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香浮尘》雲子云

6、第五章

　　温家和辛家本来是世交，有一年，辛父欠了很多外债，被债主追杀，他一路逃到了省外，家里还剩下怀孕的辛母，辛母跪倒在温母面前，求她帮帮辛父，救他一命。温母当时就心软了，扶起了辛母，温江决定帮他们还债，但有一个要求：若是辛母剩下的孩子是男孩，就送给温家当养子（当时温母的第三个儿子刚夭折），若是女孩，就要嫁给天生心脏病的汝南。然而，这一切都并非汝南所希望的，他也从没想过父亲的私心，竟然会毁了自己跟默亚的感情。

　　辛母曾经是温江的女友，因为当时的辛父在社会上的地位更胜温江，辛母便不告而别，投奔了辛父。温江深憾在心，他想要报仇，让这个势利眼的女人能够尝到当年他失去她时所承受的痛苦。

　　默亚出了房门后，看见叉着腰凶巴巴的辛母。“舅妈”她说，“今天没有准备你的午饭”，辛母冷冷的说。默亚低着头扯着自己的小裙子“可是，我还没吃饭”，“你还要吃饭的吗？啊？”辛母眼睛瞪得大大的，“你不是都吃了温家少爷的巧克力了吗？还吃什么饭？”她看到躲到辛母背后的辛亚瑜偷偷的比了个“yeah”。

　　“可是巧克力吃不饱啊……”
　　“吃吃吃你就知道吃，你个扫把星”辛母骂骂咧咧的把默亚推到墙边，“你克死了你家的爷爷，奶奶，难怪你父母不要你”
　　年幼的默亚哪里听得了这种话，禁不住放声哭起来。
　　扫把星，
　　从小到大，大家都这样叫她。
　　克死了爷爷克死了奶奶
　　这是她的错吗？
　　父母遗弃她，也是她的错吗？
　　她狠狠的咬着下唇，瞪着辛母。那眼神，是憎恨。
　　辛母看的心里发慌，她猛的扇了默亚一巴掌，而默亚只是缓缓扭过头来，哭不出声。
　　辛母看着她，心里全是怨恨。嫁到辛家10余年，她天天给辛家老小洗衣煮饭，打扫卫生，从未敢有任何怨言。当年离开温江，选了这个不争气的男人，不也只是图他名声好听，嫁过来至少是个少奶奶？谁知道，辛家女儿的这一双孩子一出生，辛老夫人就对他们格外的好，不知道什么时候会不会把亚瑜应得的家产也分走。如此想着，手上功夫没停下，又是扇了默亚一巴掌。

　　她被打的嘴角出血，脸颊红肿着。
　　这死丫头，打死了算了。

　　忽然，门外传来动静。老夫人回来了。辛母把哭泣不止的默亚推进她的房间。压低了嗓音让她不准出来。“默亚呢？”老夫人问，“你们吃饭了吗”，老夫人四周看着，没发现那个小女孩。
　　“默亚说她不想吃”辛母谄媚的说着，“她最近脾气都怪怪的，让她自己静静吧。”
　　“这样啊，那迟一点再叫她去吃好了。”
　　“可……可是，妈，她说……她不想吃，我们还是不要打扰她好了”，这该死的丫头，被我打成这样，要怎么回复老夫人。万一，她说了什么，我岂不是又要遭罪？就让她先饿着吧，一两顿饿着也饿不死。

　　辛母这样想着，也就尾随辛老夫人吃饭去了，房间里传来低低的抽泣声。默亚静静的哭着，努力不让自己发出声音来，她的哭声不像辛亚瑜的哭天抢地，像只受伤的小动物。

　　汝南听见她的哭声，掀动书页的手僵住了，莫名觉得全身冰凉。
　　她怎么哭了？被打了吗？打得重不重？还好吧？

　　他把书倒扣在书桌上，来到窗前。他用手敲了敲对面的窗户，看见那只抽泣的小动物站起来走向了他“哭得像鬼片啊”，他默默的说了句，她继续抽泣着，头发乱乱的，嘴唇咬的发白，睡衣胸前湿了一大片，衣袖上全是水迹，像只从水井里爬出来的女鬼。
　　“汝南哥哥”
　　“别……你吓到我了，别哭了”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他无奈的抽了两张纸巾递给她，他可是小绅士呢，“要不要听我弹琴”，她不说话，就当是默认咯。
　　温汝南走到房间的小钢琴旁，弹起那首练习了无数次的《月光曲》
　　月亮出来了，女鬼该退散了吧，别哭了，小屁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