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食戟之灵]被遗忘的季节》SETSUKI

2、第二幕 千早四月

　　久我照紀今天心情很差。

　　今天早上的料理實技課程，跟一個腦袋很明顯有問題的奇怪傢伙站在同一個料理台就不說了，這已經影響了他一半的心情，試著叫她閉嘴以後，她居然完全沒有安靜下來的意思，還問他是不是中學生？誰是中學生啊！混帳！
　　此時久我暴走的腦內思想當然沒有公諸於世，但是很顯然這如此這般讓他今天煮料理的模樣都多了一股兒煩躁感，久我照紀不同以往的料理方式，一下子就把火開到最大的惱怒模樣。

　　「……調味料的瓶子還一直砸到我！她是故意的吧！誰是初中生啊……那個讓人火大的傢伙啊啊啊！」
　　「這也不能怪那個孩子吧？畢竟你是矮子。」坐在旁邊看書的紀之國寧寧推了推眼鏡，當時也在場的她完全不選擇幫久我說話，而在久我好像要再次發火之前她轉移了話題：「不過，你還真敢跟她說話啊，久我。」
　　「……什麼意思？」久我照紀的視線停在鍋內，但是疑惑脫口而出。
　　「我居然有一瞬間對你這無知的腦袋感到訝異，不過仔細想想你本來就是這樣了。」
　　無視於久我「這又是什麼意思啊」的抗議，紀之國自顧自的繼續說下去：「從初中部就令人退避三舍的狠角色，你居然聽都沒聽過？」
　　「對，我就聽都沒聽過。怎樣啊？」久我照紀撇嘴道。
　　「也是……與其說她是個名人，更顯然是個問題人物吧。但是她本人似乎沒有這個自覺的樣子。」
　　「她怎麼還沒被退學啊？」
　　「我想，是因為她的課堂成績總是能過關吧。」紀之國寧寧估計也不是很肯定，只是拋出了這樣的揣測。「雖然她的成績稱不上優秀，甚至可說是普普通通……但是她光是初中時的食戟記錄就已經有好幾十場了，而她經歷的那些食戟的戰績，甚至——是零敗。」
　　「零敗……那個看起來超隨便又吵鬧的傢伙，她有強到這種地步嗎？」
　　久我照紀脫口而出的瞬間，才想起了方才的料理實技課程而安靜下來。

　　雖然那堂課的老師因為公務遲來了，但也很快的交待完這堂課的作業讓他們開始料理，而當時千早四月在那間料理室裡確實是第一個完成料理離開的，在有他還有紀之國寧寧這樣的料理人的廚房裡，千早卻搶先他們一步完成了——絕對是稱得上迅速的料理速度，當然只有速度是不行的。雖然他沒有注意他人料理的閒情逸致，但千早四月的料理確實沒有收到特別嚴厲的評語，也順利離開了教室，怎麼樣都不會是「很糟糕」的地步。
　　那樣的蠢蛋其實很強嗎？還真是難以想像。久我照紀忍不住這麼想，一邊思考一邊料理的他一時間沒有說話。

　　「……雖然記錄上，她的對手也都只是一些名不見經傳的人物，賭注也都只是些無傷大雅的小事，不過到底都還是遠月的學生吧。詳細情形我不清楚，不過我記得，其中……也有叡山派出去的傢伙來著……」紀之國寧寧突然打破沉默，繼續接著關於千早四月的話題說道。「也許你可以去問問他。」
　　「……得了吧，我才不要為了這種無聊的小事去求助那個混蛋眼鏡流氓咧！」

　　久我照紀像是自言自語一樣地罵完就沒有繼續說了，紀之國寧寧只是看了他一眼，就回頭翻著手上的書，兩個人似乎都沒有打算再接下剛才的話題了。

　　「所以，妳覺得蕎麥豆腐怎麼樣？」
　　久我照紀關上爐火，看向正在安靜看書的紀之國寧寧，她面前的桌子上是擺放著久我剛剛試作的料理，雖然她只嚐了一口就沒吃了。
　　說是試作品，也就是對製作人久我而言還不完美的料理。這道豆腐料理用上了蕎麥，因為紀之國就是出自於蕎麥達人的料理人世家，這件事也已經不是秘密了，所以久我才會把她叫來為自己評鑑。
　　「不值一提。」紀之國寧寧連頭也沒抬起來，將手上的書翻了一頁繼續看著。「讓我來製作的話應該可以好吃個千萬倍。」
　　「我可不是叫妳這臭小妮子來炫耀自己的！」
　　久我照紀又怒氣沖沖地抗議起來，但紀之國寧寧若無其事地打斷了他，說：「不過，那是單純以『蕎麥豆腐』這道料理而言的話。」
　　「你應該還沒完成吧？你最拿手的川菜，麻婆豆腐呢？」
　　久我聞言，便哼哼地咬著牙笑起來，在調理台旁邊俐落地轉了個身，取了湯勺迅速地將鍋子裡的料理舀進一旁備著的盤子中。
　　「嘛！說的也是啦——畢竟只是個實驗品嘛，那麼正式的也該來了。」

　　「找到了——久我君！」
　　久我照紀才將盤子端上桌，情緒就被突然從門邊興致勃勃地出現的喊叫給打斷了。
　　那過度精神的嗓音、衝進來的速度、閃閃發光的眼睛、左右搖晃的馬尾——
　　毫無疑問，此時喊住久我照紀的，正是剛剛一度成為他們話題中心的千早四月。

