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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双星古镇 ...

  •   云澜见了那红红的莓果子果然很喜欢,听云妙说这是小雪给弄来的,更是望着小雪,两眼闪闪发光,吓得小雪躲在口袋里面装死,头也不敢露,哪还有方才力挫群猴的威风?
      说起来,这个小弟因是家中最小,得的关注最多,却养得有些娇气了,胆子也小。当年他五六岁时见哥哥姐姐都随云中飞习武,便吵着也要学,可还没扎两天的马步,就哭着喊腿疼,最终是放弃了学武。

      还好这孩子习文倒不差,教他的老师说他比云涛小时候还要聪明些。
      若是能改去那娇气爱哭的毛病,倒也是个极好的孩子。
      云妙活了两世人,性格却一直都是简单直接,最烦那哭哭涕涕的小家子气作风,可因为这是自己亲弟弟,倒是容忍很多,有时见弟弟梨花带雨的小模样,还会心疼不已,想办法哄他开心。

      云家赶了一天路,临近傍晚之时便歇宿在路过的镇上,因为有官家身份住的是驿馆,只是这个镇子虽年代古老,却早在数十年前就没落了,连带着驿馆也年久失修,有些破败。
      能供给云家的房舍倒是有十来间,自成一个院落。
      仆妇婆子们把房舍先去打扫一番,倒是干净许多,但仍是有些潮湿阴暗。云府众人几乎都从来没住过这么差的地方。

      本来安排着小云澜和哥哥一起住一个房间,可是这娇气的小家伙进屋里一看,那屋内阴暗潮湿,还略有霉味,就红了眼框,怎么也不愿躺在那张老旧木床上头,宁愿在自家马车上睡。

      马车上说起来倒确实比这阴暗发霉的屋子强得多,可大家伙儿都住院子里,既使把车放在院子当中也不安稳,至少得好几个下人守着,可下人就那么些,大家赶路都累了一天了,好容易有个地方歇息,且以后的路还有好几天呢。

      见爹娘为难,云妙对云涛使了个眼色,拉起小云澜的手,道:”澜弟,爹娘正想办法呢,姐姐哥哥先带你去这镇上逛逛吧?方才来的时候,好象看到有个捏糖人的,咱们去瞧瞧吧“

      云澜正嘟着嘴垂着眼,听了这话,还挂着泪花的眼晴登时一亮,忙点头,“好啊好啊!”
      云涛伸手刮了小弟的小脸一下,也拉起他另一只小手,“走喽。”
      云晨瑞娘还有些不放心,要派些仆人跟着,云涛拍拍胸口,打着包票,“爹娘你们就放心吧,儿子这些年的武也不是白学的,况小妙的本事也不差,不过是逛一会子就回来,不用人跟着。”

      晚风习习,兄妹三人在街上闲走。
      这个镇名为双星镇,没落了多年,但早先留下的底子还在,贯穿全镇的十字路全用大块的青石板铺成,有些地方已经落了青苔,有的石板已经碎裂,但道路看着还是平整洁净,两边一溜的房舍修得齐整,只是有些不在镇中心的屋子象是荒着没人住,房顶上的草都快有半人高了。

      街道两旁开着店铺,想是快到晚间,来来住往的人不多,云澜东瞧西看了半天,想起卖糖人这回事来,“姐,卖糖人的去哪了?”
      云妙挠挠头,也四处张望一番,“咦,奇怪,哪去了?”
      云涛似笑非笑地,似是在说看你从哪儿变出个卖糖人的来?

