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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去世 ...

  •   就在刚才,梁母心脏骤停,经抢救无效身亡。

      梁纾脑子一片空白,茫然了好一瞬。

      她抬手,送到唇边一咬,痛感袭来,才知道不是梦。

      她捡起手机,匆匆忙忙奔往医院。

      晚上十一点,医院依旧人来人往。

      有人在此重获新生,也有人在此死去,这是个极其神圣也极其冷酷的地方。

      医生护士救死扶伤,却又见惯生死,能给的安慰,只有一句“我们尽力了”。

      梁纾赶到梁母的病床前,白布已蒙上,掩盖住她的全身。

      梁纾浑身颤抖,捻起白布一角,缓缓掀开。

      梁母穿着病号服,面容慈祥,嘴角含笑。

      梁纾不知道,在死亡来临的那一霎那,她究竟是痛苦的,还是欢愉的。

      主治医生过来拍拍她的肩,“病人走得很安详,节哀顺变。”

      梁纾点头,嗓音发哽,“我妈,有留下什么话吗?”

      “睡梦中走的,什么都没留下”,医生叹气,“但她床头摆着一个木匣,大概是她珍视的东西。”

      说着,医生指了指床头柜。

      梁纾顺着指示望去,几个小时前的记忆扑面而来。

      “这块玉观音,妈打算留给小陆,男戴观音女戴佛,菩萨会保佑他的。”

      “这个翡翠手镯,你姥姥给我的嫁妆,妈传给你。”

      “这些年为了我的病,家里都掏空了,你没有钱傍身,妈怕你到了婆家受委屈。”

      不过两个小时,那个温柔慈爱的人就变成了记忆。

      梁纾抱着木盒,机械地摩挲着上面的描金花纹。

      医生劝道:“姑娘,人死不能复生,坚强点吧,还有很多事要处理。”

      “我需要做什么?”梁纾深吸了口气,脑子前所未有的清醒。

      “先跟我去开死亡证明”,医生伸给她一只手,把她拽起来。

      开完证明,梁纾回到梁母身边,给她做最后的梳洗。

      六年的化疗,梁母头发所剩无几,偏偏她又爱漂亮,常常计较着头发又掉了多少。

      梁纾把梳子沾湿,给她整理头发。

      想起她往日的抱怨,笑道:“明天给您买顶假发吧,就买那种渐变色吧,让您在那边引领时尚潮流。”

      梁母安静地躺着,一室冷寂,她和母亲的对话,从此成了自言自语。

      梁纾一丝不苟地整理着,动作轻柔而细致,似要持续到天荒地老。

      停手时,天边已泛白。

      她眨了眨眼,才发觉眼睛干涩得厉害。

      真正的大悲大恸,连眼泪都是吝啬的。

      梁纾拿着手机走到窗边,看着熹微的天色,调出通讯录。

      亲戚的号码整齐排列,梁纾一个个打过去。

      听着接通前的“嘟嘟”声,梁纾想,这个世界真残忍。

      每个人的死讯,将由她最亲近的人宣扬开去。

      一遍又一遍,通知别人,也一刀刀凌迟着最爱死者的人。

      最后一个电话接听,那边依旧是呼呼风声。

      陆璟沉的声音低沉,夹带着刚醒时的惺忪,“这么早,出什么事了吗?”

      听到熟悉的声音,眼泪终于有了软弱的理由。

      强装的镇定剥落,梁纾抱着手机嚎啕大哭。

      陆璟沉软下嗓音,“别哭,哥在呢,告诉我发生什么了?”

      梁纾哭得打嗝,抽抽噎噎地呢喃,“我妈妈没有了,她不要我了。”

      天将亮未亮,梁纾瘫坐在地上,抱着手机,哭得几欲昏厥。

      两个小时后,她的情绪总算稳住,才发觉许久没听到陆璟沉的回应。

      拿下手机,屏幕漆黑,已经没电了。

      她揉了揉发肿的眼睛,到洗手间洗了把脸。

      再出来时,有护士在门口等她,催着去办理手续。

      梁纾深吸了口气,跟着她走。

      再怎么难过,生活还得继续。

      梁母等着安息,亲人等着接待,还有那个远在天边的人,等着她的一句平安无事。

      一切事宜办妥,梁纾随车前往殡仪馆。

      刚出医院大门,透过车窗瞥见一个人影,梁纾猛然怔住。

      那个她以为相隔千里的人,竟悄无声息地回来了。

      眼泪盈眶,梁纾伸手一抹,“司机,麻烦先停车。”

      车子未停稳,梁纾已经拔腿跑了出去。

      “别急别急,你慢点儿”,陆璟沉怕她被撞到,几步上前拉住她。

      梁纾仰着头,哑声问:“你赶回来了?”

      “对”,陆璟沉看了眼旁边的殡仪车,“我是梁家的女婿,得来送妈一程。”

      闻言,梁纾咬着唇,眼泪稀里哗啦。

      为这一声改口,也为他千里风尘而来。

      他一到,梁纾彻底软弱下来,一路抱着他哭得放纵。

      化妆师给梁母整理了遗容,由工作人员送去火化。

      人死灯灭,埋葬是一抔黄土,火化是一把骨灰。

      梁纾不忍心看,扯着陆璟沉的袖口,“我想走。”

      陆璟沉拍拍她脑袋,“去吧,有哥在这守着。”

      接下来,丧礼,入葬,陆璟沉以梁家准女婿的身份,将梁母的后事办理得井井有条。

      梁纾看着他忙进忙出,一刻不停歇,心中的悲痛逐渐缓解。

      男人肩背宽厚如山,给了她前所未有的踏实感。

      梁纾看了眼墓园外阴沉沉的天,缓缓舒了口气。

      陆璟珣一身黑色套装,走过来搂住她肩膀,“劝你别伤心这种多余的话,我就不说了,有什么事能帮上忙的,你尽管开口。”

      梁纾勉强笑了笑,问:“他在西北怎么样?”

