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第二章 ...
-
绿谷是被人叫醒的。
相比起脑袋几乎要裂开的疼痛，更明显的是右脸火辣辣的刺痛感。他费劲地睁开沉重的眼皮，眼前的场景模糊了好一会儿才缓慢地聚焦，变得清晰起来。
率先映入他眼帘的是碧空如洗的天空。正当绿谷发自内心感慨果然只有天堂才有如此美丽的景致时，猝不及防地被一颗长着人类五官，嘴巴还在一张一合的卤蛋吓了一跳。
他一下子就吓醒了，就连嗡嗡作响的大脑都恢复了正常的运行。绿谷迷茫地注视着那颗可以和太阳肩比肩的光头，小小地眯了一下眼睛。
有、有点刺眼……
“啊，杰诺斯，他醒了。”简笔勾画的脸，配色明艳的黄色紧身衣和披风，再配上锃光瓦亮的光头，高举着带着红色塑胶手套的男人长呼了一口气，如释重负。
“再怎么说对方也是个小孩子，刚才老师您下手确实有点重了。”旁边金发的青年一开口就吸引了绿谷的注意。当然不是因为他的声音，而是对方那与众不同的机械手臂，反射着冰冷的金属光泽。
……连天堂都那么与时俱进吗？
还随身配备人工智能？
绿谷呆若木鸡地注视着两人你来我往的对话，抿紧了嘴唇。
“……请问。”他终于忍不住打断了他们的对话，弱弱地举起了手。
在两人注视下，绿谷慢慢地开了口：“请问，这里是……哪里？”
他硬生生地把“这里是天堂吗”这个问题咽回了肚子里。
难耐的沉默在他话音刚落时，就如同铺天盖地的雾霾一般扩散开来。看着光头男人那双死鱼般的眼睛更加无神时，绿谷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说错话了。
“老师！！”金发青年皱起眉，“这可能是由于脑震荡引起的后遗症。”
被称作老师的光头听他说的也有点慌了，嘴里不住地开始念叨起来：“没、没那么碰巧吧…刚才那一下最多只用了两成、撑死也就三成的力度，没可能轻轻一下就把人拍成脑震荡了啊。”
“对老师您来说，两成的力量都足够把人打成智障了。”
青年面部表情缺失地拆了对方的台。
虽然不太明白他们究竟在说什么，但绿谷大致能推断出一个事实——他还活着。生锈的齿轮开始转动，迟钝的五感开始重新活跃起来，他那惯于思考的大脑此时正在以高速运转起来。
首先，他从顶楼的天台跳下去这一点是毋庸置疑的。虽然，他现在已经想不起当初站上天台的缘由，只因有一个声音在冥冥之中指示着他。
至于是死是活，以目前的状态肯定是后者。
但当时他的脑海中明明已经清晰地出现了“死亡”两个字。
……那么这个活下来的自己究竟是谁？
越想越觉得心惊的绿谷脸色一下子惨白，很快注意到他异状的金发青年立刻看了过来。
“是不是有哪里不舒服？”他语调没有什么起伏。就算是关切的话语，从他嘴中说出来也感觉跟机器人一样平缓无波。
后背已经被冷汗浸湿，单薄的布料紧紧地贴合在皮肤上，让人极其不舒服。绿谷想了想，还是忍不住开口询问，虽然他已经不指望这两人把自己当做正常人看待了。
“……那个，你们认识我吗？”
绿谷鼓起勇气抬眼正视着两个人，无自觉地紧咬着下唇。期许中又带着很大成分的恐惧，他渴望立即知晓答案，又矛盾地希望对方能让他做足心理准备再回应。
“……你，该不会什么都不记得了吧？”男人神情复杂地看着他。
绿谷乖巧地点了点头。
“怎么办，杰诺斯。”男人询问意见。
“老师。”金发青年表情严肃，认真地看着他，“不是脑震荡，真的是太好了。”
“……失忆才更加严重吧喂！！”
光头男人翻了个白眼，懊恼地抓搔着自己寸草不生的头顶。
金发青年思忖了一会儿，提议道：“不如把这孩子交给英雄协会照看？那里的医疗设施不仅完善而且先进，对加快记忆的恢复也有较大的帮助。您觉得如何呢，老师。”
