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第二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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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绣在发完微博之后就没再点开，用后背想都知道，评论里一定是各种鬼哭狼嚎后悔自己之前的所作所为。
时针已经指向11，苏绣今日份的日常练习还没有完成，还是亘古不变的理由——感觉找不对。
编辑乔云云已经不止一次嘲讽她连日常速涂都要找感觉，找不对就宁愿重新画一幅，浪费了大把的时间却没有一点进步。
快没时间了，苏绣只得自暴自弃的随便挑了个蓝色两笔刷好眼睛，赶在十二点之前发到微博上。
她在最开始的时候曾经跟粉丝有过约定，每天都要涂一幅发上来，由粉丝监督。除非真是有特殊情况临时请假，否则鸽一天就要从评论里抽十人画头像。曾经有一次她在家玩的太开心一连鸽了两天，等再回来的时候才真实体会到了什么叫人间地狱。
乔云云当时被笑得不行，而她却一脸认真地反驳，说本来就是你情我愿的游戏，再开天窗的话粉丝会伤心的，画的好的那么多，她们能够喜欢我是我的福气，我不想自己把它们作掉。
再后来乔云云就不再说她了。
在乔云云看来，这个小姑娘虽然天赋平常，色彩感知也稍弱，但是极有决心又特别努力，每天都好像有使不完的劲乐不完的事儿，单是跟她待在一处，就让人无端感觉到天都晴了。
是以微博上粉丝不多，但黏性都很大，她待粉丝真心，粉丝待她忠诚。
虽然动不动就被评论嘲笑就是了。
*
苏绣熟练的打开微博，还没来得及发图，就被铺天盖地的震动直接震了出来。
她一头雾水的重新登陆，在看清新粉丝跟留言转发之后，差点手一抖再次关了微博。
WTF
我是不是上错号了？？？我怎么会有这么多粉丝？？个十百千万，七万三千五百二十八？？？
谁？这是谁给我买僵尸粉了吗？就我画个画转发里会说‘哇博主讲的故事真好听转了！’的那种僵尸粉？？？
苏绣一脸震惊地看着自己的微博，半晌没有反应，就连布偶将柜子上的猫粮罐子打翻了她都没回头。
手机突然响了，惊的苏绣一个激灵。
“苏绣！你看你微博了没！”
“……”苏绣缓了缓神，“看了，怎么回事，你是不是给我买粉了。”
电话那头一噎，瞬间放大了分贝：“买个屁！你下午画的那幅画被你男神转了你没看到吗！”
？？？
被谁转了？？？
苏绣连滚带爬地摸到电脑边上，抖着手点开热门转发。
乐川两个字仿佛自带圣光一样闪耀在最上面。
一千七百万粉，过往微博只有新书贩售预告，微博认证……
居然不是高仿，这是苏绣第一个念头。
*
像是连干了三碗鸡血的壮士，苏绣倒在床上翻滚了一个晚上，连柠檬都被她烦到睡不着，起身连踹了她三脚然后窝到了床下。
第二天一大早，苏绣顶着一张被吸干了精气的脸起身打开电脑，发现上一个客户的头像正在右下角不断跳动。
【第132号衣食父母】：你的画稿我看了，很满意，我能问问为什么你要拖这么久吗？
【第132号衣食父母】：我看你画的真的挺好的，你是喜欢拖稿还是？
苏绣心想你这真是惊天冤枉，要是哪天我喜欢拖稿了那真的是外面的天都能塌给你看。
【弦余】：真是十分抱歉，我是因为感觉抓不好所以才拖了这么久。
【第132号衣食父母】：什么感觉？
【弦余】：就是封面女主的头发跟眼睛，女主是个性格很复杂的人，我找不到合适的颜色去表现，怎么都感觉不对。
【第132号衣食父母】：你看过小说了？
【弦余】：看了，看看才好找感觉。
