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公他头顶一片草原》上古

5、第五章

　　听见又传了一道命令，紫竹苑的下人们都有些心慌慌的，这二皇妃莫不是动了什么真格，再不去该不会出什么事儿吧！
　　下人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皆不知如何是好。恰逢此时，众人听得了一道尖锐的女声：“你们都愣着干什么呢！快些做手中的活儿，旁的管那些做什么！”
　　说这话的是一个四五十岁的老妇人，她穿了一件褐色的里裙，外罩一个玫红色绣花褂子，头上别了几支金钗，腕上带了一个透绿的玉镯子。穿着打扮不似一般的下人，倒像是个主子。
　　那些下人转头瞧见她来了，连忙齐齐行礼：“见过桂嬷嬷。”那态度，竟比方才提起二皇妃该来得恭敬。
　　其实也怪不得他们惧她，这桂嬷嬷是打小就跟着云贵妃的人，云贵妃是二皇子的母亲，自打她过世后，这二皇子便将桂嬷嬷接到了府里。平日里也不让她做事，只好吃好喝地顾着他，宫里赏下的什么好东西，顾宛清挑过之后，便送到了她那里。
　　顾宛清没来之前，她就是这府里说一不二的女主子。顾宛清来了之后，大家本以为她会将权力转到自己手上，再容不得这桂嬷嬷作威作福。可是谁曾想到这个顾宛清每日除了打扮得花枝招展地出门，别的事情一概不管，才容得这个桂嬷嬷继续在府中称王称霸。
　　桂嬷嬷下垂的老眼锋利地扫过面前的丫头婆子们，恶狠狠地命令道：“都给我听好了！今儿谁都不准去！干了那么不要脸的事儿之后还想留在二皇子府，做梦去吧！”说罢，她向地上淬了一口。
　　下人们连声称是，假忙忙着自己的工作。
　　桂嬷嬷犹不满，继续道：“等着瞧好儿吧你们，那女人做了那样的事儿，迟早会被二皇子一封休书给赶出去的！”
　　顾宛清刚到紫竹苑门口，就听得里面这样一句嘲讽，再往前走一步，便瞧见了里面的人。桂嬷嬷上了年纪，眼神不大好使，没见着门口这边已经来人了，自顾自地在那儿说着难听话。
　　顾宛清眉头紧皱，问着旁边的春华：“说话的是谁？”
　　“云贵妃生前的大丫鬟。”
　　顾宛清冷冷笑：“我当是谁？原是个下人，殿下不过给了他几分颜色，还真就当自己是个二主子了？”
　　她今日正愁没人下手，不知该如何料理下人，这下就有了一个现成的撞到枪口上来了，她只好拿她开刀了。理了理自己的云袖，她端着身子走进了紫竹苑。
　　在干活的下人比桂嬷嬷先看到她，惊的连手中的活也停了下来，只愣愣地瞧着她的方向。桂嬷嬷正骂的起劲，这一见众人都停了下来，又将矛头对准她们：“你们这些下作东西，这是怎的？我使唤不动你们了！”
　　说着，就要拿手去抽面前的丫鬟，却在刚扬起时被人紧紧握住。
　　“唉呀！”一声痛呼，她边转头边骂，“这是哪个不长眼睛的东西！竟敢……”
　　在看到顾宛清时，她那聒噪了半晌的声音终于停了下来。一瞬间的惊慌之后，她望着顾宛清那冷意翩飞的脸，突的笑了出来：“呦！二皇妃竟然有空儿到紫竹苑来了，这可是两年来的头一遭。怎的？皇妃今儿啊不打算穿的漂漂亮亮地出门了！”
　　顾宛清可真的是佩服这个妇人了，不愧是比自己多活了几十年的，这个面皮也比自己厚的多。明明都被自己逮住说话对主子不敬了，不求饶便罢了，她还敢在语中暗讽自己不尽妻子的义务，只知道出门去勾搭男人。
　　关于苏承璟生母云贵妃的这个大丫鬟的事儿，原著里倒是提到过几句，大意就是说她与原主不和，总是在苏承璟面前撺掇着休妻，可苏承璟一次都没有同意。
　　关于她，还有一个很重要的点就是，原著里似乎提到过这个云贵妃生前似乎有些不喜她，至于原因也没明说。
　　不过今儿顾宛清猜测，她不讨云贵妃喜欢的原因，十有八.九就是因为这张破嘴了。
　　顾宛清唇角泛起丝丝冷笑，握住桂嬷嬷的手也慢慢收紧。桂嬷嬷拼命挣脱，奈何毫无作用，直疼得胡口乱骂：“你这水性杨花的女人今日是要杀了我不成，二皇子可是我从小带到大的，你弄死了我，我去找云贵妃评理去！”
