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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第21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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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冬腊月，历经昨晚一夜的大雪，此时银装素裹，触目皆是白色。
易子笙随手拿上披衣，紫色银边，领口是白色的狐裘。
他速度很快，一眨眼就到了假山后面。
桑薇的哭声从皑皑白雪中闷闷传来，中间还夹杂着嬉笑声。
“你个小屁孩，还想和子笙哥哥成亲，癞蛤蟆想吃天鹅肉，痴心妄想”桑可儿居高临下的俯视躺在地上冻的瑟瑟发抖的女孩，笑的越发得逞“你们几个，再多填些雪，让她清醒清醒。”
“乓”四个用大勺子填雪的侍女突然把勺子扔在地上，跪了下去。
“干嘛呢你们，听不到本宗姬的吩咐吗？”
“参见世子”侍女们迟了片刻才记起行礼
桑可儿僵着身子，还未转身，一个冲力让她踉跄了两步，退到一旁。
易子笙就是那个冲力了，他几乎是飞到桑薇面前，他从雪地里捞出桑薇。
小人的脸冻的通红，见到易子笙突然不哭，咧着嘴就乐起来“子笙，哥哥。你忙完了吗？可薇儿不能陪你玩了，薇儿，好冷。”
心尖微颤，抱着桑薇的手都在跟着颤，将披风裹在她身上，墨子眸抱起桑薇，不悦道“你还知道冷？冷你在这里任由这些凶奴欺负，快死了才知道哭出来。”
他大步离开，就在桑可儿松口气时，听到那声含着怒气又带着凛冽的命令“本世子回来之前，你们就好生的在这跪着。”
“是”侍女们战战兢兢，不敢不从。
桑可儿哪受得了这口气，眼见易子笙没了人影，她便要偷偷站起来准备溜之大吉。
易子笙再厉害也管不到她右贤王府。
“宗姬，世子吩咐，你们所有人都要跪在这里。”一旁的暗卫闪出，将她压下去，又成了跪姿才收手。
“你”桑可儿不知从哪冒出个侍卫，吼道“我乃蒙族的堂堂宗姬，你居然敢碰我，不要命了吗？”
“世子吩咐，多有得罪。”这声音不卑不亢，从她身后稳稳传出。
她起不了身又唬不住人，不过六岁孩童，终是忍不住，哭了出来。
方圆百里，皆是她的叫骂。
“等爹爹得知本宗姬跪在这大雪地里，你们全部都得陪葬。”
“世子算什么东西，我还是宗姬呢，你们惹不起他就惹的起我吗？”
这话要在平常她是断断不敢说的，要知道就连她自己都以嫁入易将军府为梦想，整个蒙族，哪个少女不把易子笙当做梦中情郎？
蒙族有着不成文的规定，便是一夫一妻，没有人特殊规定，只是历来君王都是如此，即便有人想纳妾也上不了台面，越有钱有势的人越以一夫一妻为面子，三妻四妾就会让人以为这是一个有钱没德的乡下人。
是以历代君王兄弟甚少，无嫡庶之分，兄弟之间倒也和睦。
当今蒙族只有两位贤王，左贤王和右贤王。
右贤王便是可汗唯一的兄弟，桑亦。
左贤王即是当今蒙族丰功伟绩，为可汗打下天下的易将军，易兆辉。
当年可汗传位，按理说应传长子桑戈，但桑亦心怀不满，在可汗年老时处处讨好，眼瞅着将可汗哄的开心蒙族就要易手，桑戈心怀不甘，只是他到底心软了些，想着总归是桑家的江山，他兄弟俩也不要分的太清。
桑亦可不如他这般，他等不及年老的可汗死就想上位，伙同他娘子家的亲戚封宫逼主。
桑戈偶然得知，一封书信快马加鞭传到正班师回朝的易兆辉手里。
易兆辉连夜行赶，进宫护主，年老的可汗让位传给桑戈，但要求他封桑亦为王，让他兄弟二人共同守护桑家的天下。
他不得不从。
易兆辉和桑戈从小情同手足，如今又帮桑戈打下江山，他念及这份情谊，坐上可汗后首当其冲封他为右贤王，也便有了后来的定亲。
右尊左卑，加之易兆辉又与桑戈唯一的血肉有着婚约，宫中上下，人人称易子笙为世子，可谁人不知，元后无子，易子笙若娶了桑薇，那便是蒙族下一代君王。
分清利害，无论这左贤王的小女，当今的宗姬如何哭闹也无人敢去营救，更无人敢去通报。
“准备热水，公主要沐浴。”易子笙抱着桑薇进屋后吩咐道“再熬两碗姜汤。”
“是”
“这是怎么回事？”阿沁是元后的贴身奴婢，元后不放心桑薇身边脚毛手毛的宫女，就让她过来伺候，也就她敢上前询问了。
