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食戟之灵]被遗忘的季节》SETSUKI

40、第三十九幕 只有辣

　　「唉……真不知道我為什麼特地來到這裡……」西園寺夢理一臉不可置信的放下湯匙喃喃自語，但唯獨一開始的嘆息特別清晰。跟剛剛千早四月端上來的料理不一樣，久我照紀的麻婆豆腐，夢理只嚐了一口就沒有再吃了。
　　聽到西園寺夢理的的話，久我照紀似乎隱隱察覺了些什麼，不過他沒說出口，動了動嘴巴好像想說什麼，但他沉默了許久皺著眉頭吐出的話與他方才聯想到的事情似乎一點關係也沒有。
　　「臭女人，妳到底是什麼意思？」
　　「還能有什麼意思？」西園寺夢理滿臉不屑，對久我的反應不以為意。「也就是說——你就這點斤兩也想要登上十傑嗎？真是不可思議。」
　　現場的氣氛在久我與夢理的三言兩語間就變得有些劍拔弩張，縱使是不懂得看氣氛的千早四月也察覺了這不對勁，她這才突然回過神來，慌慌張張地想去拉住西園寺夢理，但她的手還只是抬起來到一半，愣是猶豫的噤聲著，不知道要不要開口的模樣。
　　「小夢理，別說了……」四月最後只憋出了這麼一句。
　　「沒事，千早親。」久我照紀就坐在四月的旁邊，他伸手攔住了四月，神色黯了下來，低聲說道：「妳讓她繼續說，我要看看她還有什麼好講的。」
　　「這可是你說自己的！如果講得更難聽一點，你的麻婆豆腐根本除了辣以外什麼也沒有吧。」西園寺夢理笑了，她無視千早四月的阻止、久我照紀的臉色，好像得到了發言許可而得意洋洋的她自顧自的繼續說：「你究竟希望食客從你的料理中品嚐到什麼呢？……『好辣』？『好美味』？是這樣嗎？你的覺悟就只有如此嗎？嗯！是沒錯呀，確實會讓人這樣覺得呢！但除此之外我什麼都嚐不到。」
　　「我能不能問問你，久我照紀，你在做這道料理的時候到底在想什麼？」
　　「我——」
　　久我照紀剛開口，他的話就被西園寺夢理打斷了。
　　「啊，也許你什麼都沒想吧？就跟你的料理所呈現出來的一樣。」

　　西園寺夢理露出了符合她外表的、天真無邪的笑容，然而料理室卻完全相反的頓時陷入一片死寂——硬生生的挑釁，不管是誰都看得出來，不知道是出自於自己的意識還是其他的事情，夢理對久我照紀的發言幾乎可說是滿懷著惡意。
　　坐在後面看著這場面的小林龍膽突然勾起了嘴角，眼裡帶了一絲趣味，但她始終沒有說話；而千早四月少見的皺起眉頭，這個場面並不是她想見到的——她不太常這麼想，但此時她好像有點後悔了，不知道是後悔著把久我照紀找出來的事情，還是遇到了西園寺夢理的事情。四月這時才注意到了小林龍膽的表情，她突然想起剛剛照紀在料理時龍膽學姊一直拉著小夢理在說些什麼事情，她不知為何變得很在意。

　　每個人都不知道在想什麼，料理室內一下子沉寂了許久，久我照紀才放聲大笑了出來：「……哈哈哈！千早親，妳還真是讓我見了一個有趣的人呢。」
　　「照紀……？你頭撞到嗎？」四月看著突然開始大笑的久我，好像有點緊張的瞇起眼睛問道。她剛剛是真的對久我的沉默感到很擔心的，結果久我一開口就是這個反應，讓她忍不住開始擔心久我了。
　　「妳才腦袋撞到！不跟妳吵了……不過，還真有趣啊，實在是笑死我了……我說妳——叫做什麼西園寺夢理對吧？」久我罵了四月一句，才將視線轉向西園寺夢理。
　　「不是什麼『什麼』，我就是西園寺夢理喔。」
　　「挺好的嘛，敢這麼跟本大爺講話的，妳還是第一個呢！這點很值得讚賞吧！不過……」久我照紀還翹著腳坐在椅子上，一副由衷對對方的想法感到佩服的模樣——但說出來的話的言下之意是再明顯不過了，他伸出食指直指著西園寺夢理，道：「不需要用到兩年，妳就會對今天對我說這種話事的感到後悔。記住吧。」
　　沒有等西園寺夢理反應過來，久我照紀說完這些話就逕自站起身走向了門口，「千早親，我要走了。開學再見啦！」
　　「欸，等、等一下……真是的，照紀！」千早四月匆匆的喊了兩句，但久我照紀絲毫沒有停下腳步的意思，就這麼離開了。她自知喊不住對方，只能無奈地看向另外一個當事人，「小夢理，妳為什麼——」
　　「……哼，我只是敘述事實而已。久我照紀他自己也心裡有數吧？希望他所說的那個兩年後，他還記得自己說過這些話。」夢理沒有要反駁的意思，只是一臉無所謂的聳了聳肩膀，「我也該走了。抱歉，今天謝謝你們了。」
　　千早四月扁著嘴說：「我就不送了。」
　　西園寺夢理並沒有對四月此時相較於起初熱情的無禮有什麼意見，畢竟她做了這樣的事情，四月冷淡的反應也是她足以料想得到的。
　　「嗯，再見了。」