      急中生智,云妙看到边上似有一家茶面小吃铺子,便道:“我们去尝尝茶面,再问问店老板吧。”
      这家小店只有一间,半间是灶台,半间摆了四张小桌并长凳,收拾的倒也干净,店里只有一个客人坐在角落里喝着油茶。有一个五十来岁的婆子一身灰竹布衣,腰上系着条围裙,坐在一个小杌子上,看着炉子上的锅,店内油茶香气扑鼻。
      见三人进来,婆子忙起身招呼,问他们要喝什么样的油茶。

      原来这店里的茶面分几种,那甜的是加了红枣鸡蛋红糖的,咸香的是加了碎炒米花和豆子用肉骨汤冲制的,那酸辣的却是加了粉条子青菜豆腐丝和胡椒的。

      三人各要了一碗,小云澜喜欢吃甜的便用了甜茶,云妙挑了酸辣的,云涛就点了咸香的。又见店里还有刚炸好的馓子,金黄酥脆的煞是诱人,便又要了盘馓子和一碟青菜。

      等端上来,小云澜一看那碗是粗瓷大碗,颜色灰扑扑的,就有些嫌弃,偷着看了看哥哥姐姐,见他们都不以为然地大口喝着,想了想还是老实地喝了起来,也不知是否因为路上辛苦,还是果然这家店里做的香,竟是觉得味道很好,比中午在路上吃的干粮就热汤强多了。

      云涛是个能说会道的,夸了几句店里的油茶好,就和那婆子唠上了。
      那婆子是本地人,姓卫,镇上的人都喊她卫婆子,这个小店是家里上辈老人留下的,靠着小手艺谋生,前几年老伴刚刚过世,这小店就由她一个人照应着,还有个儿子,二十六七了,还没娶上媳妇,眼下正在街拐角的张记铁器铺里当伙计。

      云澜还惦记着糖人的事,那婆子却是摇头,“前几天倒是有货郎来卖过糖人,可今儿倒是没见着,想是天晚了就家去了。”
      又指指街尾,“从这直走到头有家糖饼铺,有好多种糖呢,现做现卖,娃娃们都爱吃。”

      小云澜有点失望,云妙宽慰他,“吃完了茶,咱们再去那糖饼铺看看有没有你爱吃的糖,也顺便看看这糖是怎么做的去。”
      云澜想一想,虽是在家里各种点心糖果见的多了,但看做糖还真没有过,便高兴起来,三口两口喝完了自己那份,乖乖地等着兄姐。

      那婆子见他们几个衣着富贵,又眼生,笑道,“几位小爷小姐可是刚来咱这双星镇吧?咱这双星镇有好些好吃的好玩的哩……如今是不如以前了,人也少了,要在四十年前,那镇里可热闹着呢,天黑了街上也有好些人,俺公公说那时他一天都卖出去两三百碗油茶哩!”

      云妙突然好奇,“卫婆婆,这双星镇为何不如以前了?”
      从前倒也偶然听过有些上了年份的有名头兵器都是这双星镇出产的,近些年倒是没听过了,却不知是何掌故?

      卫婆婆叹了口气,“听老人们说,咱这双星镇附近的双星山有一种稀罕的铁矿石,用来打造兵器物件水火不侵,削铁如泥,咱这镇上便开了好些个铁器铺,兵器铺,那些矿主、工人都在这双星镇上采买,那些想买好兵器铁器的也来得多,渐渐咱双星镇就热闹起来了……可后来,那矿石山突然着起了大火,当时死伤了好些人,到如今那山上还时常冒烟呢!没人敢去采矿,那些铺子就都开不下去了。双星镇也就冷清啦……”

      见云妙云涛都听得认真,似乎意犹未尽,便指指铁器铺,“张铁匠家世代是做这营生的,对这些事最清楚不过,一会几位小爷小姐要是有工夫,去那儿听他说说也成,我那小子叫卫小虎,就在那铺里头当伙计。”

      云涛点点头,“原来还有这等来历,等路过的时候倒要去看看,许还有些留下来的好物件。”
      云妙却是心想,自己前生炼丹都是用的宝光观的丹炉,重生后也积累了点材料,都想开始炼丹,却苦于没有合用的丹炉,不知这双星山的特殊铁矿,能不能制出耐得灵力淬炼的丹炉来?

