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妃是外星人》六夜澜

5、风波

　　夜幕降临，睿王府的书房内，墨千殇一袭白衣立于桌案前执笔写字，长簪束发，散垂下来的长发披在身后，犹如披了一件黑色披风。
　　墨千殇身材高大，狼毫笔在他修长有力的手指间显得异常细小。
　　程大靖走进书房内，瞅了一眼纸上的字，是行书并非草书，王爷的心情应该还不错，便将调查到的资料一五一十的向墨千殇禀报。
　　“沈青萝是礼部尚书府庶出三小姐，她娘以前是正房李氏的贴身丫鬟，三年前病逝了。因为她是庶出并不受宠爱，前阵子沈从文因为祭天仪式上出了一伙刺客，被一些言官弹劾，说他勾结刺客。应该是怕官位不保，就把沈青萝许配给了晋阳候世子许嵩，没想到婚礼前夜，沈青萝失踪了，翻遍了皇城也没找到。第二天中午她一身血的出现在城门口，晋阳候府也退了亲，本来她的名声在皇城内也不太好，懦弱胆小又草包，这下，应该皇城内所有的皇亲贵族应该都不会想娶她了吧！”
　　墨千殇停下笔，慢慢地直起身，一双琥珀瞳古井无波，居高临下的看着程大靖，强大的气场令他背后的冷汗直流。程大靖顶着强烈的威压说道：“情报内还有一条，是沈青萝和新晋状元韩东君有一段旧情，不久前太后为状元郎赐婚，对象却是飞柔郡主。属下揣测，这应该就是沈青萝逃婚的原因。”
　　书房内沉默了半晌，低沉磁性的嗓音响起，“你觉得下午杀那伙“七星门”刺客的人真是沈青萝吗？”墨千殇声音很平淡，让人听不出任何情绪。
　　程大靖有点跟不上墨千殇的思维，“属下认为，既然陛下说是沈三小姐出的手，那就不会有错。按之前的资料显示，沈青萝从小就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性格更是胆小懦弱，会武基本上是不可能的，属下对我们的情报系统还是有几分信心的。疑点就在于，沈青萝失踪了一天一夜回来后，就像变了一个人似的，很有可能现在的沈青萝根本就不是沈青萝！”
　　墨千殇薄唇微抿，眼底滑过一丝玩味，淡声道：“找人盯紧她，有情况随时回报。”
　　“是。” 程大靖领命，恭敬地退下。
　　青萝吃完晚饭，百无聊赖地拿着本鬼怪杂谈翻阅。虽然故事内容毫无逻辑可言，但是拿来打发时间还是可以的。
　　小翠带着一个嬷嬷进屋，小翠紧张得结巴，“小姐……夫人……夫人请你去海棠苑。”
　　青萝放下手里的书，瞟了一眼小翠身后面色不善的嬷嬷，感觉不去的话麻烦可能会更大，还是去看看李氏想干嘛吧！
　　海棠苑正屋内，李氏坐在上首，沈梦辰和各位姨娘分坐两侧。花嬷嬷在下面跪着，垂着脑袋哭的抽抽搭搭。一见青萝进屋，表情颇为怨毒，转向李氏的时候大哭，“夫人，您可要为老奴做主啊！”
　　“有什么事好好说，我一定会公正处理的。”李氏一脸的义正言辞。
　　于是，花嬷嬷便抽噎着开始说了。
　　青萝听了一会儿也明白了。
　　三小姐傍晚回府偶遇花嬷嬷，见她手里的云锦漂亮便多问了几句，在得知夫人有意用云锦给二小姐做衣衫时便发怒了，花嬷嬷好意相劝，三小姐二话不说，竟然直接卸了她的下巴。她本想忍气吞声，奈何二小姐传唤，见她脸颊红肿，责问之下，无奈只好将事情说了出来。
　　花嬷嬷表示，就算是小姐也不能为所欲为，仗着身份就打人，那以后后院如何安宁！
