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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白玉 ...

  •   “昨夜碧水山庄被灭门了,真是惨啊,全家上下500多人,一夜之间滴水不剩,人死了还不算,连尸体都被大卸八块,真是丧心病狂......”
      “嘶......这下玄坤派总该出来治治那’赤焰葬花魔’了吧。”
      “可不是吗?咱们庄主这次去玄城,就是要跟那云朔公凉笙讨个说法,碧水山庄虽然只是小门小派,但毕竟属于我们归云庄啊,岂能容那女魔头继续逍遥法外?”
      “又是赤……赤焰……葬花魔,她还真是个……杀人狂魔!”秋芷婳怯怯地杵在玲珑阁账台前,心里边想着,边等待着师傅给她包起一叠又一叠的衣服,她又瘦又小,脸上蒙着面纱,一身破烂黑衣没一处干净的,存在感极低,简直要淹没在这花花绿绿的玲珑阁里,正在交谈的那两个老师傅压根没注意里面还有个人。
      “呦,今天生意不错嘛,张老伯,上次给我娘做的衣服怎么样了?”伴随着一声清脆的嗓音,从玲珑阁外走进一个弱冠之年的少年,那少年着金色云纹锦袍,腰间系着一只精巧的香囊,乌发整整齐齐地绾起,一枚朱雀金簪插在发间,眉宇间那尊贵与不凡的气质扑面而来,看起来是个豪门贵公子。
      “少主,庄主夫人的衣服已经为您准备好了,属下这就去拿。”方才谈话的一个老师傅微微颔首,转身进入侧室。
      少年点点头,随便找了个椅子坐了下来,右手漫不经心地玩弄着自己的头发,向另一位老师傅询问,“赵师傅,你们刚才说碧水山庄怎么了?”
      那赵师傅略微有些吃惊,道:“少主,庄内出了这么大的事您都不知道,昨夜啊,碧水山庄被抄家了,段峰老爷子一家老小全都被杀了,唉......”说着,赵师傅对他无奈地摇摇头,那眼神就像在看一个无可救药的纨绔子弟。
      少年一下子从椅子上跳了起来,惊道:“不会吧,又是灭门,这次居然还骑到归云庄头上了,这赤焰葬花魔胆子不小啊,我老爹呢?”
      “庄主上玄城找云朔公帮忙了。”赵师傅本来懒得理他,见他那副桀骜不驯的样子,忍不住说道:“少主啊,您可长点儿心吧,庄主这么大年纪了,还得一个人照料庄内大小事务,您就不能少出去花天酒地,帮庄主打理打理庄内事务吗?”
      少年听了似乎有点儿不快,道:“我段云潇向来不管归云庄的破事儿,赵师傅又不是第一天认识我,再说,我只是去找司空老弟切磋棋艺,什么叫花天酒地啊?”段云潇说着,露出了委屈的表情,那看似少不经事的气息扑面而来。
      “原来是......段......段云潇。”秋芷婳心道。传说中归云庄少主段云潇是个浪荡公子,没有一点儿少主的样子,他既不过问家族产业,也不精修门派功法,反而天天跟他老爹段容对着干,今天去找松风谷谷主司空影切磋琴棋书画,明天出去跟人劫富济贫弘扬人间正义,最奇葩的是,这个人有个娘气的爱好,喜欢佩戴香囊,而且还喜欢送人,每次唱完英雄救美、扶危救困的大戏,都会留下一只香囊,说什么他的香囊能带来好运,消灾避难云云,因此就得了个“金纱留香客”的名号。秋芷婳常年在清水轩这种人群聚集之地当粗使丫头,没少受欺负,见识也长了不少,江湖上四大门派和赤焰葬花魔的风风雨雨她也听了许多。
      赵师傅听了他这番话,真是哭笑不得,道:“是是是,您是主子您说了算。”说完,他转身去打扫屋子,冷不丁看到账台前杵着个蒙面的黑衣穷丫头,登时吓得哆嗦了一下,骂道:“妈的你谁呀,大白天的蒙着个面纱在这给老子装黑衣人?”
