　　顾祉长叹一声：“可能吧，这个角色前期和我性格相差太大了，我极力想演出那种傲慢的感觉，却又显得刻意了。”
　　“正是因为有反差所以才更吸引人，一个出色的演员就应该跳出自身的藩篱，演绎人生百态。你还小，经验不足，这都不怪你，慢慢来，老演员也还有捉襟见肘的时候呢。但你可以通过观察别人，揣摩别人的一言一行，来弥补这方面的短板。”
　　“对！”顾祉豁然开朗，“就像那些老戏骨拍戏前特地去体验生活一样，我也要学习他们的敬业精神。”
　　“我果然没看错人。”安若笑了，“圈子里有很多小鲜肉沉迷于人气带给他们的便利，从不肯静下心来磨练演技，哪怕顶着只有一个表情的面瘫脸霸屏，也有大把粉丝愿意买账。这样看似轻而易举就能名利双收，实则只是过眼云烟。小顾，你的目光比他们长远，我很高兴。”
　　听到她的称赞，顾祉眉目舒展，墨黑的眼中盛满温柔浅笑，俊逸非凡的面容愈发显得光彩夺目，只可惜电话那头看不到。“因为你说过，我不能止步于人气偶像，要转型成靠作品说话的实力派演员。”
　　她说过的每一个字他都铭刻于心，并身体力行。不单是为了自己，更为了她。
　　安若只惊喜于他的好记性，并未思考背后的缘由。“好了，不打扰你做功课了。对了，演技方面有任何问题都可以去问你的师姐，你和她有不少对手戏，说不定她还能给出独到的见解。”
　　“好，我会的。”顾祉满口答应，不忘叮嘱，“你也要记得按时吃饭，注意休息，不要加班到太晚。”
　　安若笑声中透着无奈：“你都强调八百遍了，小管家。”
　　“我是认真的。”顾祉严肃道。
　　安若被他一本正经的口吻逗笑，“知道了知道了，我会严格遵守的。”
　　耳边盘旋着她悦耳的笑声，顾祉眼前仿佛也浮现出了她如花的笑靥，不由心神一荡，强装镇定地道别：“拜拜，安若姐。”
　　“嗯，拜拜。”

　　收线后，顾祉的斗志已重新回到峰值。
　　等尤晴晴的拍摄一结束，他便主动捧着剧本迎了上去，笑得人畜无害：“师姐，我们来对戏吧！”
　　尤晴晴早已接到了安若要她照顾这位小师弟的指令，此时他主动请教，又笑得这么好看，她当然不会拒绝。喝了口水润喉，她笑眯眯道：“好啊，对哪场？”
　　顾祉选的正是他一直NG的那场戏——男女主斗嘴，男主充分展现自己的毒舌功底。
　　尤晴晴不愧是流量小花里的演技扛/把/子，看他演了一遍就发现了症结所在：“小师弟，你是不是暗地里把时景演的戏琢磨了好多遍？”
　　秘密曝光，顾祉有些不好意思地挠头，“也没有很多遍，就他出道以来的作品都看了两遍而已。”
　　他这么做的原因很简单，一来时景既然贵为影帝，演技自然可圈可点，值得他效法；二来对方作为他最具威胁的情敌，他暂时没有别的方式接触他，只能靠揣摩他的作品来知己知彼，百战不殆。
　　顾祉疑惑：“不过师姐，你是怎么知道的？”
　　尤晴晴的回答一针见血：“时景演戏的个人风格比较鲜明，而你刚才那段表演，模仿痕迹很重。不是你的东西，所以会显得不自然。”
　　“……”顾祉脸上的笑垮了下来，“那我该怎么办？”
　　“没事儿，表演都是从模仿开始的。”尤晴晴安慰道：“不过你要加入自己的理解。”
　　“嗯？”顾祉有些迷茫。
　　“你先和我说说，对江衍这个角色，你是怎么理解的？”
　　江衍是剧中男主角的名字。
　　顾祉略一思索，缓缓道：“说话不留情面，很少顾及别人的感受，自私霸道，又爱斤斤计较，外强中干，色厉内荏。”
　　尤晴晴忍不住笑了，“怎么说的都是缺点？那你有没有想过，他前期为什么会有这么多缺点？”
　　顾祉被问住了，他的确不曾考虑过。
　　“每种性格养成都是有原因的，就像江衍后期变成了温柔体贴的小忠犬，那是因为有女主的调教，而他也愿意为了自己所爱之人改变。”尤晴晴循循善诱，“这是编剧给出的原因，而剧本中江衍前期的成长过程是空白的，这就需要你发挥自己的想象力来填补，想得越多，角色就越丰满，演出来也越鲜活。”
　　一番话犹如醍醐灌顶，顾祉由衷敬佩道：“师姐，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啊！”
　　尤晴晴哈哈大笑，也不谦虚：“是吧！你师姐我厉害着呢。”

