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骨冢》沧海一小生

33、蓑衣客（一）

　　“我小时候，师父在时，就会跟着他到处跑。师父不在的时候，就住在蓑衣客或者宁仙人那里。
　　年幼调皮，喜欢跟着附近的小孩一起抓各种小虫子，他们告诉我，蝉烤着很好吃。于是我晚上，偷溜出去，跟他们一起拿着火把，烤树上的蝉，这玩意儿怕热，一烤就下来。
　　不过代价挺惨，宁仙人告状，师父回来，把我打的半死。”白开心露出痛苦无奈的表情。不过，在苏悦看来，他根本就没感觉到一点痛苦无奈。

　　“我可真后悔，应该先把武功学好。再去玩，这样子老家伙就是想管，也打不过我。”蝉的薄翼烧出火星，阴暗不定的光，在白开心的脸上闪了闪。把他脸上的坏笑，照的无比阴森。

　　“那你是爱师父，还是，恨他？”明明也会回想起一些美好的回忆，白开心为什么还要说师父会害他？

　　白开心的笑僵持在脸上，手中的木棍却在不断地翻滚着。“哎，终于烤好了。”他嘟起嘴吹着刚烤好的蝉，将蝉吹得差不多。从木棍上摘下来。摘下来的时候，却被狠狠烫了一下。蝉掉在了地上。
　　白开心起身，将蝉狠狠踩了个稀巴烂。“你想烫死我，我就先让你死！”苏悦抬头看向白开心的脸，面色发狠。“悦儿，你自己吃吧。”他将插着蝉的棍子递给苏悦，一个飞身上了茅草屋顶，静静躺在上面。

　　“你这么孩子气，还说要照顾我？我看你是大言不惭吧。”苏悦看着手中的蝉，嗤笑道。
　　白开心没有理苏悦。
　　“你不吃这东西，我可都吃了，一点也不留给你。”
　　白开心依旧没说话。
　　“咯吱，咯吱.......”蝉烤的酥脆。“真好吃！”苏悦再次发出邀请。
　　只有夏虫的聒噪生，白开心仍旧没有回话。看来，真的生气了。让他自己好好静静吧。

　　苏悦吃饱了也不见白开心下来。便进屋休息了。第二天，公鸡一打鸣。苏悦睁开了眼睛，“啊！”穿透性很强，属于女人特有的尖叫声，响彻整个屋子。

　　“白开心！你想吓死我吗？”苏悦一把推远，离着自己很近委屈巴巴的脸。

　　白开心顶着黑眼圈，哀怨的坐在床边，眼里含着摇摇欲坠的泪花，浑身都是被蚊虫叮咬的红包。
　　“师姐，你昨天为什么只叫了我三次？你要再叫我几次，我就下来了......”他的声音带着微微颤抖的哭腔，那两股在眼中打转的泪花，猝不及防的掉落下来。

　　苏悦扶额，这一早上，白开心在搞什么鬼？“你是小公主吗？哄三遍都不下来，还需要好多遍？”
　　白开心使劲眨眼睛，挤出两行泪水。“能当小王子吗？”

　　苏悦无语，摇摇头，扔出一包东西给白开心。“昨天晚上没吃东西，饿了吧。”

　　白开心打来油纸包，里面是昨天烤的蝉。那副病恹恹，死傲娇的样子全不见了。他高兴地看了一眼苏悦，“师姐，我就知道你对我好。”

　　饭食过后，两人离开了花溪的住所。临走前，苏悦舍不得，回身看了好几次。绿水，草坪，人家。自己能过上这样的日子吗？

　　“师姐，对不起。”白开心突然道歉。
　　“怎么了？我记得你没惹我不开心吧。”苏悦心事重，勉强露出一个微笑。

　　“我是说，对于我废了武功的那些人。我不知道废了他们武功会有这样的结果。”白开心抿起嘴，原来这家伙不笑，也会有露出酒窝的时候。
　　“我说过了，这事不能全怪你。他们之前就有孽债。你只是推波助澜，让惩罚来的更早一些罢了。”白开心依旧闷闷不乐。苏悦知道自己这句话太伤人了。“你别因为我的一句话改性子啊！我还是蛮喜欢你之前，那副天不怕地不怕，嘴还臭的性子。”

　　白开心不可思议，看向苏悦：“师姐，你刚才说什么？你喜欢我？”
　　“你能不能不要断章取义，我是喜欢你之前的性子，有前提的。”苏悦认真纠正着跑偏的白开心。
　　“没事，没事儿。怎么喜欢都行，只要是喜欢就好。”

　　昨天一天闷闷不乐的白开心，终于变回了以前的样子。脸上带着大好的笑容，标志性的梨涡，再次浮现出来。情绪会传染，苏悦看着这样的白开心，心情也莫名变好。
　　人的心情变好，马儿的速度也跟了上来。又过了一天半，苏悦和白开心赶到宁仙人的新址，蓑衣人的现在在的地方。

　　白开心之前就写过书信，两个老人预计着白开心这几天回来。听到马蹄声，坐在炕上，盘腿喝酒的蓑衣客，嘿嘿一笑，下了炕，小罗圈腿飞奔到屋外，“小白老弟来咯。”
　　宁仙人不像蓑衣客那般火急火燎，他不紧不慢整理着衣服，下了炕。“你这把老骨头了，还这般不注意，小心闪了腰。”

　　蓑衣客看到两匹疾驰而来的马，站在门前高兴地跳起来招手。“哎呦，我的腰！”应了宁仙人的乌鸦嘴，他闪了腰。

　　“开心，快来扶我一把。我动不了了。”蓑衣客扶着腰一动不动。白开心下了马，愣在原地，没有上前。
　　他心里已经对蓑衣客产生了嫌隙。苏悦的手抓住他的手腕，白开心原本愣神看向蓑衣客的眼睛，转向苏悦，苏悦对他摇了摇头。

　　“你这老头，都多大了，也不知道注意一下自己。”白开心深吸一口气，挤出一副嬉皮笑脸的假模样。要多难看有多难看。

　　“哪里的话，我还年轻的很，一个能打三！”说完蓑衣客，锤了白开心胸口一拳。白开心动了杀气，“臭老头，你还真打！”
　　“白开心！”苏悦叫住要还手的白开心。

　　白开心这才收回青筋暴露的手。蓑衣客这时才注意到苏悦。问白开心：“这是你姑娘？”
　　白开心点点头。

　　两人的对话被苏悦听见，“我不是他姑娘，我是他师姐。被他废了武功的师姐。”

　　“你胆子挺大！连自己师姐的武功都废！”蓑衣客又打了白开心，脑袋一巴掌。

　　“都别再屋外吵了，俩孩子一看就是周波劳顿很久了。让他们进来休息休息。”三人聊了半天，宁仙人才慢悠悠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