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卿离》钟绛

14、第14章。

　　云离自打那次来镇国公府后，便没了动静，依旧是那每日都忙得脱不开身的太子殿下。因此，顾少卿常常暗喜幸亏自己父亲不是皇帝，不然可就没有他如今这般闲散日子了。他到底是把慕清安排在了西院，他总觉得两个大男人每天睡在一张床上有些别扭，却又说不出个所以然来。但奇怪的是，顾少卿本以为根据上次的反应，慕清不会愿意住在西院，可谁知，他还没提，少年便主动要求去住西院了。他觉得疑惑又觉得自己解脱了，便不再追问。

　　又过了两日，朝中已经正式传出安国公府世子楚君唯平定叛乱，三日后班师回朝的消息了。因已提前知晓，所以顾少卿心中并没有掀起太大波澜。

　　他想着已经几日未曾看过绾绾了，便去了春江花月夜。不同于那日的未施粉黛，绾绾今日可谓是盛装打扮，往日的淡粉色衣裙换成了正红色的，衣裙很漂亮，只是那款式颇为奇怪，越看越像女儿家的嫁衣。头上也梳了个发髻，虽不至于满头珠翠，但较之往日实在过于隆重。

　　事出反常必有妖。顾少卿刚看到绾绾时，心中就闪过这个念头。此时绾绾正对着菱花镜梳妆，点绛唇、描黛眉。若是往日的绾绾已经是国色天香、倾国倾城，那几日的她便是九天玄女下凡、人间难有的绝色。

　　顾少卿没说话，许绾也静静的看着镜中的自己。许久，许绾起身，看向顾少卿，嫣然一笑：“少卿，我美吗？”

　　“我的绾绾是天下第一美人，自然是最美的。”顾少卿笑着答曰，可那笑意却不达眼底。绾绾从未唤过他“少卿”，以前见到他也是淡淡的，今日却一反常态，结合眼前的装扮，答案呼之欲出。

　　“这是我娘当年为我绣的嫁衣，她给我取名许绾，‘绾’字意为‘长发绾君心’，今日我愿效仿昔年卓女，‘自此长裙当垆笑,为君洗手作羹汤’，日后洗尽铅华，相夫教子。少卿可愿八抬大轿、十里红妆娶我为妻，永结百岁之好，再无离别之苦？"

　　顾少卿彻底愣了，他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明明这不是自己期盼了两世的事吗？如今就要实现了，可是为什么他一点都高兴不起来。他知道绾绾既然这么说了就不会再反悔，只要自己点头，这亲事必然是板上钉钉的了，一个月内，便会大婚。可是他就是不想回答，怎么也开不了口。

　　沉默，良久的沉默。他已经准备咬牙狠心开口答应了，绾绾却先出声了：“你并不爱我。”肯定的语气，顾少卿却辩驳不了半句，事实胜于雄辩，原来最无法反抗的就是真相。是啊，哪个男子会在听到心爱的姑娘愿意嫁给自己时沉默不语，没有半分喜悦。顾少卿觉得心累极了，疲惫不堪的闭上了眼睛。

　　“其实这样也好，当断不断，反受其乱。”绾绾再次开口，语气淡淡的，没有求嫁时的认真庄重，也没有刚才的笃定，只是很平静，好像这件事和自己一点关系都没有，仿佛只是在说‘今天的天气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