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姓少年的烦恼》咸鱼电台

3、下

　　余泽楷小心翼翼的透露了自己的心思，又迅速地补上一句：“毕竟我们是好朋友啊。”
　　江南显然没有想到那么远，“嗯，我明白。你说的挺对的。如果学文科的话我也要进特长班，毕竟高三要出去集训一段时间，课程进度容易赶不上。但是我真的不喜欢背课本…”江南烦恼地抓抓头发，“唉老邓头也叫我不要去特长班，他觉得我可以顶住压力，你们一个个的怎么都对我这么有信心啊。”
　　余泽楷看着江南罕见的露出娇憨可爱的模样，心里那点没被明白的小委屈即刻烟消云散，忍不住上手揉揉头发，“你啊，平时总是一副冷静淡定的样子，谁对你没有信心，这样撒撒娇哥哥就知道你还是个小孩子了。”然后迅速转移话题，“你是不是长高了？”
　　“诶真的吗？”
　　“是呀你之前才到我这，现在都到额头了。”余泽楷把江南拉在身边比划。江南也觉得校服好像确实短了一些，长高了是件开心的事，江南小朋友抿嘴笑了笑，搅乱了身边人的思绪。余泽楷觉得天有点热，他从没有哪个时刻这么期待能和江南分在一班。他听班上女生说，江南和徐静姝就像是偶像剧的剧情，说不定会在一起，他目前也肯定江南不是弯的，喜欢这种事情，即使嘴上不说，眼神也会泄漏一切，他有意识的避开了江南，可是还不到一星期，江南又主动来找自己了，虽然目的跟自己不是一个性质，他开始后悔那么莽莽撞撞地跨过江南的壁垒，站在离他最近的位置，但是又庆幸他已经成为了他值得依靠的朋友。
　　暗恋这件事啊，真烦。
　　他安慰过自己只是颜控，可是长得好看的人那么多他也没有对谁动心，江南的一切在他眼里都是闪闪发光的，就像是教室外的洋槐树，叶子在太阳照耀下闪烁着绿色光辉，风一吹，花香填满整个教室，绿光搅碎大树的荫蔽。

　　暑假终于来了，考完最后一门考试，余泽楷要跟随老师前往首都参加夏令营，而江南要在学校画室培训，两个人天天在微信聊天，当然大部分是余泽楷在说。画室的学生都是认识很久的同学，从小一起学习美术，坐在江南旁边的女生看着江南天天拿着手机聊天，嘴角挂着一丝玩味的笑，等她瞄到余泽楷的名字，心下了然，“你知道学校论坛有个帖子吗？”
　　“嗯？”
　　“别装了，”女生撞撞江南的肩膀，“你跟余泽楷？嗯？”
　　“我跟他怎么了？”
　　“……”女生懵了，这不对啊？这两个人难道没在一起？她正犹豫要不要直接问，江南直接登录了学校论坛，翻来翻去没看到自己相关的信息，不解地看向自己。她意识到自己可能捅娄子…
　　“是这样，我刚刚看你的表情，以为…以为你在跟女朋友聊天…”努力整理措辞，“你知道的认识你这么久，从来没见过你有手机不离手的时候，我还以为你…终于名草有主了。”
　　“那跟余泽楷有什么关系？”
　　完了，这事圆不过去。她认命地把标题为“隔壁班学神的所作所为”的一个帖子翻给江南看，里面各种腐女yy的段子，偷拍的照片，全是他和余泽楷…言语之间俨然默认他们是一对。江南看着帖子内容，皱了皱眉，其实余泽楷对他的心思，他没有认真的往那方面想过，但是不代表他一点感觉都没有。