      因这家店里的馓子和油茶味道确实很好,云涛便多付了些钱,请卫婆婆送几碗到驿馆去给云晨和瑞娘等人尝尝,卫婆婆自是满心欢喜地应了,乐颠颠去准备碗碟不提。

      云涛云妙心里都打定了主意准备去张记铁器铺去看看,但是眼下还是让小云澜开心为第一要事,便先领着他来到街尾,都不用打眼去寻,那糖饼铺子就在门外支了口大铁锅,焦糖的香味远远地就飘过来。
      小云澜见到那大铁锅,新奇地跑了过去。却又不敢靠得太近,只离得十来步远,看得垂涎不已。

      见哥哥姐姐都走近了,小云澜才跟着又靠近了些,那大铁锅里满满的都是大块大块的糖,有个年轻小哥用个长柄大铲,离着五步开外,满头大汗地翻炒着糖块。那糖块似乎掺杂了碎花生芝麻核桃等物,散发着诱人的甜香气。

      “几位小公子小姐,可是要来几斤刚出锅的七里香糖?这热乎乎的正酥脆着呢!小公子先尝尝,尝好了再拿。”
      店里迎出来个大婶,笑呵呵地招呼着,看见这里就数小云澜最小,便端了几块切好的糖让他尝尝。小云澜见哥姐没有反对的意思,便取了块放进嘴里,果然还带着微热,咬起来甘甜酥脆,满口生香。
      “好吃!”
      他边赞边拿眼瞧着云涛,这里面就数哥哥最有钱了。

      云涛大方地让称了两斤,却是包成四小包。大婶见他买得多,又殷勤介绍其它的种类,什么玫瑰糖,果子糖,薄荷脆之类,云涛想着云妙爱吃玫瑰糖,刘奶娘爱吃果子糖,便各样都包了一小包。

      云澜捧着糖包,几口一个,吃得美滋滋地,又在一边看了会儿伙计切糖,才意犹未尽地被兄姐领回去。
      等回去时,那云澜云涛的房间已经被奶娘领着小丫头们用香熏过两回,又一直开窗透气,那旧木床也被两三层的丝绵单子包得露不出半点来,云澜想是在外面吃饱喝足,又玩得累了,也不再嫌弃这屋子,老实地上床去睡了。

      云家人都是松了口气,云晨瑞娘也尝了那卫婆子送过来的茶汤和馓子,都觉得味道不错,便约了明早请她再送几份过来当早饭。云妙将买回来的糖与众人都分了些,大家都道果然这现做出来的口味更好些。

      云妙见众人都打算去睡了,便偷偷溜出了驿馆,直奔着张记铁器铺而去。
      她刚出了驿馆没多久,却见云涛也悄悄地溜了出来,一抬眼看见云妙,不由相视一笑。
      “小妙也想去问问那玄铁的事么?”
      云妙笑着点点头,兄妹两人边走边说笑,并肩走在街上。
      “这个时候去,就怕那铺子已经关门了。”
      云涛担扰着,云妙却道:“不妨,若是关门了,我们还可以明儿早点来。”

      等到了那铁器铺,却见大门果然已经关上了。
      两人都有点失望,正要返回去,云妙却突然停下了步子。
      刚刚好象里面有一声闷哼,充满了痛苦之意,倒象是被人捂住了嘴,挣扎着发出。

      云妙低声道,“哥,里面有动静。象是进了贼。”
      云涛轻轻地啊了一声。
      云妙倒觉得他这语气里惊喜里多过惊讶,这家伙自学了武以后早就想找个机会一试身手了。她觉得云涛心里一定在激动:终于让哥给赶上了!

      云妙问:“咱们翻墙?”
      云涛点点头,却是叮嘱着,“小妙你只能在一边看哦。万一里面的贼太厉害,咱们赶紧扯呼,回去叫师父当帮手来。”
      云妙忍住笑应了。

      两个人轻手轻脚地跃上墙头进了院,现在天色还不算太黑,能看见一点,却见这个铺子并不算大,格局却很方正,两边厢房,前边铺子,中间是院子,正房居于正后方。
      那动静却是从正房里传出来的,正房里也亮着灯,听得隐隐地拍击声,还有几声不高的训斥。
      “张拐子,还不快说!再嘴硬,老子废了你这只手,看你还怎么打铁!”

