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泪醉》夜寂鸦息

24、附骨之蛆

　　亥时三刻，暖酥香衾殿的阵法前，两个侍儿低头隐下眼中的鄙夷：“请。”

　　苏溟濛被那眼中的不屑刺痛，却还是毫不犹豫地跟着他们走向暖酥香衾殿。

　　走了一会儿，那两个侍儿在一栋建筑前停步，转头向苏溟濛一施礼，道：“请。里面会有侍者接应。”

　　这栋建筑风格华丽而怪异。梁柱比普通房子多上许多，上面还精刻着从未见过的妖身兽头。

　　“这里是。。。”

　　其中一个侍儿好似没听见苏溟濛的问话，交代完后转身就走，却被另一人使了个眼色。

　　“这里是阁主的寝殿，血缕殿。”那使眼色的人答道，“阁主与女宠的住处是分开的，若是阁主想召人侍寝，那人则需被侍儿领来血缕殿，在卯时之前回自己的寝房。”

　　“那谢谢你们了。”苏溟濛一笑，显得有几分无力。

　　那人回道：“哪里，应该的。”说完，便拉着同伴走了。

　　刚走几丈远，那先前不耐烦的侍儿便问道：“你干什么跟这种厚颜无耻之人说这么多？”

　　“要是她哪天得了宠呢？”那人回道，“你看，那晓色上次侍了寝，阁主心情不错，赏了她一大箱珍宝首饰呢！她还分了一些给我们不是么？别这么早得罪了她。”

　　听着两人的声音越来越远，苏溟濛只觉得荒唐可笑。

　　自己真是第一次被他人如此议论。厚颜无耻？侍寝？赏赐？哈，哈哈。

　　一进血缕殿，苏溟濛就被人领去梳洗。

　　她看着镜中头戴发钗，身披薄纱的自己，若是忽略胸口的隆起，简直与男子无异。

　　不对，是与青楼男子无异。

　　她嗤笑，镜中人眼尾一挑，竟透出几分妩媚之色。

　　苏溟濛突然觉得几分恼怒，将铜镜盖住了。

　　很快，便有人来传唤。

　　那人柄着烛，带着苏溟濛走进了一个密不透风的密道，千折百转后，从一个小门进到了一个房间。

　　出来后，苏溟濛才发现，原来这是个暗门。

　　对，没错。暗门。她没有从正门进的资格。

　　接着，她抬眼看向四周。

　　房间很大，房内摆立着数座漆木贴金立柜，其高及顶，上面的各式摆设绮丽而精致。

　　房顶上牵引着数条金丝银线，上披颜色或深或浅的朱纱，垂至玉璧地砖。纱上是用金线绣作的各类宴乐图，尽显骄奢银霏。

　　“阁主，奴婢把人带来了。”那人一福，低头道。

　　“退下吧。”鸦婪的嗓音迷人而慵懒，带着几分缠绵从房中央的纱帐中透了出来。

　　“遵命。”咔咔几声响，暗门被关上了。

　　苏溟濛觉得，自己迈出的每一步都很艰难很艰难，像是踩在生锈的刀刃上一样。

　　突然，她觉得自己被一股力量提起，眨眼间就被甩在了一张大床上。

　　“我不喜多话。看你如此犹豫，难道还没做好觉悟？”鸦婪支起身子，往后微微一仰，露出优美的脖颈：“还是说，你这般作态，是为了好回去和别人说是我强迫的你？”

　　“不是！属下。。。”苏溟濛咬了咬牙，低头颤抖着解下身上的薄纱：“属下，愿。。。侍。。。”

　　鸦婪轻笑一声，向苏溟濛俯身而去，取下了她头上的簪子。青丝披落，竟让她多了几分男子的柔弱。

　　他欺身向前，伏上了她的身子。

　　苏溟濛闭眼。

　　她从未想过，自己会雌伏于一名男子身下。

　　“看着我！”快到顶点时，鸦婪命令道。

　　苏溟濛被迫睁开眼睛，入目的是鸦婪略带邪气的笑：“从今往后，你名为赤泫。你，是我的。”

　　一滴汗顺着鸦婪的发丝滴落在苏溟濛的额间。

　　她没有眨眼。

　　第二日清晨，苏溟濛寝房的门被一阵风猛地撞开，把她从噩梦中惊起。

　　她眉间带着倦意，呆愣地看着门前站着的芜青。

　　此时的他双目通红，下眼睑泛着青紫，显然是一夜未睡。一头散发凌乱不堪，衣衫上撕裂的痕迹，以及或轻或重的血痕，都昭示着他刚刚经历过的一场恶战。

　　他呆呆地盯着苏溟濛胸前脖颈的瘀痕，一个不稳，颤抖着抓住了门扇。

　　“你。。。竟然真的去了？”芜青嘶哑的声音到最后竟有些变调。

　　“你怎如此不知廉耻！！堂堂女儿，竟愿为斗米之益委身于男子？！”芜青高声斥骂，那被他抓着的门扇竟裂得粉碎。

　　苏溟濛低头避开他灼热的目光：“属下。。。”

　　“够了，我没有你这样的下属。”芜青转身，背影单薄得如一名普通男子：“我本以为你与那些贪名逐利之人是不同的。。。”他一哂，“却没想到你竟更甚一筹。”

　　苏溟濛身形一僵。

　　“你与我的情分也到此为止了。”言罢，芜青便消失于门前，带走了屋内最后一丝温度。

　　苏溟濛是知道的，得到了什么，就会失去与其价值相等的东西。

　　她缓缓地让自己躺在床上。

　　一放松，愧疚屈辱与悲伤，连带着□□上的疼痛，尤如附骨之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