　　江南自认十几年来没有对谁动心过，他不知道自己会不会真的喜欢上一个男生，如果余泽楷真的喜欢自己…那么骄傲飞扬的他，为了自己有过那么多次的欲言又止和小心翼翼，他想到这些不觉得异样或者恶心，反而心底涌上来一点点甜。下午培训结束，江南插上耳机从画室出来，碰上了徐静姝，她在等自己的好朋友，江南点点头算是打招呼，忽而又回想起徐静姝当时告白的时候怎么说来着，看见自己就会高兴吗？这就是喜欢一个人的表现吗？路过操场想起余泽楷跑步的时候气喘吁吁的样子，累到趴倒转头对自己傻笑的样子，江南的嘴角忍不住上扬，等到发现又立马收敛，努力压下去，而心跳砰砰砰的几乎要盖过耳机里的音乐，我这是……怎么了？
　　暑假在树荫缝隙里流过，江南暑假培训告一段落，还有一个月的假期，而余泽楷也终于结束了夏令营回家，第一件事就是想见江南，他以带了京城特产的名头把江南约在学校门口的麦当劳见面。他背着一包吃的玩的坐在冷气附近，长腿撑地优哉游哉喝饮料，透过玻璃窗看见江南穿着白色连帽短袖慢慢走来，心跳不由自主的加速，江南推开门，把盛夏的燥热隔在身后，走到余泽楷面前笑着打招呼。余泽楷缓过神，又伸手摸了摸江南的头，说好久不见。
　　献宝似的拿出糕点，小面人，书签，建筑模型，江南看他兴致勃勃地摆满一桌，不由自主的也挂上了笑容，两个人像傻子一样，一个说不完，一个听不尽。又把东西收回包里，从书店逛到饭店，再溜进学校散步，在操场上一直绕啊绕的，江南问余泽楷去不去补课，学校给尖子生提前半个月开学，而江南作为成绩最好的美术生也被特殊对待，一起被拉去开小灶，余泽楷知道江南也去之后眼睛都亮了，说要跟江南坐同桌，一定力保他每一题都听懂。江南笑着说好。有再多的话聊，也抵不过家长打过来的电话，江南的父母很少见儿子和同学玩这么久，但是时候不早了催他早点回家。余泽楷爸妈则是被儿子一回家就往外跑给气笑了，余妈妈电话里假装凶神恶煞骂他小没良心的。余泽楷一步三回头的送江南上了公交车，然后自己坐上另一个方向回家接受爸妈爱的教育，两个人在背道而驰的车上，有一个相同的想法—快点开始补课吧。
　　提前补课的部分学生是秘密上课的，学校把教室设在图书馆里，同桌自选，余泽楷一大早来到教室就把自己和江南的桌子擦干净，江南看到的就是余泽楷坐在位子上，邀功似的看着他，心下一片柔软，忍不住学余泽楷摸了摸对方的头，余泽楷头发短短的全是硬茬，摸起来都有点扎手。余泽楷愣在原地，江南噗嗤一声笑了，说“傻了？”
　　余泽楷反应过来，站起身开始反击，“小样敢欺负哥哥我？”
　　两个人正玩闹，突然闯进门的一群女生看着余泽楷把江南压在桌子上，上下其手，表情都带了一丝玩味，咳了声说，“你们继续，我们什么都没看见。”
　　江南意识到两人之间的暧昧情形，脸上燥热推开余泽楷，坐下拿出课本和习题，欲盖弥彰地开始做英语周报。余泽楷尴尬地摸摸后脑勺，咳了两声坐下了，忽然瞥见江南红透了的耳朵，心里炸了一朵烟花，他从上次见面就觉得两个人之间有什么不一样了，难道…难道江南对自己也？两位少年人各自怀着心事，挣扎在题海里。直到下午一个女生举着手机跑进了教室，兴奋的说偷拍了分班名单，众人都挤上讲台看，余泽楷也扔下笔就凑过去，看到自己的名字往下数几排是江南，兴奋的原地蹦起三尺高，回到座位把趴下的江南叫醒，正要告诉他这个消息，身后另一位男生路过撞了他一下，余泽楷的嘴正好擦过江南转过来的脸，轻轻的触在了脸颊上，两个人都愣在了原地，满脸通红，江南选择趴回去装睡，余泽楷拿起水杯去打水，好在大家都挤在讲台，没有人注意到这戏剧性的一幕。等到老师进门上课，两个人才又坐到一起，坐在后排的同学很是好奇，怎么今天学神不骚扰江南了，怎么两个人耳朵都有点红，这天不热啊。课是听不下去了，两个人一直到放学也没说上一句话，余泽楷喝口水就能想起那一瞬间的触感，同学们都感到很奇怪，学神今天怎么一拿就水杯愣神，好像还脸红了？