“你问我吗？”易子笙给她掖好被子，冷声道“你是她的贴身奴婢还是我是？”
“奴婢不敢”阿沁跪在地上，面上也无半分慌乱“奴婢一时心急，口不择言，请世子恕罪。”
“子笙，哥哥”桑薇伸出小手拽他的衣袖，有气无力的糯糯出声“是薇儿不许阿沁跟着，薇儿想和哥，子笙，哥哥单独相处，子笙，哥哥不喜旁人伺候，薇儿也不喜。”
以他喜为喜，以他不喜为不喜，从未有人这样教她，她从有意识那天，下意识就这样做了。
“薇儿”易子笙的脸随着屋里的暖气柔和了，他轻抚桑薇惨白的脸，眼里都是心疼。
桑薇爱极了这种感觉，她闭上眼，无意识的蹭着脸上那双骨节分明的手，这种被他毫无收敛的心疼呵护，只有她生病的时候才能感受到。
“世子，热水备好了。”
易子笙：“阿沁，你带着薇儿泡个澡驱驱寒气。”
“是”阿沁站起身吩咐宫女拿出干净的衣物。
“子笙，哥哥，你要走了吗？”桑薇睁开眼，请求道“薇儿不冷了，不用泡澡，你再和薇儿呆一会，好不好？”
手上的折子还未送出去，他和可汗还有要事商议，边境的战事吃紧他要吩咐下去准备动身，这一走，也不知归期。
“薇儿”他坐直身体，眼盯着窗外，明明屋里热气很足，他那张脸又冰的如屋外的寒雪“明日我要出一趟远门。”
“去哪？去做什么？去多久？”桑薇瞪红了眼，可心下了然，他一出门除了边境打仗还能做什么，明明他才八岁，为什么什么事都要压在他身上，桑薇撇过脸，眼泪滴湿枕面。
“去边境，此番去是为粮草一事。战事吃紧，我阿爹应顾不暇。战停了，我便回来。”他如实答
桑薇紧抓着他的衣袖，又问“什么时候才能停？”
易子笙抿唇，片刻才轻声答“未可知。”
烽火遍地，狼烟四起，战场上的事，都未可知。
桑薇低低啜泣，被大雪掩埋都没有这么伤心“若薇儿”她抽泣一声，接着道“不许你去呢？”
“桑薇”易子笙叹口气，视线转到她面前，轻柔擦掉她的泪水，半哄半警告“不许胡闹。”
见她不说话哭的反而更急，惨白的小脸满是泪水，大大眼睛里都是伤心。
他揉揉她的脑袋，声音轻柔“你乖乖等我回来，你若听话，我便早些娶你。”
桑薇扭过头，忍不住的抽泣了两声，眼睛一瞬不瞬的盯着他“当真？”
爹娘说等她十六岁才可以嫁给易子笙，那太长了还有好些年，能嫁给他是她在这无趣的宫里，唯一的盼望。
易子笙耳根微红，跟个小丫头怎么突然讲起这混账话，他捏起桑薇的脸蛋，有些恼怒“你个小姑娘，怎的也不知道害臊？”
他站起身，又恢复成疏离的模样“我既说出，那便做得到。”
桑薇的小手抓不住袖子，滑落在塌上，手里空空的很不习惯，她坐起身，咬了咬唇，低语“薇儿等你，也等着，嫁给你。你若不回来，那我……”
易子笙抬眸看向她，她那句就嫁给别人的话生生噎在嗓子眼。
“我会多派些暗卫照顾你，今日的事不会再有第二次。你，照顾好自己。”
易子笙转身，缓缓离开。
桑薇咬着嘴唇，视线停留在离她越来越远，越来越模糊的背影上。
“公主，赶快泡个热水澡吧。”阿沁挡在她面前“莫要着了凉。”
细弱蚊足“嗯。”
……………………
嘎吱，嘎吱
靴子踩在雪上的声音，桑可儿跪了两个时辰，已近黄昏。
她听着这由远及近的声音，心砰砰跳。
直至一双黑靴出现在眼前，头顶的声音比渗透她衣衫的雪还要冰寒，一直寒进她心里。
“桑可儿，尊卑贵贱你不分吗？”
她咬唇，眼眶通红。
“薇儿乃是蒙族的公主，你是宗姬，远在她之下，居然还以下犯上？”
他哂笑，似有不屑“怎么不说话？刚刚那架势呢？就会欺负软柿子不成？”
“我，我没有”桑可儿咬着唇，将眼泪憋回去
易子笙刚刚和可汗谈完事，回去就要准备出发的事宜，也无暇顾其他。
终究是个六岁女孩，跪两个时辰给个教训就是，也不好太过。
“不过才六岁的女孩心思竟如此歹毒，此事我未禀可汗，如若他知晓了，谋害公主，以下犯上。就连左贤王，也难辞其咎。”
“不关我爹爹的事，全是我一人的主意。”
“他教育出这样的子女，就是他的失职。”易子笙冷笑“此事我已详细写了下来，若你再以下犯上，做出此等好事，那这封信就会立马交到可汗手里。你可明白？”
“明白，我绝对不会再犯，绝对不会再做出伤害公主的事情。”
易子笙达到目的，转身离去。
也许他终究年少未知，不知蛇蝎毒妇，不知喜欢到恨是何种卑微。
更不知他身后跪在地上的小人，心里仇恨的种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