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风起兮宜何去》顾念稔

19、第 19 章

　　到了晚餐的时间，他家陆陆续续来了很多客人，陆林风很认真地向沈宜介绍了他的三位姑姑和姑姑的家人们。
　　喝好饮料她非要自己去厨房打饭，尽管他妈妈再三要去帮她盛饭，但她实在担心她妈妈那朴实的样会给她盛上满满的一碗，到时候她剩上大半碗就太不礼貌了。
　　饭锅的锅盖是木制的，不像她平时见的电饭锅，她第一次知道原来盛饭也是个体力活。饭碗上有个小黑点，大约是厨房的小脏渍，她转过身看到自来水龙头大约是因为装得太高，下面接了一根皮管，皮管和水龙头接的地方有一块块的发霉。她也没顾那么多，把碗上的脏渍洗干净就打了一小口饭回去坐下了。
　　饭吃了一会儿，这边上的邻居老太太们都进来了，一个个都在一个圆桌上扫着寻着看看究竟是哪个小姑娘，然后笑呵呵地在旁边坐下了。
　　沈宜还有些不习惯这么热闹的场景，脸上一阵一阵地泛起红晕。又一会儿，一个伯伯抽着烟就进来了，“是哪个小姑娘呀！”他呵呵地笑着，“哦哟！是长得俏的！是个老师是哇？在哪里教书呀？”
　　她有点不好意思，又不喜欢别人这样问，但不得不说，便轻声地回答了。
　　“小姑娘温柔的来，讲话都这么温柔的。林风你会找的啊！”他哈哈地笑了起来，旁边的老婆婆们也跟着乐呵了。
　　她不知道说些什么，就是微笑，吃饭，唯一有话能多说几句的就是她身边的小表妹，一个职高的小姑娘，一口一个“嫂子”地喊着。

　　饭后一群兄弟姐妹们就闹腾开了，一个个地说说笑笑，站在外面，里面是烟雾缭绕的姑父们。这时的沈宜还是羡慕他们的，他有三个表哥，最小的一个比她大三岁，他最喜欢缠着他的小表哥，但小表哥带着个拖油瓶会被笑话，他不喜欢带着她，而比她小两岁的妹妹又是个及其内向的孩子，平时两个人也不怎么又共同话题，即使在家庭大聚会上，也只是些礼貌性的对话罢了。
　　那天他们嬉闹得有点晚，她有点想回去了，但一直没好意思开口，她给了他几次眼神但他毫无回应。
　　等到姑姑姑父们终于要回去了，这才一一站了起来，他的父母，尤其他的母亲，极度热情地邀请沈宜在他们家里过夜，加上他爱说的小姑父在旁边不停地起哄，沈宜红着脸还是拒绝了，他把她送了回去。

　　这疲惫的一天总算是要过去了，她冲了个澡换上舒适宽松的衣服和裤子，往床上一躺。

　　呀！矿泉水没了！可是，今天喝了不少饮料，好渴，好难受！可是都已经换睡衣了呢！她曾听过这个故事：人的大脑中，有个勤奋小人和懒惰小人，他们经常打架，小学的时候，勤奋小人完胜懒惰小人；中学时，懒惰小人奋起直追；大学时，渐渐变得和平安宁——因为，勤奋小人被懒惰小人打死了。

　　但沈宜，她不在这个大多数的行列里面，她的勤奋小人一直奋力求存，直到大学毕业都始终在奋战。今夜也是一样的，虽然会有战争，但勤奋小人还是会赢，她换了个简单的衣服素颜出了门。
　　提着半打矿泉水往店外走时，她看到一个侧脸，那是盛南鹊盛公子充满愤怒的表情，仿佛要冲到对面去吃人一般。他真的突然迈开大步走了过去，抓住那个西装男子往他的右眼就是一拳，他的眼镜碎了也歪了，然后掉了下来，身边的人连忙来拖开他们，他像只顽固和疯狂的狮子，身边的两个人都无法扯开他。