　　久我照紀跟西園寺夢理相繼離開以後，這間調理室終於只剩下千早四月跟小林龍膽兩個人。千早四月還站在門邊，有些出神地望著最後被夢理關上了的門。
　　小林龍膽蹦地站了起身，走到了四月旁邊跟她一起看著門口，還以手探了探似乎是想看得更遠……但門已經關上了，她當然什麼都不會看到。龍膽意味深長地說：「嗯——真是個奇怪的丫頭呢，也罷，之後大概也沒什麼機會再見面了吧。」
　　「照紀，他沒事吧……」四月沒回答龍膽的話，只是低著頭喃喃自語。
　　「妳可不適合這樣的表情喔，千早！」龍膽看了四月一眼，便轉過身來面對著她，然後兩手一起用力地捏起了她左右兩邊的臉頰，說教似的道：「現在的妳——比起擔心久我，還有更重要的事吧？」
　　「我、我資道哇！可似、嗯……」四月沒有反抗龍膽對她的臉的蹂躪，只是抬起頭與龍膽對上視線，口齒不清地說著。
　　「真是拿妳沒辦法呢！妳還記得我是為什麼要來這裡吧？東西都準備好了嗎？為了讓可愛的後輩打起精神，龍膽學姊決定要來個大放送了！通通都可以放馬過來了喔——！」
　　「龍膽學姊……」
　　「所以說，妳就放心吧，畢竟千早妳應該也很清楚吧？」小林龍膽兩手插著腰，看向四月露出了爽朗的笑容，說：「久我他啊，不是會輕易被那種話打倒的人啦。」
　　千早四月聽了小林龍膽的話頓時發起呆來了，是啊……為什麼需要龍膽學姊提醒了才想起來呢？他可是驕縱高傲的久我照紀，一直以來都是如此，之後也會是如此，他怎麼可能會允許自己被人打入底層，哪裡還需要她去擔心嘛！
　　「……嗯！」千早四月頓時愣了愣，然後跟著笑出來，用力的點點頭，「妳說的對呢！龍膽學姊，謝謝妳！」
　　「沒什麼沒什麼。」
　　小林龍膽看似有點不好意思地抹著鼻子，見千早四月似乎又恢復了往常的模樣，已經興致勃勃地拿起了一個光看包裝就很可疑的袋子——嘛，就當作沒聽到津島學長的忠告，使出渾身解數好好地教教她吧！

　　送走因為十傑的工作而離開的小林龍膽以後，千早四月一個人留在料理室裡看著調理台。比起自己家裡的廚房，對四月而言，待在學校或是她的個人料理室，會讓她有更多想法還有想發揮的事情。
　　現在整棟料理樓都很安靜，因為現在只有四月一個人坐在椅子上沉思。在一年前，這個地方一直都是這樣的，不但只有她一個人，也沒有任何人會想靠近這裡，所以千早四月也早就已經習慣這樣的氣氛——本來她是這麼想的，但是等她回過頭來發現，這裡已經變得理所當然地熱鬧起來了，儘管現在很安靜，但是沒關係，因為等到大家回來以後又會變回之前熱鬧的樣子吧？所以，等到那時候——
　　「嘿嘿，可不能讓大家失望呢。」
　　四月不縮在椅子上了，她跳起身來，看著桌上擺放的各種試做時要使用的食材。
　　這一次秋季選拔預賽的主題是「麵製品」，桌上所擺放的東西中不乏與其相關的食材。千早四月要在秋季選拔初賽上製作的料理，其實在看到題目的瞬間就有了想法，在暑假中遇到的這一連串事情讓她的想法漸漸有了雛型、逐漸完整，因為她早就已經決定好了——現在開始，就是要將這道料理完美化的瞬間。

　　在即將到來的秋季選拔賽上，每一個人都是競爭者，對誰都不能有大意。應該要這樣想才對的。可是，秋季選拔賽？遠月第一頭銜的爭奪？千早四月在乎的可不是那些，就像那天——結業式那天她說的一樣，她只是想盡情享受自己的料理、享受所有人的料理罷了。

　　很快地，暑假即將結束的時候，就是表演開幕的時間。來吧！就跟往常一樣，千早四月的料理——要開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