不止是喝水了，徐妈妈表示儿子可能学习学傻了，刷个牙都要傻笑。而江南则是内心戏比较丰富了，他清楚地感知到一片柔软的触感，甚至是余泽楷喷在脸上的呼吸，回家之后整个人扔进被子里想劝自己忘记这件事，又想起在偶像剧里，一般是正好亲上嘴的，如果，如果自己也刚刚好，那…想着想着，江南已经脸红到要冒烟了，甚至还觉得有一点点可惜？江南赶紧甩甩头，企图把这个念头甩开，然而脑洞反而止不住了，甚至心跳也慢不下来。第二天江南板着小脸，努力假装什么都没发生，继续和作业奋战，而对于余泽楷越来越亲昵的小动作，也假装什么都不知道，甚至有点享受。

　　新的学期开始，江南和余泽楷调到了一班，而一班的班主任还是老邓头，余泽楷走进办公室，跟老邓头申请自己和江南同桌，一方面可以辅导江南学习，另一方面自己是江南的好朋友，江南也想和自己一起坐，只是不好意思说。一副热心为同学的真诚脸真的把老邓头骗了过去，老邓头深信腼腆的江南同学有这个想法。而刚好来送作业的王齐听见只能感叹余泽楷的不要脸程度。王齐故意磨蹭等余泽楷谈完了一起走，搭着好哥们的肩挤兑他的高超演技，“厉害啊，你是江南最好的朋友？江南不好意思说想和你同桌？”
　　“我这个人嘛比较擅长察言观色，江南本来就腼腆……”
　　“我呸！是他腼腆还是你心怀不轨？”王齐打断道，“不就是看着徐静姝还有好几个给江南递过情书的都在这班吗？怕他们日久生情啊？”
　　“我这是防患于未然，不争取一下怎么追得到人。”余泽楷甩开王齐搭在肩上的手，转而问道，“你刚刚说还有谁也喜欢江南？”
　　“哟呵，就你这情报搜集的，哪天江南跟人在一起了你都不知道呢”
　　王齐突然哑口，看向余泽楷身后脸色为难，余泽楷随着视线一转头看见了江南，呼吸一窒，他藏这么久的心思，还是完完全全暴露了。
　　“你喜欢我？”江南认真的问道。
　　“是。”
　　“我…我也喜欢你，是想跟你在一起的那种喜欢。”
　　“那就…在一起吧？”余泽楷脑子都要空白，不敢相信的问道。
　　“好。”
　　余泽楷嘴角不自觉上扬，又努力想在江南面前控制住，表情十分狰狞，王齐狗粮吃饱了，抬脚佯装踹余泽楷，骂一句狗比就自动闪人了。余泽楷牵上江南的手，骨节分明手指纤长，画出许多好看的画的手，正握在他手里，如获至宝。
　　他看着江南刚吃完冰棍还冒着水光的嘴唇，问道：“我想盖个章，好吗？”
　　江南脸上燥热，耳朵发烫，小声转过头嘟囔，“还问我做什么？”
　　得到应允，余泽楷小心翼翼的靠近，两个人的呼吸交缠在一起，空气慢慢变热，没有恋爱经验的人第一次接吻，什么也不懂只把嘴唇贴在一块，看着对方放大的脸，空气安静到能听到对方的如擂鼓般的心跳，直到嘴唇都麻了，江南噗嗤笑出声，余泽楷砸砸嘴回味一下，嘴唇是很软，但好像接吻不是这样的，瞥见江南仿佛在笑自己没经验的眼神，不服气的再次贴了上去，捏了捏江南的下巴诱使人张开嘴，然后去勾江南的舌头，过电般的感觉在脑海中炸开，两个人呼吸越来越急促，唇齿交缠间江南已经喘不过气，别过头大口呼吸，苍白的脸浮上红晕，上挑的眼尾也晕染了粉色。两个人靠在墙根，慢慢缓过气。
　　江南开口说话，嗓音带上点喑哑，“我，想考T大的美院，你可以去首都的大学吗，我想和你一起……”
　　“好，我们一起。”余泽楷再次抓起江南的手，用湿漉漉的眼神看着他，“以后都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