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锦》柴狐

2、二、化人

　　我是西湖的一尾锦鲤，觉得自己最近很不对劲，总是会无缘无故地发呆，总是会有意无意地往与那和尚相遇的岸边张望。

　　我摇摇头试图把那和尚的笑容甩出去，转头却见断桥上一人，青衣布袍，慈眉善目。我一愣，直直地看着他。他目光柔和，满含慈悲，望着我微微笑了，像是认出了我。我惊得吐了一连串的泡泡。

　　不可能，这满湖的锦鲤都长一个样，他怎么可能认出我来。再看向桥上，那人已然不见，难不成我鱼眼昏花？我浮出湖面，左右张望了一番，不见那人，只得郁闷地一头钻入湖底。

　　傍晚时分，我忽的全身发热，无比难受。看着一池睡的正香的锦鲤，不想扰鱼清梦，便悄悄游至了岸边。

　　我不会要死了吧？不待我伤心，便见自己发出一道金光，眼前白茫茫一片，什么也看不见了。

　　等一切恢复平静，我惊觉自己身处岸上。身后传来脚步声，我回头，是那个和尚。

　　他笑道：“你与佛有缘，佛渡你成人。”

　　我茫然看他，他微笑看我。然后，我在他的眼中看见一张清丽的小脸，唇红齿白，柳叶眉，杏仁眼，眉心有一弯银月印记。

　　我诧异地抬起手来，是手。我不可置信地发问：“这是我？”

　　那和尚点点头，仍处在诧异之中，不知作何反应。

　　他道：“小小锦鲤，可有名字？”

　　我看着他，茫然地摇摇头。

　　“那便叫素锦吧。”

　　我才慢慢从惊诧中缓过神来：“那我现在是鱼是人？”

　　他笑 ：“现在还不能算是人，只能算一只鲤鱼精。”

　　“鲤鱼精？”我惊起，后退一步，却不知身后就是湖，脚下一空便向后仰去。和尚一把拉住我，他手掌的温度让我脸一红。

　　我看着他手中的佛珠对他道：“那你不会收了我吧？”

　　他笑了起来：“既是我佛渡你，为何还要收你？”

　　“那法海干嘛要把白素贞压在雷峰塔下？”我立即想起了白娘子的故事。

　　他顿了一顿：“这……这倒是不好回答。”

　　我提起鳞纹裙，朝他走近一步，道：“那便算了，你刚刚给我取的名字是什么来着？”

　　“素锦。”

　　“那你……”

　　“法号玄清。”

　　玄清向断桥走去，我急忙跟上去，却见他在桥头停下，抬头看茫茫夜色。

　　我疑惑地看看玄清，又抬头看了看天，只见一片霞光由远及近。

　　邻近一看，只见一慈眉善目的女子，端坐于莲花座之上，手托玉净瓶，身后佛光万丈。

　　我呆愣原地，只见玄清双手合十：“观音。”原来是观音菩萨。

　　观音：“玄清佛祖。”

　　继而又转头看了看我：“这便是……”

　　玄清笑道：“正是了。”

　　我站在一旁听他们打哑谜，正思索要不要先离开，观音却对我道：“小锦鲤是否愿意入我莲池？”

　　我愣了愣，下意识看向玄清，玄清笑着点了点头。

　　我便行了一礼：“素锦愿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