　　紀之國寧寧挑了挑眼神，輕輕喊了聲：「哦呀。」
　　「為什麼出現在這裡……！？」

　　沒理會室內二人略帶錯愕的反應，千早四月只是邊跑邊跳地走進來，到了久我照紀面前雙手合十地鞠躬，道：「啊啊，久我君，我擅自向朋友問了你的名字，抱歉哦。」
　　「那種事情隨便。找我有什麼事？」久我照紀回過神來，隨性地擺手道。思考了兩秒鐘——她居然有朋友啊？這種超失禮的想法跑出來了。
　　久我照紀還想著其他事情，千早四月就又露出課堂上第一眼看到他時那種特別真誠的眼神，小心翼翼的說：「聽說你很——在意身高的事情，所以不可以在你面前說你很矮，不然你會很生氣，我都不知道，還說你像初中生，真的很抱歉……」
　　「……噗。」
　　方才在課堂上讓人熟悉的露骨笑聲此時在這裡又一次的笑了出來。
　　「我要殺了妳啊啊啊啊啊！」
　　「唔哇哇你怎麼還是生氣了……！」千早四月一邊喊著一邊慌忙的往旁邊躲，見到旁邊有個女孩子便往她身後鑽過去，然後戰戰兢兢地探頭，但不管怎麼看久我照紀此刻的憤怒依舊不減，被當作防火牆的紀之國寧寧只是很無奈的看著躲到她身後的千早。她還來不及再多說什麼，就注意到了什麼事情開始左顧右盼：「嗯？嗅嗅……這個味道，是……麻婆豆腐？」
　　「現在才發現？」久我照紀頓時湧上一股無力感。
　　「這個是久我做的，妳可以嚐嚐看。」
　　「喂，臭女人！妳不要擅自……」
　　「可以嗎！」
　　千早四月的眼睛閃閃發光的看著桌上的盤子，久我照紀反而突然不知道要怎麼拒絕了。
　　「……吃吧。」

　　等到場面終於平息下來的時候，千早才一邊津津有味的品嚐久我的料理，一邊說明自己的來意。
　　因為在吃東西的關係好多句話都含糊不清，終於講清楚的時候她已經把整盤都吃完了——說到底把人搞得雞飛狗跳以後才告知來意到底算什麼啊。久我照紀很想吐嘈。

　　「料理？」
　　「是呀，因為我是來道歉的嘛。」千早重重的點頭。
　　久我還沒說話，紀之國寧寧就先開口問道：「千早四月同學，妳擅長的……是『特技料理』吧？」
　　「賓果！妳是紀之國寧寧同學對吧？」千早四月掛著笑容，似乎很得意的將手比出槍的手勢指向紀之國。
　　「是的。所以，妳想表演給久我看當作賠禮嗎？」紀之國寧寧若有所思的捏著下巴，有些糾結地看著久我照紀。
　　千早又一次重重的點頭，表現的十分大方地說：「是呀！紀之國同學如果有興趣的話，也可以一起看哦！」
　　「是嗎，那我就恭敬不如從命了。」
　　久我照紀冷靜下來後，目光中倒是多了幾分興致，當然沒有要拒絕的意思。紀之國寧寧則是猶豫著到底要不要說出口——關於千早四月的表演，聽說也是出了名的危險的事。

　　千早四月領著久我照紀與紀之國寧寧到了一棟個人料理樓——裡面的料理室有著不符合遠月學園氣質的凌亂，以廚房而言可以說是亂到不可思議的地步，只有料理台上有很明顯被整理過的樣子，跟周圍有著巨大的差異。
　　「你們先隨便坐呀。」
　　千早揮揮手這麼說，隨手清出了能稱作座位的地方，久我跟紀之國才應聲坐下，就見她徑自鑽到一旁東摸西摸著，等到她再出來的時候便身著料理服站上料理台了。
　　「那麼，還請多指教——」千早笑著閉上眼睛，手裡拿起用布小心翼翼的包裹起來的菜刀。

　　千早四月再次睜開眼睛時，整個人周遭便散發著截然不同的氛圍，沒有方才那種騷動與混亂，她只是靜靜的露出優雅的微笑，行了一個禮。
　　她拉開了包住刀刃的白布，布匹在上空劃出好看的弧度，落到桌面時便整齊的疊好了。與此同時，千早一手將刀以不可思議的速度在轉動著，一手將料理用的食材拋上空。等到他們意識到的時候才發現，食材居然是在空中被切割完成的。
　　完成的瞬間千早也沒有閒著，她早已開始下個階段的調理。上扔的調料罐以完美的角度落下的瞬間為碗裡的食材添味，罐子落在桌上時沒有傾斜也沒有倒下，平穩的站立著。
　　千早沒有一刻停下手裡的動作，一個接著一個，刀刃、切片、調和，手裡的任務越多她的動作就越迅速，好似雜耍表演時將球一個又一個的增加到最大的極限而無法停止一樣——她沒有慌亂，只有將料理變得越來越興奮的氣氛。
　　在調理到達一定階段的時候，千早停下來了，只見炫目的火焰燃起，火還未熄完，她的料理已經裝盤完成了。
　　千早四月再次行了一個禮，將盤子向前推。

　　「謝謝觀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