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处流芳》南北狐鸢

2、第 2 章

　　内是熹宗多年后仍旧反反复复作的一个梦。就像是一扇门，开启了他的记忆的大门却又和过去彻底割裂开来。梦愈发细密，人却愈发憔悴。当每一个细节在他的心中清晰到无以复加，他的人生走向了没有出口的分杈路。一段情困住了两个血气方刚的男子，注定了纠结一生的延绵情愫。

　　熹宗初初即位，政务上知之甚少。从小虽身为皇长子，却一直疏于对他的政治教育，任其发展，十二岁时，诗词、造办、收藏、鉴赏方面已经颇有造诣。但为人却优柔，心思也过于细密敏感，终是难以成器。
　　再次见面的时候，是在八月十五的家宴上。大红的灯笼，架在淡紫色的夜空。初次以帝王身份出席家宴的熹宗，却没有显出过于的拘谨。照例的祭天，之后有条不紊的开始筵席。小五就被这样一个人紧紧地牵绊着眼神。他的眉头有些紧，眼中缺失了灵动的色彩，空洞的像任人摆布的布偶。手指修长，骨节比上一次见面更加明显。他紧紧抿着嘴唇，却朝熹宗眨眨眼睛。
　　熹宗瞬间愣了一下，对面肉滚滚的小五，睫毛长长的。分明脸上是调皮的巧笑，嘴唇却泯的发白。时光被淡紫色笼罩，世间好像就剩下了这对笑盈盈的眸子。熹宗也笑了，就只给小五一个人看见。
　　餐过三旬，熹宗推说身体不适，就匆匆离了场。众人看他面色不好也就不敢再留他，就叫王安一直陪着他，最好叫御医瞧瞧，别坐下什么病。

　　亮晚亭坐落在雅格的西耳湖中央。夜将深沉的时候，只有亭子四角吊挂的灯笼和立在亭子外王安的一盏吊角灯还泛着微光。一尾锦鲤翻了个身，缓缓向夜色深处游去。鱼食还拈在手里，倚着亭柱的人动作有一刻的静置。眼眸映着这潋滟的波光，原本沉静的眼波更加深邃。也许是天气的原因，王安在亭外打了个哆嗦。心中暗忖主子应该还要呆上些许个时间，便把灯笼，交与随从服侍的宫女。静静的退下。
　　从醉清楼的暖阁出来，王安手上多了一件墨绿色的披风。黑色调的皮毛领子，下摆滚了金线。披风上绣着五福托寿的图样。王安身上还是只有一件青衣长衫。匆匆走向凉晚亭阁，却远远的看见亭子里多了一个人。隐隐约约可以烛光中看出他的侧脸。脚下一紧，一个踉跄，直直摔在陈方润怀里。
　　陈方润露出调皮的笑脸，说：“呦，小安，现在怎么动不动就往我怀里钻阿？”王安被他这一句话说得脸上云霞四起。一直手理了理带来的披风，另一只手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衫。再抬头的时候，眼下已是一片沉静，云霞也褪去。“你们小主子什么时候来的？”
　　“来了有会儿了，其实一直在东边的假山上看你家主子来的。看得我家主子眼泪滴嗒滴嗒的。你家主子却就知道喂鱼。”方润看着茫茫夜色若有所思地说。
　　王安静静的看着亭子里相对而立的两个人。
　　“你说小王爷是不是喜欢上我家主子了。”

　　这一句话，就如同抛进千尺太湖面上的一块石头，一石激起千层浪。他们都懂，这种喜欢是何种喜欢，是揉杂进爱情的模糊的惦念。

　　方润避开了这个问题。
　　“小安，你的眼里就只有你的主子么？”
　　倘若说刚才那一句是激起千层浪，那着一句就让毫无准备的王安感到了来势汹涌的暗潮。他的眼神有些错愕，这眼神挫伤了方润自小的骄傲。其实他自己知道，从自己像个妒妇问出内样的问题开始自己的骄傲也注定磨平在他的一次次拒绝里。
　　“内次，内次是我不对，你别，别在意。我是真的...对你….。”
　　“够了，”王安忽然打断他的话，“我不想再提那件事了，也请你别再提了，今天的话，我全当没听见。陈公子，请你自重。”说着，王安向后撤了一步和方润分割出一定的距离。
　　“其实你以前不是现在这样的，以前你总是对我笑，笑得我心都软了。”方润突然笑了一下，有着自嘲的意味，“可是现在呢，你和你主子一样了。”

　　王安眉头抽紧了一下，却只有一瞬。之后，依旧一陈不变的面容。方润侧过头去，他长长的睫毛，沾满水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