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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第 6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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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台终于知道为什么明楼要再三嘱咐他不要告诉大姐汪曼春的事了，汪曼春是汪芙蕖的侄女，汪曼春竟然是汪家人，明家不共戴天的仇人。
汪曼春可是姓汪，他早该想到的。
也许天气也是随着人的心境在变化的，瓢泼大雨击打着地面，溅起阵阵水花。明台透过卧室的窗望去，汪曼春跪在明公馆大门口已经好一会儿了。
一个柔弱的女子正捍卫着她的爱情，雨水冲刷着大地，刷刷的雨声同时也掩盖掉了她无助的哭喊，曾经美好的幻想着明镜也许能够接受自己，或者再不济就一直瞒着明镜，人总有生老病死，她愿意等，一直等下去，直到明楼迎娶她。但人的确是无法与命运抵抗的，谁也不知道下一秒会发生什么，只一瞬间明楼嘴角淌出的鲜血与肿起的脸颊就彻底击垮了她。
梦幻终成泡影。
“汪曼春，你就死了这条心吧，我明家三世不与汪家结亲结帮结友邻。”
被鲜血染红的以及被鞭子撕破的衬衫被丢到了她的面前。心在抽痛，她如此宝贵的人，竟被打成这样。“明镜，我咒你不得好死！看着吧！我汪曼春总有一天会成为明家大少奶奶！”无尽的雨水打在衬衫上汇成血水一股股流走，却无论如何也洗不净触目所及的红色。
汪曼春最终晕了过去，明台撑着伞将她送往了酒店。他心疼这个女子，上一辈的仇恨终归不能让这一辈来买单，这出悲剧要是放在现代，明台想了想，结局也不会有多么美满。
也许他们本就是有缘无分之人。
明楼被明镜直接送去了法国。临走前一天晚上，明台见了一次明楼，书房里，明楼脸色非常不好，苍白无力得坐在椅子上。明台知道看似崭新的西装下面定是缠满着绷带。
“来了？”明楼睁开了闭着的眼睛，“坐吧。”
明台坐到了旁边的沙发上，看着此时脆弱的明楼，心里也揪着疼，仿佛明楼身上的痛都转移到了他的身上。
“你没事吧。”静默一会儿之后明台率先开口。
“没事，就是和大姐谈了一天，有点儿累了。”
“大姐原谅你了？”
“是的，暂时原谅了。”
“那......”明台迟疑着，“曼春姐......”
“我们本就没有可能，是我糊涂了。”明楼的眸子里黯淡无光。
“你放心走吧，我会好好照顾大姐的。”明台强颜欢笑，他有些同情坐在他面前的这个男子。他以前从来都是一副强大而又自信的样子，从没有像今天这般展现过他脆弱的一面。同时不知怎的，心底却泛起一丝失落，明楼竟会因为一个外人而变成这样......
