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惯性入梦》临咕

9、方岑书

　　清晨的西市街头，充斥着各种的嘈杂和喧闹。
　　挽兹将自己打扮成了一名书生，皮肤裸露处抹上少许黄色药粉，并点上了些麻子在脸颊，将女子的那种显眼的瓷白肌肤给隐藏了起来。

　　挽兹和知画背着板凳等器具，在西市中寻找着可以落脚的位置
　　看着往来行走的人群中还夹杂着不少胡商，知画显得十分惊奇。
　　“小！呃......公子！”说着知画还不断的用眼神示意着挽兹，让她去看看看这些长相奇怪的人。

　　片刻，知画皱着眉头，有些不敢确定地问：“小公子......对面铺子里站着的那些人不会是妖怪吧？”
　　挽兹向着知画说的方向看去，对面的不不远处，有一间门面，桌椅皆为蓝色的铺子，在一众以黄棕色为主的铺子中显得格外的显眼。铺子被人塞的满满当当的，而铺子外也排起了长龙，这些人无一例外，皆是身着汉服的胡人。他们有的还不断地打着哈欠，显然是从很早便赶来这里等着的了。

　　看着这到处使用蓝色作为色料的家具，挽兹不得不感叹了一句，这铺子的老板......财力可真是雄厚啊......
　　要知道，在色料没有被优化，普鲁士蓝没有出现之前，蓝色是从一种名叫青金石的珍贵矿物提取，是西方一种极其昂贵的象征，哪怕是直到挽兹来到这个时代之前，荷兰皇室也依旧是多以身着蓝色来体现尊贵。
　　渐渐走近，这才看明白，原来这些胡人大多是些欧洲人，铺子正中央的地方，端端正正地摆放着一个巨大的金属雕花十字架，仿佛在一刹那就宣告了来者，这里的人他们心灵的归属......

　　在人流中走走停停半个时辰之后，挽兹将自己的摊位定在了一家布坊，衣物的铺子附近。
　　挽兹和知画一起支起摊子，将前些日里绘制的那些肖像，一张一张地贴在了摊子两旁支着的横杆之间，挽兹也不吆喝，只在面前纸上用潦草的字迹写下：500文，一柱香，一幅画。

　　写完挽兹就让知画按昨天说的，在桌边站好，缓慢地摇着扇子。
　　而挽兹抱着手，沉默地闭着眼睛，心平气和地等待着......
　　这一等便是一个上午，间或有人前来询问但都只是犹豫不决，并没有人真正下决定买画。

　　而这时，突然来了一行人，他们打闹着路过挽兹的摊子时，其中一人不经意间一瞥，瞬间，仿佛是被这些悬挂在横杆的成品画作所吸引，目光一错不错地直直走到了摊子前，定定地站在一幅画前，瞪大的眼中带着浓重的惊讶，那因不可置信而高高挑起的眉毛，让他的同伴停止了对他的不断询问，转而看向了那幅画......
　　而这一行人的围观，让更多好奇而不知道为什么围着的人，站在摊子的两旁......
　　挽兹并没有着急去询问怎么回事，她知道，她不会等太久，这人会自己来问她的。
　　就在这时，突然有一人如梦初醒一般，对着一开始走来的那男子叫道：“岑书！这小孩怎么和你弟弟长的这么像？”

　　方岑书这才回神，立刻转头急切地对着挽兹问“你这画的人现在在哪里？！”
　　原来是这样......“这画上的只是客栈内一名普通客人带着的孩子，看这位公子的反应，......是旧识？“挽兹顿了顿，接着说“如果公子急着寻人，可以买下这幅画前去寻找，如果不着急，可稍作休息，两个时辰之后，在下也会返回客栈。
　　闻言方岑书忙道“不忙不忙，这附近有一处茶馆，在下便在那里等候先生。”
　　在挽兹同意之后，方岑书又左右看看了，想想还是不放心。
　　”先生，我看您这处可是为人画像的？您看，我们现在也没什么事，您我们画上几张吧。”
　　听到这话，挽兹来了兴致，生意来了！

　　”哦？那你们是要我一个人画一张呢，还是你们一起画在一张上？“
　　方岑书转头看了看同伴”劳烦先生先为我们画一张我们一行的七人吧，之后再为我画一张单人的，能将我和这小孩画在一起吗？“
　　方岑书的是家中的次子，前些年一场大灾带走了他的哥哥，唯一的弟弟也在两年前的一次外出游玩之中，碰上了流民暴动从此不见踪影。

　　家中为了寻找这个小儿子不可谓是不上心，无奈当时流民分属各地，一时间也是两眼一抹黑。如今好不容易寻到些线索，无论如何也是不会放过的，按说现在问了地址直接去找是更快的，一来是想到毕竟是眼前这位先生对这个像是自己弟弟的小孩儿有接触，多问出点消息也免得自己白高兴一场，毕竟这些年遇上过太多次了。
　　二来，如果真是小弟，自己贸然前去也怕寻不到人，有这位先生在，左右询问起来也方便些，免得自己扑了个空回头眼前这人也找不到了。
　　这么想着岑书看挽兹的眼神更为殷切了。

　　挽兹虽然不知道这人为何不直接自己现在就立刻前去，却要在这里等着他收摊，但是总归也是在照顾她生意就是了。
　　问清楚了需要绘画的细节之后，挽兹微微在画面中勾勒确定了人物位置以及构图，便专注地画了起来。
　　岑书心里有许多的问题想请她为自己一一解惑，看挽兹画的认真，岑书抿了抿唇，实在还是忍不住脱口而出
　　“我说这位先生，您看到这小孩儿这几日还在您在的客栈吗？”
　　听到方岑书这么问，他身边知道他家情况的一位友人忍不住插嘴道
　　“对啊先生，您快和我们说说吧，这小孩儿大概看着多大，身边有没有什么人，还能在客栈呆多久？哦，对了，这孩子在外面呆了这么久，会不会瘦了啊，先生你快说说这孩子看着有没有很憔悴？是不是饿瘦的？诶？”

　　挽兹听着眼前这人越来越多的问题，和这絮絮叨叨大有一直问下去的架势，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这是轻易打不断了......
　　唉......她拿出手边另一张空白的纸，用炭笔在上面画上了大大的叉，然后也不说话，一脸麻木地看着这人，只是举着......
　　“噗”后面一人没忍住笑出了声
　　“肖廷，你可快消停消停吧，先生都不知道先回答你哪个问题了”
　　见终于能插话了，挽兹一脸无奈“抱歉，是在下的不是，这位一下子这么多问题，在下实在是记不太住”

　　“哦哦哦哦哦，没事没事，先生，我这人就这样，一说起话来不太容易停下来。您随便挑一个回答就好，虽然这些问题其实在我看来都是蛮重要的，先生不如我重新再问一次，您拿支笔记下？不过拿笔记好像又不能画画了......"
　　岑书手掐上肖廷的脖子将他凑上前的脸往后拖。
　　"肖廷......你快歇了吧......先生这可什么都还没说呢，你再问下去，这日头可就要过去了！”
　　肖廷不满，闻言还想争辩几句，都被岑书用暴力给压制了。

　　挽兹抹了一把额头马上就要实质化的汗水，没有注意到白色袖口上登时沾上的黄色痕迹，以及额头处转变的颜色。
　　岑书眼睛一转，但眼前还有更重要的事，也就暂时按下不表。
　　“先生，您接着作画，我们边画边说”
　　岑书深知一心不能二用的道理，为的就是让挽兹分心，让自己想知道的消息更加容易被问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