      “挺好,作风彪悍,业务精良”,陆璟珣挑眉,“私底下,我帮你看着呢,他不敢乱来的。”

      梁纾点点头,“我信他,西北环境挺艰苦吧?”

      “大开发了都,还苦什么,干燥是干燥了点,多给他买两瓶保湿喷雾就行。”

      梁纾倾身,给了她一个拥抱,“谢谢。”

      “谢什么,一家人不兴这些话”,陆璟珣拍拍她,准备离开。

      刚迈开腿,又转回头,“对了,我哥最近挺辛苦的,嫂子别忘了关心关心他。”

      梁纾应下,朝她挥手作别。

      宾客散尽,墓园里冷清下来。

      崭新的石碑上,梁母笑容温婉,一如往昔。

      梁纾蹲下来,手抚着石碑,回忆如潮水般涌来。

      童年夏夜里,轻柔如风的安眠曲。

      病痛煎熬时,一遍又一遍的坚持。

      还有临走前,语重心长的遗言。

      从记忆里回神,才看到陆璟沉站在旁边,不知陪了她多久。

      见她转头,陆璟沉伸手将她拉起来,自己却径直跪了下去。

      他看着梁母的遗照,神情肃穆,“妈,小纾交给我,请您放心,一路走好。”

      梁纾眨了眨酸涩的眼睛,终于笑了。

      也许妈妈还是不放心吧,所以送了这么个人,来到她的生命里。

      ——

      葬礼过后,陆璟沉在家呆了半个月。

      见梁纾心情还好,又动身返回西北。

      他脚跟尚未站稳,此次空了大半个月,一切还得重头再来。

      好在名声已经打出,重来一次也不是难事。

      梁纾把他的辛苦看在眼里,不愿轻易打扰,自己收拾好心情,也尝试着找新工作。

      她没有了经济负担,工作可以慢慢挑,照心仪的找。

      祸福相依,一切都在朝着好的方向前进。

      在网上广撒了一波简历后,陈莉的电话打了过来。

      陈莉:“寂寞小野猫,热情似火包君满意,亲,约吗?”

      梁纾翻了个白眼,“好好说话。”

      “找你聊聊天,情感问题,你不是过来人嘛。”

      梁纾问:“你恋爱了?”

      “没呢”,陈莉语气可烦躁,“反正你来就对了,我在会所等你,今晚有客。”

      梁纾有些好奇,自称情感顾问的陈莉,居然也有为情所困的一天。

      她利落关了电脑,牵着自行车出门。

      到了陈莉房间,梁纾扫视一圈。

      屋里摆着红酒,配上两碟小菜,一副不醉不归的节奏。

      “你来啦?”陈莉晃着开瓶器,朝梁纾示意,“今晚要陪酒,只能喝一杯,剩下的都是给你准备的。”

      梁纾看了眼满满一瓶红酒,嫌弃道:“你是要谈心,还是要整我啊?”

      陈莉啧了声,“私密情感,总得营造点氛围。”

      “说吧,谁搅乱了你的春.心”,梁纾拉了把椅子坐下。

      “就……”陈莉难得地表现出忸怩,“你有没有遇见过那种,一开始巨讨厌你,后来突然跟你表白的人?”

      梁纾抬眼,“你说林晋成?”

      “谁说他!”陈莉差点跳起来,触及梁纾洞悉所有的眼神,一下蔫了,“好吧,就是他。”

      “说说吧,怎么回事?”

      陈莉叹气,“昨天我俩约下午茶来着,我以为就和平时一样斗斗嘴,没成想他给我搞这一出,弄得我挺尴尬的。”

      梁纾问:“你心里怎么想的?”

      陈莉苦恼地挠挠头,“就是不知道才烦呀。”

      梁纾安慰,“不急,慢慢想,主动权在你这儿。”

      陈莉喝了口酒,忿忿不平,“他这人挺有趣,我一心把他当基友,他却一心想泡我!”

      梁纾笑,“我们小莉可爱着呢,他动心也不奇怪。”

      陈莉凑过来,“姐,你说我该怎么办?”

      梁纾沉吟一会,说:“好好考虑,就算不谈恋爱,也得为自己打算,万一会所真的不安全,还是早点脱身得好。”

      陈莉赞同地点头,想起林晋成又觉得心烦,挥了挥手,“烦死了,我化妆去。”

      陈莉有客要陪,梁纾没耽搁太久,和她一起离开。

      会所营业楼在前面一幢,和住宿楼一前一后,每层楼都有过道连接。

      出了房间,两人分道扬镳,陈莉走过道,梁纾直接搭电梯下去。

      站了会,电梯到达十二楼,梯门划开。

      梁纾还没走进去,迎面撞来一人,顺势攥紧了她的手。

      梁纾痛得嘶了声,抬头,竟是那个吸毒的姑娘。

      她死攥着梁纾的手不放,对她做了个口型——

      “救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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