      秋芷婳胡乱拍拍自己身上的灰尘,不好意思道:“对......对不起......我......我......我是清水轩......”
      “得了得了,原来你就是清水轩那个小结巴,拿了衣服赶紧走人啊,别在这妨碍我们玲珑阁做生意,真是晦气。”
      “赵师傅,你怎么能这么跟一个姑娘说话呢?”段云潇起身走来,挡在秋芷婳前面。
      秋芷婳呆了一下,道:“别,别生气,我......我马上就......走。”
      “......”
      赵师傅瞟了秋芷婳一眼,把段云潇拉到一旁,低声道:“少主,您不知道,这小结巴天生就是个瘟神,小时候不仅克死了爹,几年后还克死了自己的娘,清水轩常大娘看在她娘曾经是清水轩花魁的面子上,才收留她,让她做粗使丫头,没想到曾经说过她几句的几个伙计没过多久突然断胳膊断腿的,人人都当她是瘟神,见了她都恨不得躲得远远的,生怕沾了晦气,您呀,还是离她远点儿吧。”
      秋芷婳听了个大半儿,自卑地低下了头。
      段云潇却一脸看不惯,他最恨那一套神神鬼鬼的说辞,道:“这姑娘身世已经够惨了,从小父母双亡,寄人篱下,你们这帮人还欺负她,把那些乱七八糟的事儿都怪到她头上,还有没有王法了?”
      赵师傅欲言又止,这家伙那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的傻气谁也比不上。
      段云潇转身打量了一番秋芷婳,只见她全身都是补丁,脚踩一双破烂草鞋,头发乱糟糟的,不知从哪粘了几片叶子,脸上不知道为什么蒙了面纱,也许又是被谁打伤了脸,真是难为她在清水轩当差了。
      秋芷婳见他突然盯着自己看,吓得后退了几步,头更低了。
      段云潇见她如此紧张,就像个怕见生人的孩子,忍不住轻笑一声,低头解下腰间的香囊,递给了秋芷婳,道:“妹妹别怕,我没有恶意的,这是我的香囊,能给你带来好运气的!”说完这话,段云潇又觉得秋芷婳跟她年纪差不多大,叫“妹妹”也不太合适,不由自主地脸颊微红,指尖几缕发丝打了个圈儿。
      秋芷婳微微一怔,双手紧抓着衣角,不敢伸手去接。
      段云潇却硬是抓起她的手,把香囊塞给了她,当不经意瞥到她手臂上一道道血红的伤痕时,段云潇似乎呆了一下,秋芷婳见状,连忙抽出手,放下衣袖,慌慌张张地拿了账台上包好的衣服就踉踉跄跄、一瘸一拐地跑出去了。
      段云潇惊愕地看着她的背影,一言难尽。

      秋芷婳扛着一大包衣服狼狈地逃出了玲珑阁,身上的伤口又裂了,她咬咬牙,勉强支撑着身体向前挪着,街上的路人朋友纷纷看向她,有几个还在窃窃私语,像是在同情,又像是在嘲笑。秋芷婳尽量不去跟别人目光交接,虽然她早就习惯了挨打,习惯了旁人的冷言冷语,但自己毕竟是个女孩子,自尊心极强,这副不堪的样子真是丢人至极。
      谁知,老天爷就是爱捉弄她,突然不知从哪冒出来的小孩冲上来撞了她一下,这一撞,惨了,秋芷婳身上本来就有重伤,还扛着一大包清水轩姑娘们定制的衣服,就这么突然被人撞倒在了地上,衣服撒了一地,还有几件缠绕在秋芷婳身上,脸上的面纱似乎也掉了下来,那副滑稽的样子真真是令人发笑。那小孩毫无悔意,嚣张地笑道:“丑八怪,臭结巴,哈哈哈哈......”笑了一阵儿,冲她“略”地做了个鬼脸就跑了。
      秋芷婳慌乱地想用身上的衣服挡住自己的脸,可是她越是动,伤口就越疼,想站起来,却没有力气了,只觉得背后有一团热乎乎的东西在流着,浸染了身下的衣服,眼前开始变得昏暗.....恍惚中,仿佛有一位背着药箱的白衣少年轻轻拨开缠绕在她身上的衣服,将她拦腰抱起,不缓不慢地向前走,秋芷婳躺在那少年的臂弯里,竟然有一种说不出的温暖,那少年身上散发着的淡淡的药香,让秋芷婳莫名的心安,她想睁开眼看他,却怎么也睁不开......

