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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第一夜 ...

  •   借着回廊外头昏暗闪烁的灯笼烛火,她只能隐隐看清对方大概的轮廓,身长七尺,一袭黑衣,红脸黑唇,很是恐怖,唯一温和可入目的,大概是他腰间的明月珠吊坠,在窗外斜照进来的月光中,发出莹莹浅蓝色的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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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卫国,都城,月明,风高。
      都城的太尉府内。
      正值百花盛放,正是睡眠的好时节,林雅歌却睡得并不安稳,连做梦都是父亲绑着她,嫁给那个足以当她爷爷的老天子。
      “爹……不要……进宫……”白色帐幔里,传出林雅歌不安的低叫,伴随着急促的呼吸。
      不远处卧榻上,林雅歌的贴身丫环丹青被惊醒过来,连灯也没来得及点,借着外头的月光和回廊上灯笼烛光,匆忙披了件红衣套上布鞋就走了过来,掀开帐幔,自家小姐双手正揪着粉色的被子,满头大汗,嘴里在嘀咕着什么。
      “小姐,醒醒!醒一醒!”在丹青又是叫又是轻推下,林雅歌终于一个激灵,猛的睁开眼,双目无神的看着跟前的丫环,久久回不过神来。
      一块丝帕擦上林雅歌的额头,丹青一边擦一边道:“小姐,您又做噩梦了?”
      提到梦,刚刚梦里的片段才慢慢闪现脑海,林雅歌扶着额头,大大松了口气,有气无力道:“即将要被送去那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服侍一个半截身子埋进黄土的……唔!”
      “嘘!”丹青直接捂住自家小姐的嘴,压低声音道:“这种话也是随便能说的?小心您的脑袋!”
      “小命都快没了,还在乎脑袋做什么?给我倒杯水来。”林雅歌说。
      “既然小命都不在乎了,还管什么口不口渴?”丹青嘴上这么说着,却依然举步到外头的桌子上给她倒水。
      她就是怨自家小姐丧气的样子,生在官家,又被老爷雪藏已久,难道她还不知道自己的命运吗?
      “就算是死,我也要死得舒坦,不要当个渴死鬼!”林雅歌垂头丧气:“哎,要是有个人来解救我就好了,就种等死的感觉,真的生不如死,哪怕来个采花贼也好啊!”