【第132号衣食父母】：其实没必要的，读者不会去管你封面画的怎么样，她们只会关心里面的内容。小姑娘，你跟我女儿差不多大，她也是学画画的，你要是不介意听我跟你说两句，你才刚接触这个市场，水深的很，你现在只有数量跟价格的优势，如果一定要这么纠结的话，可能你很快就要被后面的人超过去了，除非你现在很有天赋，否则你所谓的追求只会被现在的快节奏压倒。
“……”
苏绣被屏幕上‘天赋’两个字戳到眼，鼻子突然一酸，默默抱住了膝盖。
我知道我没天赋，色彩感知也不准确，感觉找的慢，还一定要找到自己的点。
我都知道，不能这样，我都知道的。
可是怎么办，我只有在画活起来的时候才能感受到喜悦。
我也不想的。
柠檬顺着椅子跳上来，仰着毛绒绒的脸瞪大眼睛看着这个突然丧起来的人，一顿喵。苏绣伸手把柠檬圈进怀里，左右拉扯着柠檬的脸，有点失落地问：“柠柠，妈妈要是再这样下去可能连你的饭都挣不出来啦，怎么办呀。”
柠檬疯狂摇头将脸从少女手中拉扯出来，冲着少女呲了呲牙。
“柠柠，妈妈不想放弃，你也不想妈妈放弃对吧？对的话冲妈妈叫两声好不好？”
柠檬嫌弃地转头舔了舔背上的毛，过了半晌才转脸不情愿地喵了两声。苏绣瞬间感觉到自己收到了猫神的鼓励，可以继续勇往直前绝不回头干翻一切。
正当一人一猫相互（？）鼓劲的时候，苏绣的手机又疯狂地响了起来。
“苏绣！！！你知道吗！！！陈苑刚刚给我打电话说乐川想要跟你约稿！！！”
“？？？？？什么？谁？你在说什么？？？”
“真的！！真的！！”苏绣隔着手机都能感觉到对面欢欣鼓舞喜气洋洋的气氛，“是真的！！乐川让陈苑找你约个图试试感觉！一定是你昨天发的图引起他的注意了！！”
哦，感谢上帝，感谢程西，姐姐平日里没白疼你。
放下电话，苏绣最初的兴奋开始慢慢退却。
乐川最初几年有个长期合作的画师，也算是插画界大佬级别的人物，后来因为家庭变故退出了这个行业，之后他所用的画师基本上就是一书一变了。
插画界对乐川这个人的评价分化的比较严重，有几个中佬级的画师在给乐川画完插图之后曾扬言再也不会接他一个单子。原因很简单，他的要求太多了。
连他自己也时常会无法形容自己究竟想要什么样的感觉，偏偏却让陈苑押着画手一遍一遍的改。
对，他就是业界深恶痛绝的‘五彩斑斓的黑’级别的甲方。
但是不管怎么样，想接他单子的还是大有人在，毕竟每年一版再版的小说销量，几乎可以算作是倒找钱的活广告。
这么好的事，哪里轮的上她，八成是男神一时兴起，想拉个陪跑，或许昨天一过就不记得她是谁了。
可不管怎么样，这是最能接近男神的一个好机会，就算最后选不上，能在男神跟前刷个存在感也好啦！
苏绣使劲搓动了一下脸颊，点开了乔云云发过来的题目，题目很简单，是乐川正在连载的这本书里的一个场景——男主从箱子里翻出了稀世奇珍，身后临时组起的团队三三两两围着他。
时间只有三天，苏绣光是重新看小说就花了一整天，等拿起画笔的时候，苏绣满脑子都是疑问。
太复杂了，人物关系实在是太复杂了，到底要怎么在一张图上表现下来，乐川你要不要考虑来个连载或者多幅？
*
三天时间随着手中的画笔悄然流逝，等到乔云云来戳他的时候，苏绣已经满脸死灰眼神空茫的倒在了电脑前。
【魔王】：画完了没，赶紧交给我我拿去给陈苑。
【弦余】：……云云，我才画了一半……怎么办啊画不完啦……
【魔王】：？？？？？？？我三天前跟你说什么来着？这次的客户跟以往的都不一样你千万不能拖哪怕是一分钟的稿，你怎么答应我来着？？？你个完蛋玩意儿现在跟我说这个？？？
【弦余】：……我没想到人物关系这么复杂的呀……啊……光是男主前妻的眼神我就已经改了三遍了呀QAQ
【魔王】：……你立刻，滚出我的□□，立刻！
……
苏绣最终还是失去了这次机会。
陈苑是个相当强势的人，说是三天完稿连一分钟都不肯多给，苏绣只能哭唧唧地抱住柠檬倒在床上磨蹭。
