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乐肥宅氪》金银琥珀川

181、航海日记（三十）

　　这片雾气就像是没有尽头一样越走越深，山治甚至都不知道自己到底走了多远多久，只是恍惚之中无意识发现周围的环境逐渐在变化，不再是一片迷雾，而是变成了一片熟悉的让他双腿僵硬，掌心之中都不自觉沁出湿漉漉黏糊糊冷汗的阴森黑暗。

　　漫长的地牢通往更深的黑暗，山治甚至都没注意到自己到底是什么时候和人走散的。监狱之中静悄悄的，只有那个熟悉的哭声距离自己越来越近，也让他的表情越来越僵硬，脚步越来越慢，最后踌躇着停在了原地。

　　山治再次摸出一根烟，摸遍了自己浑身上下都没摸出一根火柴，心中更加烦躁，回头往后看的时候发现来路也已经消失不见了，甚至之前和他在一起的罗杰和罗宾都已经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和他失散了，只有他一个人在阴森森的地牢之中驻足踌躇。而随着金属碰撞的声音和吃痛的哭喊哀求声响起，山治深吸一口气，无意识咬紧了口中的烟尾，最后还是下定决心朝前迈进了脚步。

　　“好痛……不要再打了尼治……”

　　四胞胎中唯一一个表现的和普通人类小孩无异的金发小孩抱着脑袋蜷缩起身体，眼泪止不住地从头上的枷锁缝隙之中淌了出来，哭喊着哀求他的兄弟们停止对自己的殴打——即便这种事情在以前发生过很多次，他也说过了很多次这样并没有用的话，但是在这种时候，年幼的山治还是本能的哀求自己的血脉兄弟，就好像期待着作为成功的改造人出生的他们能对自己有一点兄弟情谊一样。

　　但是山治离开杰尔马之后就已经知道了，他的混账兄弟们这辈子都不会拥有感情这种奢侈的东西。

　　所以哀求也是没有的，哭喊也是没用的，他的兄弟们不会在乎，那个属于他生理上的混账父亲也不会在乎。

　　这样的场景就像是缠绕着他蔓延绞紧的藤锁，山治搓了搓指尖，恍惚间意识到自己的手指冰凉，连身体都僵硬的麻木，一点温度都感觉不到。

　　这是他好不容易逃离的噩梦，他以为自己在哲普那个臭老头的餐厅里面工作到现在之后已经忘记这些事情，也忘记自己曾经有过这么几个混蛋兄弟和混账父亲，但是重新在这个幻影之中看到这个场景，他还是忍不住颤栗起来浑身冰凉，一瞬间就失去了所有的力气。

　　他根本没有忘记，这依旧是他的梦魇——他只是不肯也不敢想起来而已。

　　小小的山治在伊治尼治勇治三人离开之后才终于有了力气坐起来，头上的铁面罩下面是鼻青脸肿涕泪横流脏兮兮的面孔，但是他也反抗不了自己的兄弟们，因为作为成功的改造人的他们有着比失败品的自己更加强大的力量，他唯一有力气做的事情就是靠着角落屈起腿坐下，伸手绕过膝盖抱紧自己，埋在腿中肩膀一耸一耸地抽泣。

　　即便是做这样简单的事情，也几乎已经耗尽他所剩无几的力气了。

　　山治穿过监牢的枷锁走了进去，定定地站在年幼的自己面前。烟叶苦涩的味道让他说不出话发不出声音，长久沉默着注视年幼的自己，最后缓缓蹲下来，尝试着伸手绕过小孩窄窄的肩膀，虚虚收拢手臂将下巴搭在了那个冰凉的、禁锢在他头上的铁质枷锁。

　　他没有感觉到自己的泪水顺着脸颊滂沱落下，就好像神经都后知后觉的延迟了一样让他根本摆不出表情来，许久才面颊微微抽搐着扭曲成一个隐忍克制的表情，似乎想要拼命止住自己的眼泪，但是根本没有什么用处。

　　因为这是年幼的、无人相助，只能在这个牢笼之中哭喊的弱小又怯懦的自己。

　　这是自己。

　　山治觉得自己的一时好像都有些恍惚，不知不觉就和年幼的自己重合了起来，好像自己的头上也重新戴上了那个沉重又冰凉的铁面罩，压的他抬不起头，压的他成为一个异类，连同他的心成为了关在这个小小的、沉重的、坚硬的又冰冷的枷锁里面的战利品，胆怯地跳动着，鲜血淋漓到最后连一滴血一滴泪都流不出来了。

　　“山治！”

　　他恍惚之间似乎听到了蕾玖的声音在外面响起来，唯一还对他有着几分关爱的姐姐含着泪的视线落在他的身上，但是那好像又不是蕾玖，可是除了蕾玖之外，在这个地方愿意为了他硬生生拉开了牢门的又能是谁？

　　“山治！”

　　乔月客加重语气喊了他一声，确实没想到山治也是无法脱离这个幻境之中的一员。

　　等到雾气散去之后他们才脱力幻境，但是就像是梦游过一样他们都不在自己原本的位置上，清醒的人也就只有她、罗杰、路飞、乌索普和索隆，娜美、罗宾以及山治都像是陷入了梦魇之中一样难以清醒。