      当秋芷婳醒来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了。
      “头......头好晕,嗯?”秋芷婳腾地一下坐了起来,“这,这是哪?”秋芷婳仔细打量了一番,这是一间极为雅致的卧室,身下的白玉榻柔软如水,床榻对面是镂空的雕花窗,窗外射入斑斑点点的细碎日光,窗下摆放着一张檀木小案,案上并数八方宝砚,旁边则随意堆砌着几本医书,想来主人是遇到了什么疑难杂症,正在发愁如何治病。室内最醒目的要数墙上挂的那把薄剑,剑身布满月牙状的暗纹,剑柄铸有“逐月”两个字,周身散发着点点白光,给人寒如冰雪之感,看来也是个风雅侠士。出门却不带佩剑,秋芷婳心里暗暗觉得奇怪。
      “难道......是......这房间的主人救,救了我?”秋芷婳不经意低头,却猛地发现自己的那身破烂黑衣不见了,反而是换了一件干净的白衣,虽然朴素,面料却是上上等的,秋芷婳撩起衣袖,手臂上那一道道血痕都不见了,腰上的鞭伤也不痛了,她惊得滚下了床,发现自己腿脚也灵光了,抬头一看,镜子里的自己已经那个不是灰头土脸的粗使丫头了,脸上干净了许多,只是右半边脸上的伤疤还在,眉间的那点朱砂透着血红,凌乱的发丝稍稍挡住了如星的眼眸,面色苍白憔悴,倒也清极秀极。
      “这,这是......怎么,怎么回事?”秋芷婳呆坐在地上,看着自己身上的白衣,莫名感觉脸颊发烫,“难道,是,是他......”想起那位朦胧中的白衣少年,秋芷婳心里是七上八下,五味杂陈。
      这时,门外传来了一阵说话声。
      只听一个女声问道:“雪梅,你怎么还守在门口啊?”
      另一个女声道:“原来是夏婵,公子交代,不准任何人进去打扰,里面那位也不知道是什么情况,公子把她带回来的时候全身都是鞭伤,要不是公子医术高明,神医再世,她早就小命不保了。”
      夏婵道:“我听海棠说了。不过你还不知道吧,之前海棠给她换衣服,发现她身上还带着段云潇的香囊,说不定是归云庄那位段公子养的小丫头。”
      雪梅问道:“是吗?是段云潇的香囊?那这位可厉害了,能得到段云潇的香囊,现在公子又把她带回了家,手段真高,说不定这就是她演的苦肉计!”
      夏婵道:“不会吧,她都伤成那样了,演个戏还搭上自己的性命不成?不过我还真没见过公子把姑娘带回家,更何况还亲自抱她到卧室......”