“柠柠，妈妈又搞砸了，又要到交房租的日子了怎么办呀QAQ”
柠檬舒服地窝在苏绣怀里，连个眼神都欠奉。
虽然她最后还是画完了这幅画，也相当符合她的期望，但是已经没什么机会给她男神看了。
不管怎么样，男神交代的事情我都完成啦！好棒棒！
苏绣擦了把眼泪，傻兮兮的露出个连柠檬都不忍直视的笑。
*
更新都已经看完，前一本书也重新刷了一遍，在接不到活的时候，苏绣觉得时间真的难熬。
这天她像往常一样打开B站看绘画直播，看着看着突发奇想：既然现在这么闲，不如我也开个直播。
行动派少女立刻打开网站申请了个直播间，像模像样的在微博上发了条告示。
过了十几分钟，直播间逛进来几个粉丝。
［柠檬居然开直播了我的天呐！］
［柠柠你怎么不开摄像头！我要看我老婆！］
苏绣噗的一下笑出声，声音里有一点点的害羞：“谁是你老婆呀你不要随便玷污我一个未婚少女的名誉啦！”
［不要脸！我说的是柠柠不是你！］
［你不露脸没关系我们要看布偶！］
［别画啦谁要看你画画啊让我看一眼猫啊！没有猫我来这里干嘛啦！］
“……”苏绣科科冷笑一声，不开直播都不知道自己的粉丝居然都是糯米纸做的。
*
固定直播了一个周，苏绣突然就在绘画直播区有了一点点小名气。
不少路人都知道绘画直播区最近来了个话超级多，动不动就跟猫打架，通常画一天才想起来昨晚没吃饭并且会在长达两小时的‘无感觉’纠结后暴起疯狂摔打自己靠垫五分钟的主播。
［天呐主播你快回头看看你家猫要把猫粮吃完啦！］
［夭寿了我为什么会在一只猫眼里看到这么人性化的心虚。］
［主播你不露露脸或者手什么的吗？］
［聚聚你别纠结了这里是用草绿还是莱姆绿我们看着都一个样啊！我都吃完两顿饭了你还没动笔啊！］
苏绣有些泄气的撸了把柠檬的头，鼓了鼓勇气，终于把憋了一个星期的话问了出来。
“你们真的觉得我这一周的纠结是无所谓的吗？我是说，在你们看来是不是我哪个方案都没什么区别的啊？”
［是啊！我早都跟你说了她眼里到底是悲伤还是失望后的悲伤我根本看不出来啊！］
［对，你昨天纠结的一个小时真的超没意义，谁会在看完书之后再回头翻翻插画里的女主到底是红头发还是绿头发。］
［你们别这么说，有自己的坚持很好的啊，现在还有几个人能有这样的坚持。］
［前面的，没人说坚持不好，可是无谓的坚持只是在浪费双方的时间。］
浪费双方的时间……
苏绣心跳猛的一停，一股莫名的委屈从缝隙间慢慢涌动出来，爬向全身。
她突然觉得眼前的屏幕有点模糊，脑海里混混沌沌不知道该想些什么。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大佬！！！！！大佬收下我的膝盖！！！］
［大佬不要停！！大佬不要冷静！！大佬继续！！！］
［卧槽发生了什么为什么这个直播间只有这么点人气却隐藏着如此一个大佬！］
［谢大佬两根辣条！］
［咦这个主播画风不错啊，关注了。］
？？？？？？？
发生了什么？谁在我的直播间发辣条？？
苏绣吸了吸鼻子，抱着柠檬向前凑去。
[公告提醒：sbdeuicbai在直播间135799赠送小电视一个，请前往抽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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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WTF？？？？
苏绣一瞬间声音都发抖了，混合着巨大的惊喜跟惊吓：“谢谢大佬！！十分感谢这位大佬的小电视！！按照本直播间的规矩您可以任意点播十张画！对这我刚加的规矩，谢谢大佬感谢投喂谢谢包养！您有什么吩咐您随便提！但凡我眨个眼都不算一条人！”