　　表演可以说得上是声色俱佳，花嬷嬷弱者的处境更是诠释得让人忍不住掬一把同情泪。说得青萝差点就相信故事中嚣张跋扈的小姐就是自己了！不过事实也差不离了，撇开她伤人的原因，她确实是二话不说直接动手的，那这样的话，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花嬷嬷还真没有冤枉她！
　　旁边陪同的几个姨娘纷纷点头同意，沈梦辰也在一边做义愤填膺状，而话题中心人物的青萝全程仿佛事不关己，看他们几个的表情仿佛在看跳梁小丑。
　　李氏微不可查地皱了皱眉，虽然她还不清楚花嬷嬷话里究竟有几分真假，但是这个小贱人自从失踪回来后就跟变了个人似的，以前只要稍微吓唬她一下就哭得跟什么似的，如今言行举止皆不按理出牌，不趁此机会处理掉，不定哪天就出事了。
　　“青萝，花嬷嬷说的可否属实？”李氏一本正经的问道。
　　青萝歪着脑袋想了半晌，悠悠说道：“除了其中一部分被花嬷嬷擅自编排，卸了她下巴的部分确实属实。”
　　先不论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闺阁小姐如何做到卸人下巴的行为，就青萝如今这不慌不忙的模样就够让李氏讨厌了。
　　李氏眯着眼睛，淡淡地说道：“既然承认是你伤了花嬷嬷，那就先关到柴房，等明日老爷下朝回来后再商议如何处置，诸位可有异议？”
　　几个姨娘哪敢有意见啊，纷纷点头表示夫人宽厚仁德。
　　李氏的手段从子嗣问题上就可以看出来了，生沈梦辰时难产，虽然有惊无险，可李氏却伤了身子再也无法生育。后院也抬进了几个姨娘，可就是蛋也敷不出一个。沈从文也请大夫来府里为各个姨娘把过脉，结果个个都是好生养的，那问题就来了，种子没问题，地也没问题，那为什么就是耕不出来呢？
　　沈从文也怀疑过是李氏动了手脚，可是抓奸抓双，抓贼拿赃，你没有证据，就等于是凭空揣测，冤枉好人啊！
　　被关柴房，换做任何一个人，可能会担心、害怕、不安，可对于青萝来说，不过是从一个房间换到了一个小一点的房间而已。
　　小翠在门外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不停喃喃：“怎么办？怎么会这样？……”
　　青萝不堪其扰，为了耳边的清净，她耐着性子把小翠哄了回去。
　　青萝靠着墙壁闭上眼，精神力游走在尚书府内，自动搜集一些信息。海棠苑，李氏依然坐在屋内上首，笑着对花嬷嬷说：“做得不错，要是这次能把那个小贱人赶出府就再好不过了。跟她那个贱人娘一个样，看着就心烦。”
　　花嬷嬷一脸恭敬地说道：“夫人，三小姐似乎跟以前很不一样啊！”
　　李氏沉吟道：“傍晚时，青萝真的对你动手了？”
　　“千真万确，我还没反应过来，她就卸了我的下巴，三小姐不是会武吧？”花嬷嬷想起青萝那毫无温度的眼神就心有余悸。
　　“不可能，在我眼皮子底下生活了十六年，她怎么可能有机会学武。这件事有点蹊跷啊！”
　　李氏和花嬷嬷在各种猜疑，青萝撇撇嘴，没了继续听下去的兴趣，有本事就来找她打一架啊！这种在背后搞小动作的做法真的让她无语又无奈。
　　银色的月光透过破烂的窗户洒了一地，衬得青萝本就白皙而又因材质特殊的皮肤更加剔透晶莹，就好像在散发着淡淡的光亮。
　　青萝倏地睁开眼睛，站起身走到右侧的窗户边往院子里的一颗大树望去，双眼一眨不眨地盯着。
　　树上的暗卫被青萝的眼神吓出了一身白毛汗，不会被发现了吧！这任务刚开始就被目标人物发现，这简直就是他暗卫生涯上的一大败笔啊！
