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第二十五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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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家后，埼玉先一步去洗澡了。
绿谷则独自坐在客厅里。浴室里面传来花洒的声音，他默默地打开了电视机。切换了好几个频道后，最终他的视线停留在一则紧急的新闻报道上。画面中播放着令人惊心动魄的漫天火光，几欲将天幕都一并染成了如血般的赤红。
绿谷打开电视的目的，本是为了制造一些能让自己分神的声音，不再胡思乱想。然而，那跃动的火舌和怪物被卷入漩涡前的眼神却如同黏附在他的视网膜上一样，无论如何都无法抽离。
手掌上的割伤只是简单地进行了包扎，还未完全愈合。屏幕上的播报员带着和自身甜美妆容不符的严肃神情，一板一眼地转述着现场记者发回的报道。
“今日傍晚，近郊某废弃工厂发生爆炸，暂无人员伤亡。警方表示，爆炸的具体原因还未查明……”
突然，他放在口袋中的手机突然震动了一下。
正当绿谷疑惑着都这个时间点谁还会给自己发短信时，他看到了发信人的名字那里赫然写着齐木二字。
[在家？]
绿谷的手指在屏幕上按了几下：[嗯，刚从外面回来。]
齐木回复得很快。
[下楼。]
绿谷怔楞了一会儿，像是想到了什么迅速起身走到窗边。他打开窗户，朝下望了望，果然在楼下的街灯旁看见了那抹粉色的头发。
“我出去一趟！”绿谷对着刚从浴室里洗完澡出来，下·身仅围了一条浴巾的埼玉说道。未等对方的答复，他就急匆匆地跑下了楼。
“等……”埼玉想追出去，而刚一打开门就和隔壁正拿着钥匙准备开锁的女邻居对上了眼。
两人面面相觑了好一会儿，埼玉面无表情地在对方发出“流氓”的尖叫声前甩上了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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绿谷跑得太急，连鞋子都没来得及换，踩着拖鞋就蹬蹬地下了楼。
“齐木君，你怎么来了？”绿谷双手扶在膝盖上，喘了一会儿，他才直起身子问道。
“应该……不是路过吧？”他有些不确定地望着对方。
一阵诡异的沉默过后，齐木的声音传了过来。
[不是。]
“是么。”绿谷抿嘴笑了笑，“要上楼坐坐吗？”
对方摇了摇头。
考虑到两个未成年人大半夜站在路中央肯定会引起别人的怀疑，绿谷提议到附近的公园去。晚风微凉，这个时间点公园里空无一人。
摸索着口袋里面还剩有几枚硬币，绿谷主动去自动贩卖机买了两瓶饮料。将其中一瓶递给齐木，绿谷边旋开瓶盖边在公园的长椅上和他并排而坐。
[你当时在那里吧。]
齐木的询问在外人听来显得有些没头没尾，但绿谷一下子就明白了对方指的是什么。
况且齐木所用的语气根本不是什么疑问句。
“嗯。”绿谷没想着隐瞒。更何况在齐木面前，就算他有心敷衍也很快会被对方轻易识破。
“感觉什么都瞒不过齐木君呢。”他苦笑道。绿谷对齐木的料事如神这一点早已见怪不怪，他甚至觉得即便对方在下一秒说其实他的真实身份是整个世界的造物主，也会对此深信不疑。
[发生了什么？]
绿谷的心音过于混乱，齐木听了好一会儿才能勉强分辨出一些“它是在向我求救吗”、“可我什么都做不到”、“我还是拖了埼玉先生的后腿”之类的自暴自弃的话语。他或许可以运用自己的超能力得到答案，但与其绕个圈子，还不如直接询问本人来得更为便捷。
握住瓶子的双手倏地收紧，绿谷低下头没有回话。在这沉默的间隙中，他内心的思绪却源源不断地涌入了齐木的脑海里。
齐木皱了皱眉头，他大概已经推测出对方所烦恼的事情。正欲说些什么的时候，他的袖子被人以一种微弱的力度拽住了。
“暂时……不要读我的想法，拜托了。”
他侧目望去，身旁的少年低着头，柔软的发丝垂在额前遮住了眼睛，让人无法看清他此刻的表情。
齐木动了动嘴，随后将脱口而出的“这我没法控制的”硬生生地咽了回去。
对方的心声他依旧听得一清二楚，但表面上他还是装出一副像是完全不知道对方此时正在想些什么，任由绿谷如同抓住救命稻草似的将他的衣袖抓得变了形。
安慰人这件事对于不善言辞的齐木来说确实很麻烦。不同人的烦恼都大相径庭，更何况是没有亲身经历过的事情，就算他可以解读对方所曾感受到的一切事物，但却依旧无法感同身受。
“抱歉……齐木君。”好一会儿，绿谷终于松开了手，他用力揉了揉眼睛，声音还带着些许哽咽，“说了些奇怪的话。”
绿谷的眼尾泛起了潮红，瞳孔氤氲起一层薄薄的雾霭。他莫名不想让齐木看到自己丢脸的一面，即便对方可能早就知道得一清二楚。