      秋芷婳噎了一下,脸色涨红,对这番言论多少有些无语,她低头看了一下自己腰间的香囊,小声嘀咕着:“我,我不是归,归云庄的。”
      待那位夏婵走远了,门外也渐渐安静下来,秋芷婳这才想起来自己还得回清水轩,弄坏了姑娘们的衣服,若是再回去晚了,说不定又是一顿毒打。正想偷偷从窗户离开,又觉得这样不辞而别不太妥当,总该给主人留下点儿什么表达感谢,可她左翻右翻,实在没有什么能拿得出手的东西,她焦躁地一通乱抓,忽然摸到了脖子上那条银花项链,秋芷婳犹豫了一下,那可是母亲留给她唯一的遗物呀。纠结了一会儿,秋芷婳还是决定把它摘下来,没什么比救人性命更宝贵的了,日后有了好东西再把它换回来。秋芷婳轻轻地将项链放在檀木小案上,带上面纱,蹑手蹑脚地从窗户跳了出去。
      在清水轩这么多年,秋芷婳别的不会,呆呆笨笨的,就是逃跑的时候机灵,轻功一般的人还真追不上她,不过她运气不太好,每次犯了错常大娘都会发动一大群人出来治她,你就是孙悟空也逃不出如来佛祖的五指山啊。
      不料,这个地方实在太大了,秋芷婳绕了几个弯儿都没出去,一路上还得小心翼翼,防止被人瞧见,没多久就出了满头大汗。正在这时,秋芷婳听到了一阵嘈杂声。
      “云朔公,这些年来那赤焰葬花魔前前后后已经血洗了七个门派,这次的目标更是直指我们归云庄,您难道还打算袖手旁观吗?”
      “是啊,归云庄乃四大门派之一,连归云庄都遭到了袭击,我们这些小门小派岂不是任人宰割?那赤焰葬花魔指不定什么时候发疯,就取了我们的项上人头,想想真是太可怕了。”
      “说来也怪,松风谷和幽冥教的几个旁系也遭到了重创,唯独……唯独他们玄坤派南北两支安然无恙,真不知道是巧合还是另有隐情。”
      秋芷婳抬头,映入眼帘的是一个大殿,上方题有“沁芳殿”三个字。“玄,玄坤派?”秋芷婳顿悟,原来这里是玄城,怪不得方才的卧室里摆满了医书,那么她所在的房间,那把“逐月”,“难道是,凉,凉疏月的卧室?”秋芷婳惊了一下,伏在殿外,不敢轻举妄动。秋芷婳心知,他们提到的赤焰葬花魔乃是江湖上无人不忌惮的赤霞宫宫主,说起这位就很有意思了,有人说她是玄坤南派前掌门夜鹰的私生子,也就是当今玄坤南派掌门夜星河同父异母的妹妹,有人说夜鹰是看上她优秀的根骨,想让他的天下第一剑赤霞剑法不至于失传,还有人说她是夜鹰专门训练出来报复各大派的,总而言之,她就是天下第一剑的唯一传人,或许与夜鹰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然而江湖上却无人知晓她的名字,只知道她常年一袭赤焰红衣,脸上戴着面具,脾气阴晴不定,喜欢在夜里行动,哪天不高兴就去“拜会”江湖上那些世家大族,顺便灭个门,第二天早上那个倒霉的家族必定无一人生还,乃至于江湖上一有什么风吹草动,不管是不是真的,大家都默认是她在兴风作浪。令人唏嘘的是,传说那赤霞宫宫主喜欢葬花,每逢花落了必定会亲自挖个坑,把那花瓣都埋进去,纵然杀伐决断,也不失惜花之心。当然这只是传说,谁都不知道赤霞宫在哪,也不知道她有没有葬花。久而久之,大家就给她取了个“赤焰葬花魔”的名号,跟江湖上四大公子“白玉引蝶医”、“金纱留香客”、“青衣御酒仙”、“玄裳惜玉君”的名号差不多,只不过其中褒贬就有所不同了。
      “凉叔叔,那赤焰葬花魔连我们幽冥教的毒妖师都不放在眼里,真是无法无天,您可得为我们做主啊。”