　　春华在一旁气不过，帮口道：“你这疯妇说甚！我家皇妃再怎么说也是这府里的女主人，你竟如此侮辱皇妃，难不成是想反了！”
　　桂嬷嬷一听有人帮着顾宛清说话，想着其中厉害，也不再继续骂人了，只一个劲儿地哭，说着要去找云贵妃的话。
　　顾宛清与她离得近，实在不堪忍受，猛地一下松开了她。
　　受着惯性影响，桂嬷嬷一下子挣到了地上，也不起来了，干脆趴在地上哭，毫无形象。
　　满院子的下人心中都有一种暗爽，他们看不惯顾宛清，更看不惯这个桂嬷嬷。这顾宛清好歹是个正正经经的主子，这个桂嬷嬷不过是跟他们一样的下人，凭什么对他们指颐气使？却又碍于二皇子的威严，不得不忍气吞声，这下子这两个人斗了起来，他们也就乐的看戏。
　　顾宛清自然知道这些下人们是如何想的，他们想看戏，她就让她们看个够。只不过现在的观众太少，她这个主角暂时不想演。
　　看向那个刚才差点被桂嬷嬷掌掴的丫鬟，顾宛清说道：“你去把府里的下人都叫到落梨院去。”
　　“这……”那丫鬟本有些犹豫，又想到方才正是因着二皇妃自己才没被桂嬷嬷打了，遂立即点头，“是。”
　　接着丢下扫帚，便着急忙慌地跑出了紫竹苑。
　　那桂嬷嬷还在地上哭，顾宛清也不管她那么多，直接叫了两个人把她架到了落梨院。
　　一路上，桂嬷嬷骂这骂那，引得不少人围观。
　　到了落梨院的时候，已经聚集了不少下人了，再加上桂嬷嬷这一路的“吆喝”，又吸引了不少人。一时落梨院被围了个水泄不通，丫头小厮们窃窃私语。
　　顾宛清想的果然没错，让那个紫竹苑的婢女去叫人，比自己的陪嫁丫头叫人有效率多了。再加上在这府里横行霸道的桂嬷嬷都被自己了“请”来了，这些下人也都不敢再造次，只得乖乖过来。
　　春华很有眼色，一进院子就给她搬了个椅子。顾宛清往那椅子上端端一坐，活脱脱一副当家主母的架势。她面色不善地扫过众人，下人们都畏惧地噤了声，一时只闻的桂嬷嬷那一直未停的哭声。
　　在人群中扫了一眼，顾宛清并未见到自己想见的人。
　　“瑛娘呢？”声音不大，却十分威严。
　　霎时间，众人只听得她的声音，而听不见桂嬷嬷的鬼哭狼嚎了。
　　方才去通知的婢女向她行了一礼，十分恭敬道：“回二皇妃的话，方才奴婢去通知瑛娘的时候，她只说小皇孙现在离不开她，她得等小皇孙睡熟了再来。”
　　“再去通知一遍。春华，你跟着一起去，顺便把小易接过来。”
　　“是，皇妃。”
　　春华和着那婢女一起出去了。
　　顾宛清看着余下院子里的几百人，命令道：“你们排成队，都给我站好了，零零散散的像什么样子，没得让别人说我们二皇子府里的下人没规矩！”说这话的声音极其平稳，没有一个重音，却让在场的人心下没来由的一惊。一时间忙找到自己的位子，规规矩矩地站好。
　　想到等会儿小易要过来，顾宛清生怕桂嬷嬷鬼哭狼嚎吓着了儿子，便让人将她的嘴给堵了，手也捆了起来。这下，她才终于感觉世界清静了不少。
　　约莫一刻钟后，顾宛清终于在院子门口看到了一个姗姗来迟的熟悉面孔，她今日穿了一件水红缎裙，看着比昨日美艳了几分。怀里抱了一个小娃娃，那娃娃伏在她肩头，没甚生气，像是睡着了。
　　见了孩子，顾宛清心中一软，又想到自己不是让春华抱过来的吗？怎么还是那女人抱过来了？
　　春华似是看出了她的疑惑，快走两步到她身前，在她耳边轻声说：“这瑛娘说小皇孙正困着，由别人抱得哭，只能由她来带，奴婢没的法子，只能让她抱过来了。”
　　顾宛清冷哼一声，这瑛娘不过是给小易喂了些奶，便以为自己是他的亲娘了吗？她倒是想的美！
　　因朝着瑛娘吩咐道：“把小皇孙抱过来。”
　　瑛娘眼中有些慌乱，抱着孩子的手不松，轻声答话：“小皇孙他睡着了。”
　　听了她的话，顾宛清朝孩子看去，因是背对着自己，虽看不见孩子眼睛睁没睁，却能看见他确实伏在瑛娘怀里，似是正在熟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