　　顾祉毫不耽搁，回去就给江衍做了详细的人物小传。
　　他觉得江衍这个少年之所以会长歪，根本原因是缺爱，才会戴上张牙舞爪的面具来掩盖自己极度空虚，又缺乏安全感的内心。可恨之人必有可悲之苦，这就和他的童年经历不谋而合。
　　想通这一层后，顾祉对这个角色多了份认同感，不再像个旁观者一样站在道德的制高点俯视他，而是真正感同身受地来诠释他。
　　第二天，他表演的时候明显得心应手多了，很快就进入了状态。
　　导演火眼金睛，自然能看得出来他的进步，毫不吝惜称赞，顾祉不敢居功，腼腆道：“多亏了师姐的指点。”
　　尤晴晴狡黠一笑：“师傅领进门，修行靠个人，咱们王导轻易可不夸人，小师弟，你就别谦虚了。”
　　在剧组的生活很愉快，每天拍戏虽然辛苦，却很纯粹，不像之前在《他和她的故事》剧组，一边要应对李晏的不时挑衅，另一边还要防着薛艺彤见缝插针的倒贴，那叫一个心力交瘁。这个剧组的工作人员都很敬业，为人也很和善，大家相处愉快。
　　顾祉在这个遥远的南方海岛，充实地忙碌着，只是在夜深人静的晚上，仍抑制不了对安若的思念。
　　在他的不懈争取下，安若终于同意用视频取代电话，隔个两三天会和他视频通话一次。
　　这天收工后，尤晴晴说要请大家去吃夜宵，海鲜啤酒任意点，众人直呼“尤女神万岁”，她笑容灿烂，美得像夜空中绚丽的烟花：“大家都来哈，不醉不归！”
　　前几天安若都很忙，抽不出空来和顾祉视频，今晚好不容易答应补偿他，他不想错过这个机会，便踌躇地走到尤晴晴身边，小声道：“师姐，我就不……”
　　尤晴晴不等他说完，直接胳膊肘圈住他的脖子，笑容甜美，语气却不容拒绝：“小师弟，你要是临阵脱逃，就算我答应，你的迷妹们也不答应啊！”
　　话音一落，组里的小女生们皆连声附和：“对啊对啊，小顾你一定要去！”
　　顾祉怎么好再扫大家的兴呢？
　　一行人浩浩荡荡地往海鲜城杀去。

　　顾祉坐在车上，偷偷地用手机给安若发了条短信，告诉她说自己现在要去和剧组的同事们聚餐，如果他11点还没回来，就不用等他了，可以先睡。
　　点了“发送”后，他再斟酌词句，发现这字里行间十分暧昧，像极了恋人之间的亲昵，他觉得不妥，想要撤回，却看到屏幕上显示“发送成功”，不由懊恼地直捶头。
　　安若姐不会察觉到他的非分之想吧？
　　正忐忑不安着，听到尤晴晴戏谑的问话：“小师弟，和哪个小姑娘鸿雁传书呢？”
　　还好车里没外人，只有他俩和各自的助理。
　　“没，”顾祉锁上屏幕，故作镇定地冲她微微一笑，“和安若姐报备一下行程。”
　　“你也太小心翼翼了！”尤晴晴笑着摇头，“安若姐是你的经纪人，又不是你的老妈子，没必要事无巨细都汇报的。”
　　顾祉俊脸一红，生硬地解释：“我，我只是不想让她担心。”
　　闻言，尤晴晴笑得愈发明媚，“放心好了，从你跟我进组的那天起，她就不担心了。”
　　仿佛是为了验证她的话，一直到抵达目的地，安若都没有回信。
　　顾祉心不在焉，再美味的海鲜吃到嘴里都味同嚼蜡。
　　“小顾，我敬你！”一个场务小姑娘端着酒杯，脸蛋红红地望着他，也不知是因为害羞，还是被酒意熏染的。
　　顾祉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没有反应。场务小姑娘的手僵在半空，十分尴尬。
　　身旁的周亮不动声色地用手肘撞了他一下，他才如梦初醒，连忙举杯同她轻碰，愧疚一笑：“不好意思，我刚在想明天的戏，没有听到你的声音。我干了，你随意。”
　　说完，修长的手指执杯送至唇边，将明黄澄澈的酒液一饮而尽，因喝得太快，有几滴顺着滚动的喉结滑至精致的锁骨，小姑娘看呆了，沉迷于美色无法自拔，转瞬将方才的尴尬抛至九霄云外。
　　其他人忍不住鼓掌，一方面为他的爽快和平易近人，另一方面为他的敬业，吃饭都不忘琢磨剧本。
　　知道内情的周亮暗自腹诽：这小子越来越道貌岸然了，明明是想安女王想得魂不守舍，还好意思说是在想戏，简直厚颜无耻。
　　看出了端倪的还有尤晴晴，她隔着半张桌子饶有兴味地打量着对面的顾祉，脑中冒出一个有意思的猜测。
　　尤其是当她看到他扫了一眼手机屏幕后霎时明朗的面容，愈发确信这个猜测就是事实。
　　让顾祉心情多云转晴的不是其他，正是安若的短信——好，别聚太晚。
　　虽然只有言简意赅的五个字，却足以让他精神大振，真心地享受着面前的美食美酒。
　　她回复中的关切一如往昔，是因为没察觉到他越矩的亲昵，还是代表一种默许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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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暗中观察的尤女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