被一直称作老师的男人恍然大悟，连原本死气沉沉的头顶都重新焕发光芒。
“对啊，更何况本来就是他们下达的任务。”那男人一拍脑门，恍然大悟。
“Nice idea，杰诺斯。”他竖起了大拇指。
“承蒙夸奖，不胜感激。”
……英雄？他们刚才说的，是英雄吗？
仍处于云里雾里状态中的绿谷，却偏偏没有听漏这个词。他甚至没来得及调整自己脸上的情绪，就一把抓住了对方的袖子。
话语已经在喉眼出呼之欲出。
然而，还未等绿谷将那个问题抛出来时，脚下坚实的土地猛地震动了一下。
下一秒，身旁鳞次栉比的高楼悉数轰然倒塌，掀起漫天的尘土。
而绿谷，则被对方用手牢牢地护住。
“没事吧？”男人低头确认他是否安然无恙，直到那团毛绒绒的头发小幅度的点点头，他才把视线重新摆正。
烟尘慢慢散开，他们所在的正前方逐渐浮现出一个庞大的身影。那个庞然大物所投射下的阴影几乎要将他们方圆几里都吞噬殆尽，就连日光都一并遮得严严实实。
绿谷试图抬头，可那怪物实在是太大了，根本无法看清全貌，只有那双通红的眼睛正牢牢锁定着他们。现在所发生的事情，已经完全超出了绿谷的认知范畴。就算是个性是能“巨大化”的山岭女侠也很难与这种体格匹敌……
不，根本行不通吧，这种地球上不存在的怪物……绿谷紧张地吞了口口水，无意识地攥紧了男人的环住自己的手臂。
“这是不是发育过头了……话说，根本看不清长啥样啊。”男人眯起眼睛，他丝毫没有被那庞然大物的狂暴气息所影响，声音依旧如往常闲谈似的懒散模样。
“老师，您带这孩子先去避难，这里就交给……”目前还吃不准怪物的弱点，为了争取避难的时间，杰诺斯率先举起机械臂对准对方红得发亮的双眼，掌心蓄力。
“啊，杰诺斯你刚才有说什么吗？”男人转过头。他扬起眉毛，眼神锐利。和方才那死鱼般毫无干劲的模样截然不同。他一只手揽着绿谷，另一只手紧握着一只鲜血淋漓的心脏，上面依稀还能看见各种血管在不停地跳动。
绿谷还没能做出任何有效的反应，就感到眼皮被冰凉的金属触感所覆盖住，瞬间眼前一黑。随即，他的耳畔就清晰地传来一声“扑哧”的声响。
那颗比常人大上几倍的心脏脆弱得如同泡沫一般，被光头的男人随手给捏爆了。
遮天蔽日的庞然大物还没能来得及发出一声惨叫，就如一颗爆炸的气球，砰地炸成了漫天的肉块。杰诺斯用空闲着的那只手臂上的核能源，将那些下落的肉块一个不差地统统击毁。
很快，绿谷就闻到了肉烧焦的味道。
覆盖在眼睛上的遮蔽物褪去，绿谷发现那个巨大的怪物就仅在数秒的时间内不见了踪影，地上倒是多了几块烤得恰到好处的五花肉，正散发着诱人的香气。
“哇，有点可惜。这肉闻着还挺贵的。”
男人鼻子动了动，忍不住咽了好几口口水，才勉强忍住把掉在地上的肉打包带走的冲动。
……英雄。
绿谷望着那颗反着光的脑袋，脑海中猛地冒出一个词。
“……您有受伤吗？”虽然肚子饿得瘪瘪的自己也很赞同那肉确实闻着味道不错，但绿谷还是眼尖地注意到对方手上的鲜血潺潺地往下滴落着。
“啊，不是……”男人话头瞬间被截住，他看到这个瘦弱的男孩子正撩起自己宽大的袖口，仔细地擦拭着他手套上的血迹。
男人没有加以阻止，只是静静地看着男孩的举动。
“好像不是您的血迹呢，太好了。”沁绿的眼眸顿时亮了起来，绿谷由衷地松了口气。这个人，好强啊。面对这样强大的怪物都毫发无损……简直、简直就是第二个欧尔麦特！
“那个，非常感谢您护着我，还有旁边那位……？”绿谷猛然发现自己还不知道救命恩人的名字，顿时窘迫起来，手指也不知所措地交缠在一起。
“虽然之前跟你见面的时候，已经做过自我介绍了，不过看样子你应该也没有什么记忆了。那么，再重新介绍一遍吧。这位是琦玉，老师是世界上最强大的人。”青年率先介绍了身旁又恢复那副懒散模样的男人。