他将那些纷杂冗乱的思绪都揉进了眼泪之中，并非宣泄一般地放声大哭，他选择了默不作声地让眼泪循规蹈矩地积蓄在眼眶周围。
[没事。]齐木确实如绿谷所料的那样已经知道他偷偷哭过了这件事。
对方的泪腺很脆弱这一点，他很早之前就已经了解过了。说来也奇怪，明明是个货真价实的大哭包，绿谷身上的伤痕却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增加着，一些已经结了痂，但大部分都是旧疤未好，又添新伤。
齐木都在考虑要不要给对方脖子上的装置增添一个紧急送医的功能。
……既爱哭，又乱来。
太真实了。
“感觉，轻松多了。”绿谷眨了眨红通通的眼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脸，“谢谢你，齐木君。”
谢他干嘛，他什么也没干。
话虽如此，齐木还是冷着脸表示这没什么。
随后，他们两个东拉西扯了几句有的美的，就从公园慢慢地走回了埼玉家的楼下。
“都这个点了，回去还有电车吗？”绿谷刚问出口，就有些后悔了。
齐木倒是没露出什么特别的反应：[最后一班能赶上。]
“是么，那回去小心。”绿谷顺口地说道。
齐木没有说话，而是冲他伸出了手。
[手机。]
“我、我的吗？”
齐木点点头，随后拿过绿谷的手机在上面按了几下。
接回手机的绿谷发现自己的好友列表里面多了海藤和燃堂的名字。
[他们一定要加你。]
[还说下次周末的时候，要叫你一起去吃新开的拉面店。]
齐木无声地叹了口气，挑了挑眉：[当然，直接拒绝也没有关系。]毕竟那两人的麻烦程度与眼前的家伙相比，根本不是同一个档次上面的。
“我去。”绿谷抬起眼睛，瞳孔像是被春雨洗刷过那样明澈， “齐木君也会一起去的吧？”
我才不去。然而，拒绝的话明明已经在舌尖呼之欲出，但在看到对方笔直射过来的眼神时，齐木竟意外地顿了一下。
[……再说吧。]他故意让自己的语气听上去裹挟着一层冷漠。
“嗯！”绿谷压根就没听出来对方话中的勉强。他的情绪俨然像是一种极端天气，前一秒还在大雨倾盆，后一秒没有丝毫过渡地直接艳阳高照。
“今天谢谢你，齐木君。”就算两个人今晚的聊天内容不超过十句，但绿谷还是从对方沉默的温柔中得到了莫大的安慰。
“那么，晚安。”他把那句对齐木来说略显多余的“路上小心”吞了回去。
[嗯。]齐木抱着双臂站在街灯下，直到对方的身影消失在门后时，他才身形一个虚晃，瞬移回到了家中。
这个时间点电车早就停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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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家中后，为了不让埼玉看出端倪，绿谷特意避开了他直奔浴室。
浴室内氤氲的蒸汽让他眼睛干涩的状况得到了缓解，尔后他还洗了把脸，对着镜子反复确认自己的眼睛不再红肿得那么明显之后，这才用干毛巾擦着湿漉漉的头发走出了浴室。
“出久，你眼睛怎么了？”埼玉仅抬头朝绿谷这边瞄了一眼，就发现了异状。
再次感受到了埼玉意外惊人的观察力，绿谷下意识地将毛巾往下拉了拉：“没、没事。”
“这不是超红的吗，跟兔子的眼睛一样。”埼玉手指的温度很低，被他指尖触碰过的地方冰冰凉凉的，仿佛那刺痛红肿都一并被那温凉的指腹所抹去。
绿谷忍不住眯起了眼睛。
“我去拿点冰的东西敷一下。”埼玉不着痕迹地收回了手。冰箱里面没有冰块，他只好用不久前才放进冰箱的罐装饮料代替。
“给。”埼玉递给绿谷，让他敷在眼眶周围。
电视上面正播着综艺节目，里面的嘉宾时不时会因为某句话而夸张得捧腹大笑，与在屏幕前一脸呆样的埼玉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他托着脸看了一会儿，发觉有些无趣地换调了个频道，随后看向了一旁的绿谷。
绿谷很听话，就算饮料还没有埼玉指尖的温度来得低，他也乖乖地冰敷着自己的眼睛。
“是因为伤口疼才哭的吗？”埼玉的询问有些突兀。
绿谷身子一僵，饮料一时间没能拿稳地从手中滑落，骨碌骨碌地径直滚到了埼玉的手边。
“没哭。”
自己刚才的反应一看就是被戳中心事，绿谷觉得自己简直在睁着眼睛说瞎话。
“哦。”埼玉捡起已经变温了的饮料放在茶几上。
“不用去考虑多余的事，你就是你。”
他看着对方时，嘴角兀自扬起了一抹不可细查的弧度。
“这是谁都无法改变的事实。”
绿谷怔楞了一下，低下头。
果然不是冰块的话，效果就会大打折扣啊。
现在他的眼角又莫名其妙地在隐隐发烫。
作者有话说
第25章 第二十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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