      说话的是一个十八九岁的小姑娘,只见她一袭紫衣,秀发用紫色流苏浅浅绾起,腰间则系有一条黑色镶着紫玉的织锦腰带,一把诡魅的短刀横在腰带上,随时待命,那姑娘年龄虽小,那双大眼睛却含笑含妖,媚意横生,勾人魂魄。秋芷婳断定,这就是江湖上赫赫有名的“紫衫拂泪妖”聂雨苏了,这位可是个矫情的主,明明是个炼毒下蛊的高手,却总要摆出一副楚楚可怜、梨花带雨的样子,简直令人发指,江湖上对于她的评价争议较大,毕竟她可是在十五岁的时候就当了幽冥教的教主,能力不容质疑,幽冥教的当铺产业近些年更是在她的领导下如日中天,上到皇家贵族下到布衣百姓,都曾与幽冥教的八十里铺有过交易,几乎垄断整个凤霖国的当铺交易以及地下毒品经营市场。这八十里铺不同于一般意义上的当铺,这里不仅做钱物之间的交易买卖,还做人物交换,物物交换等。若想杀一个人,拿你最珍贵的东西来八十里铺,就能换取杀人索命的至毒之物,寻常人不仅看不出毒发原因,更不知道何人所为。
      “各位请稍安勿躁。”一位着白衣的侠士终于放下了手中的茶杯,站起身来双手抱拳,正声道,“此事事关重大,玄坤派定然不会袖手旁观,只是我派追查多年,并未找到赤霞宫宫邸,贸然行动恐怕会打草惊蛇,此事还需从长计议。”这位侠士看上去三十多岁,白衣飘飘,风度翩翩,拇指戴着白玉扳指,看来是玄坤派北支掌门云朔公凉笙。
      这时,一名穿着玄色蛇纹锦袍的黑衣少年站出来支持道:“各位请放心,在下定当全力协助凉叔叔,调查此事,届时定当给各大派一个交代,让那‘赤焰葬花魔’血债血偿。”
      “惜玉君说这话,真是站着说话不腰疼。我们各大派都遭到了不同程度的打击,只有玄坤派南北两支安然无恙,段某忍不住怀疑那‘赤焰葬花魔’跟贵派交情匪浅啊。”
      “舅舅说这话是何意?”
      说话的那位就是归云庄庄主段容,他冷哼一声,不再理他。
      “‘玄裳惜玉君’?”不知道为什么,秋芷婳一看到“玄裳惜玉君”夜星河,就感觉有一种锥心的痛感。“糟,糟糕,心口好痛,我......”秋芷婳强忍痛苦,想快快离开这里,突然脚下一不留神,倒在了地上。
      “谁?”
      殿内的人听到声音,脸色大变,立即停止了争吵,出来查看。秋芷婳捂着心口,胳膊撑在地上准备起身逃走。不料,还没爬起来,一道蓝光就闪了过来,剑气凌厉干脆,法场强劲,逼得秋芷婳长发乱舞,脸上的面纱险些飞出去,秋芷婳还没反应过来,登时一道白光又挡了过来,对上了那道蓝光,蓝光虽强,比起那寒若冰霜、惊如雷电的白光还是逊色几分,刹那间,两道剑气相抵,化作一团耀眼之至的光直插云霄。
      “凉疏月,你......”夜星河手中的剑颤抖了几下,锋眉一缩。
      秋芷婳只看见眼前有一双白靴挡在自己身前,一动不动,她勉强抬头起身,正了正脸上的面纱,心口的疼痛感渐渐隐去。来人一袭如雪的白衣,脸庞光洁白皙,极为俊俏,一双清澈的眼眸分明透着几分温雅,乌发在头顶梳着整齐的发髻,两边垂下白玉纹理丝带,任谁看都是一位俊秀至极的美男子。他一手背后,一手持剑,立在夜星河面前。这般风雅,不是那四大公子之首“白玉引蝶医”凉疏月又是谁,那把寒剑,不是“逐月”又是谁?
      秋芷婳心道,“他方才,不......不在殿中,‘逐月’......他来......他来找我?”