又是熟悉的热度掠过发丝，明楼摸着明台的头，“你不闯祸就不错了，在家乖一点，别让大姐操太多心。”
“哪有，大姐多喜欢我呀，我怎么可能惹她生气。”
明楼轻笑一声，“给你的，看看喜不喜欢。”从边上拿来一套早就备好的睡衣。“托法国的朋友带过来的，昨天刚到，稍微买大了些，你长个子，还能多穿几年。”
入手是极滑的料子，“谢谢大哥”，明台闷声说着。
明楼终究还是走了，明公馆里只留下了明台与明镜。
明台依旧上学下学，只不过不是明楼来接他了，明家自然是不缺司机的。明楼有时会寄信回来，好像是说现在和明诚在一起，望姐姐与小弟勿念。明台没有写信，一来他的字扭曲得很，二来他一不小心写出来的就是简化的汉字，也难解释得很。
不过学校里最近却出了许多事，国内的局势越来越紧张，就连还在上中学的学生们也组建了自己的反法西斯小组。在报纸上爆出殷汝耕在通县成立“冀东防共自治委员会”，导致冀东22个县宣告脱离中国政府管辖，沦为日本殖民地，同学们彻底被激怒了，隔空呐喊，怒骂汉奸。老师们也难以拦得住。
“快！算数作业借我抄一下。”常勒头也不抬得补着作文。
“这可是三天前就留的作业。”明台边说边翻着自己的书包，“给你。”将作业递了过去。
“唉，我也不想啊，还不是我父亲临时决定要逃到英国去，后来不知怎的又改了主意，我只好补作业了。”
明台顿时来了兴趣，“逃走？”
“是啊，最近局势不安全，中国只能任人欺压，战火势必也会烧到上海来。”
“最近发生的事情，你，没什么想法？”
“什么想法？”
“加入救国会，或者从军报国！”
“别别别”常勒咧着嘴，“报国是好，可我还得留着我这命呢。”
“可---”
“你先听我说，反侵略的书我也读了不少，可最终革命革命，成功的有哪些？就算是成功了，那又是多少人的鲜血汇集而成的啊。”常勒叹了口气，“你别说我没骨气，我是有自知之明，我不是铁骨铮铮的汉子，所以小家和大家比起来，我还是会更看重小家。”
“可没有大家，哪来的小家。”明台有些犹豫，虽然他感觉自己也在退却，但他固执的不允许自己退却。
国家兴亡，匹夫有责。
“是这样，你说的有道理，可我知道我自己是什么德行，我怕死怕疼，我就想当一个小百姓，能活到老，就可以。”常勒低着头，声音有些无奈，“而且我父亲也不会让我去，绝不会。”
明台最终没有加入任何爱国组织，反而是在1937年被明镜强制的送去法国找明楼去躲避战火。明镜选择一个人留在上海，她得撑着明家的产业，而且明家家大业大，在上海还是有一定的分量的，别人也只能是找茬，却奈何不了她，17岁就担起了明家，这么多年过去了，她总归是能护得弟弟们周全的。
明镜在明台走之前，打包了大包小包的东西托运去了巴黎，又让明台随身携带了一笔钱，这才千叮咛万嘱咐得将明台送上了飞机，“到了以后记得马上发电报过来，要记得多给姐姐写信”明台也是依依不舍，与明镜一个紧紧的拥抱后才离去。
该来的还是会来，明台透过飞机窗看着外面的稀疏堆积的云层，有些不放心大姐，希望这次分离不是永别，失落之余又夹杂着些许兴奋，他要见到明楼了。一别两年多，也许是分离使思念更甚，明台坐在飞机上，回忆着第一次见到明楼被他犀利的眼神镇住的时候，在最无助的时候收到明楼不同于冷俊外表下的关心的时候，在看到明楼满身血痕的跪在小祠堂自己心里像刀子划过的刺痛的时候，明台不可抑制的迫不及待想要见到对方。
明台下了飞机走出门口，就看到了前来接他的两位哥哥，许久没有见过他们，明台有一种错觉，仿佛他们的身姿挺拔了不少，肤色也被晒黑了。
抢先给他一个拥抱的是明诚，“好久不见了小少爷，可想死我了。”明诚比了比他的身高，只到自己的鼻子那里，“长高了不少！”
“那可不，本少爷迟早会超过你们。”明台嘟起了嘴。
“都多大了，还和小孩子似的。”明楼笑了笑，几年的分离使他看起来更加沉稳干练了，还是笔挺的西装，只不过这一次深邃的眼窝上架上了一副圆片眼镜。
“大哥你近视了？”明台不可思议的问道，傻傻的圆片眼镜与根本不相称的冷峻干练的脸，他突然想到了《哈利波特》，三年前他给常勒还有同班同学讲过的故事。常勒同学两年前就被送出了国，据说是被送去了英国读大学去了。临走时只给了明台一封信，连面都没见到。
“做学问当然要有个做学问的样子。”声音传入明台而中，还如往常一样低沉，又带了一丝玩笑的意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