      云涛趴在窗口朝里望去,却见屋里有四个人,却是两个男子被绑着,半躺在地,两个劲装男子手拿利刃正在威逼。劲装男子一个年约四十,另一个大概二十几岁。
      那两个被绑着的男子一个年纪约四十,身村五短,却是肌肉虬结,十分壮实,那粗大的麻绳在他身上绕了好几圈,都快勒进了肉里。他颈前就对着一把明晃晃的刀子,想必他就是张拐子了。
      而另一个被绑着的男子年轻些,看着不到三十,黑黑瘦瘦,被麻核塞住了嘴,只能发出唔唔的声音。云涛猜着这位该就是卫婆子的儿子卫小虎了。

      张拐子又是愤怒又是焦心,道:“我家里果真没有什么玄铁宝刀,你们不信,尽管去搜便是!”
      那年青贼人冷笑了一声,飞起一脚踢到了张拐子的背上,张拐子倒也硬气,只闷哼了一声。
      “你这厮是想让爷爷们耽误了时间好让人逮住吧?赶紧地交出玄铁宝刀,爷饶你们两条命,不然爷生气了,将你们一刀一个,再点把火烧了这烂铺子,神不知鬼不觉,哪个知是爷做的?”

      光天化日,这贼人竟然如此猖狂!
      云涛听得生气,一脚踢开房门,抽出腰间软剑就刺向那个年长的贼人。
      那两人猝不及防,一时倒给他杀得手忙脚乱。

      云妙在一边观战,心想,哥呀,你也太冲动了。怎么也该趁他们不备的时候先放倒一个再说,现下你以一敌二,输赢还两说呢,何况地上还有两个不能动的。
      手下暗自弹动,将那两人的绳子弄断。

      果然还没几十招,那年轻贼人就想到了用人质。伸手去抓张拐子,那张拐子见贼手过来,身子疾向后躲,却感觉全身一轻,束缚尽去,惊喜之中随手抄起边上的矮凳便朝贼人砸去。

      那贼人顿时杯具了。因为全然出乎意料之外,反被砸了个正着。恰此时,云涛已经刺中了年长贼人腿上的血海穴,再回剑刺上年轻贼人的脚腕。

      嗯,看这几下倒是利落干净,哥哥的武功学得还不错啊。

      卫小虎此时也感到自己身上一轻,挣脱了绳子,却是动作利索地帮着把两个贼人都用绳子绑了,再去扶张拐子,张拐子方才被贼人逼供挨了好几脚,此时刚缓过气来。

      云妙见里面都搞定了,才探身进来。细看那两个贼人,却不正是那在山道上遇见的两个骑着马的人?

      卫小虎和张拐子望着突然出现救了自己命的少年少女,心下虽是感激万分却也疑惑不已。
      云涛忙把他们是听卫婆婆的介绍来的前因说了一遍。

      卫小虎和张拐子这才放了心,再看这两人穿着非富即贵,仪表非凡,应不是什么坏人,听说是为了打听双星山上的稀罕铁矿而来,那正好说到了自家的老本行,便将这玄铁矿的来龙去脉都说了个一清二楚。

      原来这双星山上有一处铁矿,自古以来就被用铸造铁器,而双星山脚下有一股泉水,更是淬炼利器必不可少的好水。双星山中的铁矿石之所以稀罕,是因为偶而会在采出的普通黑铁矿石中夹杂些玄铁矿石,虽然出现的机会不过百分之一,但亦是世间难得的炼器材料了。

      双星山这百年间就因这玄铁矿出了不少神兵利器,双星镇也是因而兴盛,那时长街两侧,大多是各色的铁器或兵器铺子,来往客商络绎不绝。那时双星镇出产的物件,哪怕不是玄铁的,只要带上双星二字,就都能卖个好价钱。他们这张记铁器铺,便是其中之一,从老辈人传下来都四五代了。
      可谁知好景不长。三十年前那双星山突然爆发出轰天巨响,随后那铁矿便着起了熊熊烈火,里面的矿工都没能逃出来,生生送了命。后来那双星山南侧便化作一片焦土,寸草不生。炽热无比,时不时还会喷出浓烟,所以再也没人敢去那儿挖矿,双星镇从此就衰落下去。

      而张记铁器铺也就随之衰落下去,人手越来越少,到现在只余下张拐子和卫小虎两个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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