“而我杰诺斯，是老师唯一的弟子！”他特意强调了一下自己的身份。
琦玉似乎对此已经习以为常，他直接无视了开始花式吹捧自己的杰诺斯。
“喂，你还记得你叫什么吗？”
原本在认真倾听杰诺斯长篇大论演讲的绿谷愣了好半天，才反应过来琦玉是在问自己。
“我……”他明显迟疑了。在盯着自己的脚尖看了好一会儿，绿谷才慢慢地抬起头，目不转睛地盯着琦玉那双简笔画一样单调的眼睛。
既然他们已经认定自己失去了记忆，那么顺着话说自己不知道是最妥善的回答。但绿谷从来不是一个精于撒谎的人，更别提对自己的救命恩人有所保留。
随后，他暗暗地下定了决心。
“那个，我的名字是みど……”正当他准备讲出自己名字时，突然他的脑海中凭空拉响了震耳欲聋的警报。随后他喉咙一紧，一阵腥甜的气味瞬间从食道泛涌了上来。他一个没忍住，哇地吐出了一大口淤血。
“喂喂，这怎么回事啊？”被他吐了一身血的琦玉扶住那摇摇晃晃的瘦小身体，也没空暇去管衣服上的血迹，“要不要叫救护车？”
“……我想应该是实验的副作用。”杰诺斯并没有说得很清楚，他似乎在隐瞒着什么。直觉告诉绿谷，他所隐瞒的跟自己现在这副身体有着密不可分的关联。
迫切想要知道答案的绿谷张了张嘴，话没问出，喉咙发痒地又咳了一大口血。
这次，他没把握好方向，直接喷了琦玉一脸。
“……抱、抱歉，琦玉先生。”绿谷想用自己的袖口来帮忙擦去那污垢，还没来得及碰到，就被对方一把抓住手腕。
“不用敬语也没关系，不过你最好还是先安静一下。”
琦玉不在意地随手摸了一把脸上的血，甩干后才抬手抚上了绿谷的脖子。
那里有一个颈圈一样的黑色金属装置，中间有红色的光芒正在一闪一闪。
“这应该是监测器，老师。”杰诺斯仅瞥了一眼，笃定地说道。
这时，绿谷才注意到自己脖子上装有的黑色装置。他抬手摸了一下，这个装置应该是用超轻薄材料制成的，就连宽度都特意契合自己的颈长，分毫不差。
如果他们没有提到的话，绿谷估计都很难发现这个嵌在自己脖子上的不明装置。
“这个，能取下来吗？”
用指尖摸了一圈装置的边沿，琦玉并没有发现什么能解除该装置的按钮。
“因为不知道内部结构，如果贸然取下的话，不排除有自爆的可能性。”杰诺斯冷静地分析道，“我觉得还是让博士先检查一下比较好。”
本想直接捏烂的琦玉觉得杰诺斯的话有道理，他低头看着脸色惨白，但双眸仍亮得如同霞光映射下的碧波，开口问道：“现在，你感觉好一点了吗？”
绿谷勉强吞咽下口中的腥甜，点点头。
“好。虽然有点麻烦，但毕竟是任务。”琦玉拍了拍绿谷的脑袋，顺带又揉了几下。
从刚才开始，绿谷就发现对方似乎对自己的头发格外中意。
……琦玉先生，是不是因为自己没有，就特别羡慕别人的呢。
绿谷为了自己的人身安全着想，还是没有把心里话说出口。
“杰诺斯，你先带他回家吧。”琦玉轻而易举地把这个看起来弱不禁风，实际上更是轻得不能再轻的少年举起来，交给杰诺斯。
“好的。”跟运动会接力赛的交接棒似的，杰诺斯小心翼翼地接过绿谷，把他抗在肩上。
“不过，老师是有什么要紧的事情要去做吗？”
“啊啊。”白色的披风上已经变得泥泞不堪，甚至有斑斑血迹。然而，对方笔挺的背影让绿谷不禁与那个高大健壮，随时随地面带微笑的男人重叠在了一起。
他是英雄……吧。
琦玉的目光掠过了地上烤焦的肉，有些可惜地收回了视线。
“今天超市肉类限时六折，再不去就没了。”
他没有回头，只是帅气地挥了挥手，然后大步流星地跑走了。
“……真不愧是老师！”杰诺斯握紧了拳头，“无论什么事情都想得十分周到！！！”
被杰诺斯抗在肩上，不知所措的绿谷：？？？
作者有话说
第2章 第二章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