      林雅歌话音刚落,外头,“嘭”的一声,是茶杯滚落在桌面的声音,伴随着“嘀嘀嗒嗒”茶水洒落在地面的声音。

      “小……小姐……”丹青害怕得连话也说不完整。
      林雅歌心中不安,赶紧掀开帐幔,穿上绣花鞋,撩开珠帘走到外厅,映入眼帘的是这样一幕:
      丹青见鬼一样盯着窗外站着的黑衣男子,茶杯滚落在四脚桌上,茶水洒了一地儿。
      “你是谁?”她一边问,一边皱眉盯着外头的男子,他背着光,一身黑衣,在打开的纱窗外,显得有点恐怖。
      林雅歌的出声,让丹青回过神来,她浑身发抖,却依然将林雅歌护在身后,嘴里叫着:“你是谁?你别过来!过来我就跟你拼命!”
      但世上之事大多数都是事与愿违的,尤其是让人害怕的事儿,你越不希望发生它就越会发生。
      丹青越不希望那黑衣男子过来,他却偏偏身手矫健轻轻一跃,翻窗进了房里,站在主仆俩五步之外,静静的盯着她们。
      林雅歌同样打量着这个突然闯进来的男子。
      借着回廊外头昏暗闪烁的灯笼烛火,她只能隐隐看清对方大概的轮廓,身长七尺,一袭黑衣,红脸黑唇,很是恐怖,唯一温和可入目的,大概是他腰间的明月珠吊坠,在窗外斜照进来的月光中,发出莹莹浅蓝色的光。
      明月珠?她眉头轻轻皱起,这可不是寻常人家可用得起的。
      这头,林雅歌还在分析男子可能的身家背景,她的贴身丫环丹青却借着突然转亮的月光,快她一步,率先确认了男子的身份。
      “小姐,这……这人估摸是有名的采花贼啊!你看他的样子,和传言一模一样,黑唇,红脸,牛高马大,小姐!快跑啊!我来断后!”
      看清来人的样子,丹青快要晕厥过去,她家小姐简直就是个乌鸦嘴,刚刚说来个采花贼解救她,结果采花贼真的来了!
      但采花贼来了,那不是解救,那是陷入另一个噩梦啊!
      关注重点和丹青完全不一样的林雅歌终于回过神来,咬牙道:“断你个头!采花贼又怎样?总比嫁给那个足以当我爷爷的天子强。”
      和丫环耳语完毕,不顾还处于震惊状态的丹青,她一步步逼近那个进了她闺房只顾盯着她打量的丑陋男子:
      “你是要采我吗?那就来吧。”
      丹青一听,再度差点晕厥过去,她家小姐说的是什么话?遇到采花贼不喊救命不求放过,反而让别人来采她,小姐是被进宫给逼疯了!
      “救……唔!”丹青要高叫,她绝对不能让小姐做这种疯狂的事儿,不想话没出口,有人动作更快,直接上前捂住她的嘴。
      丹青一看,捂住她嘴的,正是那个采花贼。
      由于近距离,她看得更清楚,惊觉这个采花贼比传言中更恐怖,黑黑的嘴唇,血红的脸,还有那双含怒的大眼,吓得她三魂七魄都没了,直接晕了过去。
      看着自家丫环晕了过去,那男子将丹青轻放在地面上。
      发现男子的动作,林雅歌嘴角扬起一丝笑意,一点也不担心,反而一步一步更靠近他:“采我吗?我觉得我长得还不错。”
      那男子染红的嘴角难得的轻扬起来,却不行动,一如他进来的样子,一双大眼紧紧盯着她打量,也不知道他在看什么?
      只是,在林雅歌看不见的背后,那男子背在身后的手,有节奏的一拍一拍。
      两人就这么静静看着对方,没有一丝多余的动作。
      约摸半盏茶的功夫,那男子这才有了反应,他移步到青瓷油灯台前,拿起火折子准备点灯。
      这时,晕过去的丹青悠悠醒转,恢复意识后第一个动作,就是不管三七二十一,直接开口大叫:“救命啊!救命啊!来人啊……”
      太尉府戒备森严,夜里也有家丁巡逻,这一叫不过十声,楼下就传来踏步而来的密集脚步声。
      那男子反应很快,不等楼下的人上来,他已经一甩袖子,扶着窗台轻轻一跃,消失在茫茫夜色之中,竟然没有惊动任何人。
      护院家丁林皖带着众人冲了上来,开门见到小姐衣服只穿着白色贴身之衣站在外厅,鉴于男女有别,他立即带着众人退出房外,恭敬问道:“小姐,刚刚可是发生了什么?”
      林雅歌正想个有个借口避开开春后的选秀,张口就想将刚刚的事儿添油加醋加工一番,说成她被采花贼给采了,没想到护主的丹青快她一步,紧紧捂住她的嘴,对外头的林皖说:
      “没什么,刚刚是我做噩梦了,梦到小姐被带走,真是该死,没事儿了,你们先下去吧。”
      林皖一听,这才大大松了口气。
      老爷说过,在选秀的节骨眼儿上,不能让小姐出一点意外,否则就仔细小命,刚刚听到丹青喊救命,还以为出什么事了。
      还好只是虚惊一场,只要小姐没事儿,至于丹青到底是玩呢还是真有其事,他们就管不了了。
      家丁们下了绣楼,丹青才松开林雅歌,低声训斥道:“小姐,事关名节大事儿,您不能将此事说出去!”
      林雅歌动了动嘴唇,刚想说丹青捂得了这次,捂不住她下次张口,但想了想,最终还是放弃。

      就算她跑到父亲跟前说,丹青作证她没有,父亲只会当她因为进宫之事找借口。
      罢了罢了,不说也罢,不知为何,她有预感,那个采花贼还会来,只要下一次她“好好准备”,一定能躲过这次的选秀。
      见她突然不说了,眼睛骨碌直转不知在想什么,深知自家小姐性子的丹青隐隐隐约约担忧起来:“小姐,您听到丹青的话没啦?”
      小姐每次这副表情,就准没好事儿。
      “知道啦知道啦!生命事小,失节事大,我懂!啰嗦!睡觉!”
      “希望您真懂才好,嫁进宫是不好,但失了节,那是要被浸猪笼的,如果真那样,还不如进宫呢……”丹青一边啰嗦一边扶她去睡觉。
      帐幔再次放下,绣楼再次恢复平静,好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只有躺下的林雅歌还争着眼,回想着刚刚的事儿,计划着什么。

  • 作者有话要说:  新文,请多多支持啊,谢谢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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