弹幕顿时刷过一片‘66666’以及‘快把你的狗腿收一收都露出两条来了啊！’
奇怪的是这位大佬在刷完礼物之后就寂静无声了，直到下播后苏绣才收到一条私信。
【sbdeuicbai】：你的坚持是对的，别怕，相信自己。
苏绣一瞬间感觉眼泪不受控制地爬满了整张脸。
一定是今晚突然发财太高兴了，她抱着柠檬默默地想。
*
纪深关上直播间页面，偏头想了想，打开手机给编辑发了条短信：前几天我让你约的柠檬神的稿呢？
没过两秒，对面的消息回了过来：我给她们四个都是三天的时间，只有她没能按时交稿，被我直接刷掉了。
纪深握着手机的手微微顿了顿：这又不是正式约稿，我只不过想看看她们的感觉，你这么严格做什么。
陈苑的字里行间便带了点火气：你什么毛病！哥！都十二点多了你跟我拉扯这么点破事！她现在都交不上稿你难道不怕她以后给你的新书开天窗吗！一直这么严格的不是你吗！现在你跟我来这放什么屁呢啊？！
纪深抿了抿嘴角，一个小酒窝顿时若隐若现的浮了出来：我不管，你明天再找她谈一次，我要看她的成稿。
又赶在对面暴怒之前补充了一句：不然我就鸽了明天的更新。
*
苏绣一大早刚刚睁开眼，一股令人难以忽视的喜悦便重新涌回大脑。
一个小电视1234块钱，我收到了十个。
我可以提一半。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大半个月房租又有了呀！！！
苏绣一把拎起睡梦中的布偶，一人一猫从房间东头滚到西头。
床头的手机又响了，苏绣顺手丢掉手中抓刨抗议的猫，点了免提。
“你好，请问是苏小姐吗？”
以为会是乔云云催稿的咆哮声所以坐离手机三米远的少女愣了愣，手机里传来的是全然陌生的男声。
苏绣赶忙朝前坐了坐，摆正手机：“啊您好，我就是，请问您是？”
手机那边咳了一声，苏绣莫名觉得对方的声音里有点不爽的火气：“我是陈苑，乐川的编辑，前几天联系过你们。”
？？？？？？？
你叫什么？？你是谁的编辑谁是你的作者？？我是小电视收太多了所以幻听了吗？？？
“啊您好您好！请问您找我有什么事吗！”少女连跪带爬的半伏在地上，诚惶诚恐地摆了个恭敬万分的姿势。
“是这样的，”对面似乎被突然传来的‘咚’声吓到，顿了顿才说，“如果你现在有空的话，十分钟之后把你的成稿发到我的邮箱，邮箱我会发给你。”
“没问题！！！没问题！！！我立刻给您发过去！！！”苏绣来不及想为什么陈苑会突然来跟她要稿子，但是不妨碍她像少先队冲锋一般打开了电脑。
“……你居然画完了，那天你编辑明明告诉我你还差一半。”陈苑的语气第一次带了点认真。
苏绣难为情地抓了抓微卷的发尾：“啊，那天是没画完，可是画一半就鸽了也太不尊重出题人了，也不尊重我自己，也不尊重已经画了一半的画，”咯咯笑了两声继续道，“所以我就抽空画完了，虽然当时是想着画完也没用了。”
陈苑捏了捏额角，不由地笑了一声。
怎么还有这样的人。
*
纪深在早饭之前收到了编辑发过来的画稿。
是时他正在喝自己刚磨出来的五谷豆浆，在看到文件刷出来的那一刻，手不由地微微一抖，杯子里滚烫的液体顿时洒了一手。
他顾不得烫，滑动鼠标放大图片，仔仔细细地将画从头到尾反复看了三遍，略一沉吟，戳了戳陈苑的Q。
【乐川】：就她了，约稿吧。
【探路仪】：确定了？其他三个你真的不考虑了？哥，另外两个还好说，阿梨的脾气真的是难对付啊哥！
【乐川】：我会自己跟她说清楚的，柠檬神那边靠你了。
【探路仪】：苏绣
【乐川】：？
【探路仪】：我说柠檬神，她叫苏绣。
苏绣。
他慢慢将这两个字放在口中默念了两遍，一个浅淡的笑从嘴角缓缓绽开。
难怪小姑娘做事又精细又磨蹭，真有种刺绣的匠气。
作者有话说
第2章 第二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