　　娜美最后倒是终于醒过来了，但是山治和罗宾迟迟无法清醒到底让人担心，乔月客意识到他们两人甚至在幻觉之中越陷越深，完全是已经被魇住的样子，只能尝试进入这个环境之中唤醒他们了。

　　她询问了一下罗杰他脱离幻境之前遇见的到底是什么场景，罗杰只是说自己听到哭声，顺着哭声找过去之后不知不觉就离开幻境了，也不知道到底什么时候才和罗宾还有山治走散的。不过乔月客想，这么描述的话，大概不会是什么美好的幻境了。

　　美梦能把人困住，梦魇同样也能做到这种事情，但是乔月客也没料到，这个不怎么美好，居然是这么不美好。

　　成年的山治已经消失在了原地，只有抱着膝盖还在抽噎的小山治缩在角落之中说不出话来。乔月客看着他脑袋上那个几乎严严实实包裹住他整个头的铁质枷锁，忍不住深吸一口气，心想到底是什么样的人才能对这么点大的孩子做出这种事请来——不管小孩犯了什么错误，这样的待遇也绝对是属于虐待了，也难怪山治走不出来。

　　——走得出来才比较奇怪。

　　“没事了，山治。”但是在这个脆弱的、连接了山治的精神的幻境之中乔月客也不好暴力破坏这个幻境，只能不断地呼唤着对方，希望能够让他自己摆脱出来。

　　“你已经逃离这里了，不用再难过了。”

　　虽然不知道山治到底怎么从这样的地方逃出来的，但是毫无疑问按照乔月客之前见到他时的状态，他显然是过了不少时间的幸福生活才能够成为现在这样温柔又活力十足的样子，因此乔月客笃定山治离开这里已经很久了，久到这里只能成为他的一个梦魇，而并非现实。

　　她看见那个年幼的山治含泪抬头朝她看了过来，泪水还在从枷锁的缝隙之中溢出来，大滴大滴落在他的衣襟和领巾上，只有缝隙之中漏出的一点属于他眼睛的蓝汪汪的颜色还带着难以置信地朝她看过来，抽抽搭搭地问：“真的吗……我真的、我真的能从这里逃走吗？”

　　“山治！”

　　乔月客听到了属于女孩的短促声音从自己身边想起，粉色头发的女孩用力拉开铁牢冲了进来，拉住山治的手，眼中也有了泪水，但是却硬生生忍了回去。

　　“最后一次……我帮你最后一次！”

　　蕾玖的眼泪也掉了下来。

　　“离开这里，不要再回来了山治！”

　　“你不会再回来了，山治。”乔月客知道这一切都是幻影，但是还是忍不住对山治说：“你已经自由了，山治。”

　　不要再被困住了。

　　那个坚固的枷锁被蕾玖摧毁，露出了年幼的山治鼻青脸肿涕泪横流肿起来的面孔。

　　“我真的、”他哽咽着、断断续续不确定地开口，稚嫩的嗓音里面还有着哭腔：“我真的、真的可以自由吗？真的可以、可以离开这里吗？”

　　“当然了，”乔月客蹲了下来，朝他张开双臂，“这本来就是你的东西。和我走吧，山治，同伴们都还在等你呢。”

　　所有人都在等你呢。

　　小小的金发男孩嚎啕大哭地朝她扑了过来，泪水一瞬间就浸湿了乔月客的衣领，但是周围的一切却都在逐渐消失，连怀中年幼的男孩都在逐渐抽条，一点点恢复成山治这个年龄本来拥有的样貌。

　　乔月客觉得山治可能会尴尬，在他的身形恢复到一半的时候就松开了手，看着他消失在自己眼前，终于松了口气，证明自己没有找错方向，可以去找罗宾的幻境了。

　　现实里面大概醒来了吧……就是不知道醒来之后还会不会保存着在梦境之中的记忆，要是记得的话，恐怕山治会很尴尬的吧？

　　不过现在也没有心情再考虑这些了，乔月客还打算早点找到罗宾，在幻境之中陷得太深不是件好事，万一无法唤醒罗宾，她在这方面也不像梦魇一样那么擅长，到时候就很麻烦了。

　　至于罗宾的幻境……

　　大概是因为梅林和梅莉在她身上留下了气息，所以乔月客找到困住罗宾的那个幻境的入口并不算很难。只是罗宾的经历……

　　都是难以让人醒过来的梦魇啊。

　　她在心中叹了口气，朝着默默缩在角落之中一动不动的小女孩走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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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山治的名字是年龄的排序，四胞胎里面排老三。他们兄弟四个全都是改造人，但是山治改造失败了，其他三个兄弟改造都成功了，作为战争兵器的其他几个兄弟并没有感情，经常欺负山治，最后山治的父亲伽治放弃了他把他锁起来关进地牢里面。只有最早出生的姐姐蕾玖在改造成功的同时还保留有感情，也经常帮山治，最后也是蕾玖把山治放走的。
山治关于杰尔马的阴影一直到两年后经历了蛋糕岛之后才摆脱，所以这里设定两年前的山治还是很受这段童年阴影的影响的
山治的童年是真的很惨……还好遇上了哲普，后面又有了路飞他们这些伙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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