　　漆黑如墨的夜色并不妨碍青萝的视力，她冷冷地注视着掩映在枝叶间的人类。青萝微微挑眉，没有从那个人身上收到危险的信号，他不会是在监视她吧！感觉真的很……新奇！
　　半晌，她又若无其事地返回原地打坐，这让暗卫欲哭无泪，这个沈三小姐究竟有没有发现他啊？
　　第二天清早，青萝是被沈从文亲自从柴房里请出来的！
　　青萝盯着沈从文的表情辨认了半晌，有疑惑，有欣喜，有不安，有愧疚。青萝一脸莫名其妙被请到餐桌前，一桌子精致的糕点转移了她的注意力。
　　无视李氏愤恨的眼神，青萝夹了一块糕点就送入口中，沈从文笑着说道：“萝儿，为父今早上朝，皇上说昨日微服出巡为睿王接风，遇到一伙刺客，幸得你出手相助，大大夸奖了你一番。”
　　沉吟了一会儿，沈从文又道：“为父想知道，这究竟是怎么回事，你何时会武了？”
　　青萝啃完一块桂花糕，淡定地抬起头对上沈从文满是疑虑的眼神，心里不禁有点紧张，这该怎么解释啊？须臾，她不疾不徐地说道：“你何时关心过我的生活了，就算青萝死了，我想你也是最后一个知道的吧！”
　　沈从文脸色铁青，被噎得一句话也说不出来，李氏在旁不忿道：“萝儿，你这说的是什么话？你在这府里是少了你吃还是少了你穿，说这话显得太没良心了吧！”
　　青萝淡淡反驳道：“如果你说的是三餐清粥小菜配馒头，衣服都是沈梦辰穿剩下的，那青萝在这府里真的是不愁吃穿的！”
　　其实吃什么穿什么她无所谓，就是经常看小翠对着饭菜想象着酱肘子流口水，又看她穿沈梦辰的旧衣服唉声叹气，虽然不懂这些东西对她来说有多重要，但就是莫名心烦。
　　闻言，被成功转移话题的沈从文怒目看着李氏，多年来他从不过问后院之事，以为李氏作为一家主母能公平宽厚地对待后院每一个人，没想到，这个平时不起眼的小女儿竟然过的是如下人般的生活。
　　被倒打一耙的李氏脸色刷白，嗫嚅道：“老爷，不是这样的……我……我怎么会这么对青萝呢!”
　　青萝漫不经心地夹起一块千层糕，悠悠说道：“三年前，我娘偶感风寒，因为夫人不肯请大夫医治所以延误了病情，最终风寒演变成肺痨不治身亡。”
　　“砰”地一声，沈从文愤怒地拍了一下桌子，对着李氏怒斥道：“绣梅，没想到你竟如此恶毒，你不是说文凤是感染了天花才病逝的吗？你真以为自己能一手遮天为所欲为了！”
　　李氏惨白着一张脸滑到了地上，扯着沈从文的衣角小声啜泣着，“老爷，不是这样的，请听我解释啊！”
　　沈从文扯过自己的衣衫，呵斥道：“不用解释了，从今天起后院的一切事宜暂交给方姨娘处理，你好好反省一阵子再说吧！”
　　一句话就罢免了李氏的掌家之权，这在尚书府的后院掀起了不小的风浪。一时间，绿萝苑从门可罗雀到天天有姨娘上门送东西，今天是绫罗绸缎，明天是头面首饰，最合青萝心意的就是各色精致糕点。
　　小翠每天都笑得合不拢嘴，不止每日的伙食好了好几个层次，整个绿萝苑的家具都给换了新的，连同小姐的衣裙都给换了一批最新款式。
　　而青萝每天依然晒晒太阳，吃吃糕点，看看以前的主人留下来的让她不能理解的书，然后就是趴在窗户边发呆。
　　被派来监视青萝的暗卫蹲了几天后，回禀给墨千殇的内容也是如此，沈三小姐不怕晒，沈三小姐爱吃甜，沈三小姐爱读书，沈三小姐爱……发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