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他的四位夫人》顾家安酒

2、添丁喜

　　清光绪十三年九月十五日（公历1887年10月31日）午时，宁波奉华溪口玉泰盐铺老板蒋肇聪又生了一个儿子，这个孩子就是□□。
　　说起这个添丁之喜，家里人各怀有一番感慨。从父亲的一边看去，散去阴霾，多有了释开胸中块垒的愉悦。原来，蒋门虽在“秀士尤多”的奉华落脚，但先人却乐以生意为计。祖父蒋玉表从事贩盐，率先在溪口街上开了一爿盐铺，专营酿酒贩盐的业务。当时，大清律有规定，盐为专卖商品，经营者须经官府批准，玉泰盐铺的店堂上也就挂了一块“官盐”的招牌，显示着皇恩庇护的意思。但是，由于太平军举事造成的战乱，水道陆路不畅，贩运的生意不好做，玉泰盐铺经营得很不景气。
　　战事平定后，蒋玉表年过半百，看看此身难振旧业，便把发家的希望和盘托给了儿子蒋肇聪。
　　蒋肇聪是蒋玉表的次子，聪明能干，精于计算。他从父亲手中接过掌柜的大权，没几年功夫，玉泰盐铺就开始兴隆起来，一跃而成为溪口十甲户之一。由此，蒋肇聪也得了个“埠头黄鳝”的绰号，意思是抓不住，捏不牢，别人休想占到他的便宜。
　　可惜，蒋肇聪也有不舒心的地方，那就是内眷的命根疲软，子息不旺。先是娶妻徐氏，生下一儿一女，不久便抱病归阴。继而娶妻肖镇孙氏，未留子息，又一病呜呼。眼下再娶王氏进门，头一年就给自己生了个儿子。这是不是暗示着劫消运转的后发之势呢？这对疏于文明的乡间人来说，命相中的种种玄机他们是笃信不疑的。
　　蒋肇聪的妻子王采玉，产后虚弱，面色苍白地躺在床上。看上去她不像蒋家门里的人那么喜形于色，心中暗揣着的激动却是难以形容的。她本是嵊县葛竹村人氏，早些家里也颇有些根底，传到父亲王有则手上，因不事生产，家道中落，18岁就嫁给了下跸趾曹家田竺某为妻。不久连遭丧夫丧父的打击，一时悲哀入骨，万念俱灰，萌发了出家为尼的念头。于是在娘家左近的金竹庵里束发修行，决意此生不再嫁人了。有一天，一个看相人路过庵门，看见王采玉面相不俗，断言她命中可生一个贵子，晚年光耀无比。王采玉听罢，心中怦然跳动，回到家里再三回味这番言语，慢慢地于红尘又生出染指的心意。这时，恰巧传来溪口蒋肇聪中年丧偶、有意再续的消息，经母亲与在玉泰盐铺当伙计的堂兄王贤东的劝说与撮合，王采玉终于同意再嫁到蒋家。一年来，她恪守封建妇道，上侍公、夫以贤以谨，下抚前妇留下的子女以善以厚，很快博得了左邻右舍的尊重与丈夫的恩爱，现在总算有了结果。这对她意味着什么呢？至少，在蒋家，在乡邻眼里，自己该不惭愧的做人了吧！
　　这就是妇道人家生儿子的好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