      这时,聂雨苏缓缓从殿内出来,似是在审视秋芷婳,那副盛气凌人的样子看得秋芷婳头皮发麻,低头躲在了凉疏月身后。聂雨苏轻笑道,“呦,这位姐姐是谁?好生害羞啊。”
      凉疏月脸上表情依旧温柔,眉目间却显露出几分愠色,顿了一会儿,他淡声道,“她是我殿中人。”
      “什,什么?”秋芷婳抬头看他,恰好,凉疏月也在凝视着她,眉间愠色早已消失殆尽,眼眸更加清澈似水。对视半晌,秋芷婳垂下了头,不住地眨着眼睛。
      聂雨苏阴阳怪气地笑了一声,又是那副妖娆的姿态,“原来月哥哥喜欢这种类型的,看来阿苏是没希望了。”说着,故作惋惜地叹了口气,眼泪巴巴地流了下来,真不愧是“紫衫拂泪妖”。
      凉疏月连正眼都不瞧她一下,转身一手绕过秋芷婳的背,搂住她肩头,一手抄住她的膝弯,就要离开。
      “等等,月兄,我看这个人诡异得很,大白天的带着面纱做什么,她真的是你的人吗?话说,江湖上出了大事,玄坤北派少掌门却不在场,这个时候突然因为一个丫头现身,这有点说不过去吧。”夜星河眉毛一挑,一串质问下来,大家也开始怀疑,一时间又炸开了锅。
      秋芷婳脑子总是慢半拍,还在反应凉疏月口中的“殿中人”是什么意思。
      凉笙显然也是惊到了,不过玄坤北派向来注重风度仪态,他微微颔首示礼,安慰着大家。
      凉疏月停住了脚步,却没有要转身的意思,他低头看着秋芷婳,眉间带笑,道,“阿苓,我不过是去了趟药炉,你就这般顽皮,跑到了沁芳殿,身上有伤还到处乱跑,真不让人省心。”他的声音轻柔中带有一丝抱怨,抱怨中又有几分甜蜜。
      “......”
      “......”
      “阿苓......阿苓是,是谁?”秋芷婳悄悄低语,不敢让旁人听到。
      凉疏月笑了,并未答她,抱她径直离开了沁芳殿,秋芷婳听到身后传来了“不可思议”、“莫名其妙”之类的声音,心想大家应该从未见过“白玉引蝶医”会当众失态吧。秋芷婳在清水轩听过凉疏月的大名,大家谈起这位,总是说他清煦温雅,风度翩翩,不好女色,要不就是夸赞他医术高明,妙手回春,再或者是说他用剑时能招来蝴蝶伴舞,飘逸潇洒,也难怪大家会觉得今日的医仙不可思议了,想到这里,秋芷婳暗暗欣喜。
      转眼天色已经开始暗沉,凉疏月的脚步也更快了,简直在奔跑,像是急着赶去什么地方,秋芷婳在他怀里却未感觉到颠簸,只是他听到凉疏月的心跳越来越快,气息也越来越不稳了,秋芷婳忍不住问了句,“公,公子,你没......没事吧?”刚问完,秋芷婳就感觉周身不快,头痛难忍,天旋地转,不由得在凉疏月怀里挣扎着。
      “阿苓,坚持一下,药炉就在前面。”凉疏月安慰她,抱她的力度更大,更稳。
      可是秋芷婳完全受不了了,她双手抱头,挣扎着,扭动着,终于从凉疏月怀里滚了下来,疼得在地上翻滚打圈,突然间她感觉全身发麻,四肢僵硬,似乎有一股电流贯穿全身,“啊——”
      “阿苓!”

  • 作者有话要说:  关于玲珑阁:古代的绸缎庄一般只卖绸缎布料之类的,成衣是自己回家做或者找裁缝店,但玲珑阁是归云庄的产业,归云庄家大业大,原料和产品都包了。
    关于名号:“玄裳惜玉君”的“裳”读二声“cha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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