　　沈宜愣了一会赶紧清醒过来，她冲到他身旁喊了他的名字，仿佛听到咒语一般，他竟收起了大半的愤恨。所有人都顿了一下，然后，他抓着她的手跑了。
　　直到这个时候，沈宜的手里，仍然提着她的半打矿泉水，跑了一小段，她已经开始气喘嘘嘘，才洗过澡的后背开始发热，额头开始冒汗。

　　盛南鹊！这个她见到的谦谦公子，竟然会有这样的一面！

　　她终于跑不动停了下来，后面根本没人来追，她并不知道他为什么突然拽住她就跑。她在等他开口，他在等她打破平静。
　　就这样停了三五分钟，竟然没有一方先打破这尴尬离谱的局面。
　　终于，盛南鹊先说了话：“对不起。”
　　“为什么对我说对不起，可能需要你说的是刚刚受伤的人……”刚刚说完这句，她就觉得自己说得不对，“我相信你不会无故动手的，没关系。”
　　“谢谢你。”
　　“你拖着我跑了这么久，说对不起和谢谢似乎很过分呢！”她斜了他一眼。
　　“吃夜宵还是喝饮料？”
　　“去喝点饮料吧。”
　　在不远处的一家店坐下，两个人各要了份水果冰沙，静静地坐着。他并不提刚刚的事情，只是和她寒暄，问她今天忙什么，为什么这么晚出门。她也一一诚实地回答了他。
　　吃完沙冰，他送她往回走，一直到大门口。
　　“我能在这里坐会吗？”
　　“这里吗？”
　　“恩。”
　　他用纸巾简单擦了点地方，两个人就地坐了下来。
　　“我今天打的人是我姐姐的前男友。”

　　盛晴的前男友？！

　　“唔……”“我第一次看到这样的你。”
　　这句话她用蚊子般的声音在咕哝，他应该并没有听见。
　　“我没有酒，矿泉水喝吗？农夫山泉，会有点甜的。”她把一瓶水递到他的面前。
　　“我有故事，你却只有水。”他叹息的模样也是带着一点点的俊美，“我姐姐很爱他，可他根本就不配。”
　　这句话仿佛不是故事的开始，而是故事的终结。确实，她等了很久，他都没有继续说下去。

　　“今天，我是不是毁了在你心中的形象？”他站了起来，嘴角微微扬出15度的礼貌角，在月光之下，显得格外俊俏，但是，她是有男朋友的人。再好的脸庞，也只是看看而已。
　　“没有，我想你总有你的缘故，我不是第一天认识你……”
　　话音未落，盛南鹊的电话响起来。“南鹊，你还没回来吗？在哪啊？”电话的那头，盛晴温柔中带着责问和关切的声音，不知道的人，忍不住怀疑，对方是女朋友还是妈妈呢！
　　“我遇到小沈老师，一起喝了饮料，现在回来了。”
　　“好的，也没什么事情，你晚点回来也可以，路上小心点，记得把人送回去。”她简单地说完便挂了电话。

　　盛南鹊对坐在地上的沈宜伸出手，沈宜看着他，顿了一顿，自己双手撑地，咻的一下蹦了起来。
　　“哈哈，我可是很厉害的。哪怕单手都能撑起来呢！”
　　“今天，又谢谢你……”他真挚地望着她的眼睛，就像看自己的恩人一般，“如果你不及时地出现，我不知道我会不会再犯大错。”
　　“我并没有做什么，早点回去休息吧。”她微笑，带着一点点的不解。
　　“你先走吧，我看你上去。”
　　“好吧……回去小心。”

　　半小时后，第二个澡洗完，匆匆接起电话。
　　“沈宜，谢谢你，南鹊没有多少朋友，希望你会是他的朋友。”盛晴的声音，总是那么动听到令人无法抗拒，她的脑海中，是女神的模样。

　　“当然是啊，你也是。”
　　“早点休息，晚安，今天谢谢你。”
　　“晚安。”

　　这两姐弟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不停地对她说谢谢。她并不知道自己是做了什么，只不过在他打人的时候喝止了他，那么，这件事情，盛晴，她知道吗？
　　她躺在床上，怎么想的净是别人的事情，我该想想自己的事才对啊！都这么晚了啊，什么都别想了，还是赶紧睡觉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