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识骨寻情》子期见月

2、What A Mess

　　Chapter. 2 What A Mess

　　顾子期步下台阶还未来得及跟bartender要上一杯喝的，就见余月蹬着恨天高一路小跑过来，一边躲着过路的的客人和waitress一边冲着自己挤眉弄眼。

　　顾子期乐不可支，“怎么你今天这么灵活，不必跟我特训穿高跟鞋啦？”

　　“我这还不是着急给你安利一枚好货色吗，” 余月不耐烦地翻翻白眼，“喏，”余月那双自带桃花的凤眼往清吧的卡座区一瞥，顾子期顺着她眼神方向看过去，倒真有一位西装革履的男士独自坐在一个卡座。

　　余月一脸的洋洋得意，一副尾巴要翘到天花板上的样子，“今晚来了不少生面孔，不少都是听说咱们的清纯女神Monica要在清吧区开嗓唱两首慕名而来的，你电话里不是说你加班加到性冷淡想开开荤么，那位一看就是青年才俊的，怎么样合不合你胃口？”说罢，还用她纤细的食指挑了挑顾子期的下巴。

　　顾子期一把抓下余月的手，顺便在余月的腰肢上揉了几把，余月的长相虽然不是绝佳，但骨相却是圈内一等一的高级。
　　“这么远连脸都看不清，哪儿看得出合不合胃口，再说这ONS我还真从来没试过，这是人生初体验啊，难道不应该好好考察考察。”
　　顾子期嘴上说着，手上也不闲着，在余月身上揩油。
　　“哎呀行了行了，我看你不止要性冷淡，连性向都要变了，我这一对傲人双峰可要留给我家亲亲老公摸哪！”
　　余月口中的“亲亲老公”就是识骨·Club的bartender——松田洋介。

　　洋介原是本市一家日企的中层员工，业余喜欢调酒，还考了资格证，此外他也是一名资深恋骨者。在洋介离开日本过来MY市工作之后，之前万分担心的事情果然发生了——这边既没有日本那边丰富的食玩手办，也找不到像样的主题风俗店，就更不要提与恋骨相关的各类产业了。就在洋介觉得自己的人生堪堪灰暗下去的时候，他听说了识骨·club。那时候的识骨·club还是个设施简陋，只有包装饮料和酒水贩售的小酒吧，慕名而来的洋介在见到热辣似火的女店长余月的一瞬间，天雷勾动地火，他几乎当下就决定了要为这副骨相奉献一生。
　　洋介随即开始了对余月长达数月的暗恋，并且帮助余月给识骨·club打造了一个绚丽的吧台以及一张丰富的酒单，各色鸡尾酒上百种，其中还包括洋介自创的一系列短饮shot。

　　细心的顾子期在这个酒单中发现了洋介的小心机，他自创的短饮中虽然“余月”和“子期”两个名字都有出现，但另外的几款酒名却出卖了他——“fly me to the moon”、“moon river”、“the moon and sixpence”。顾子期咋舌，心想着moon出现了这么多次，洋介君你到底是有多希望我发现你的秘密。
　　为了成人之美，更为了看个热闹，顾子期将这个秘密透露给了余月。本以为洋介这样的斯文青年根本如不了阅猛男无数的余月的法眼，万万没想到，听完这个消息的余月从吧台拉过洋介绝尘而去，一路狂奔出了识骨——这一消失，就是一个礼拜。

　　余月和洋介消失的这一周，识骨杂货铺都没有开门营业，正在为RV春季特典选题而焦头烂额的顾子期只得每晚加完班从RV大厦疾驰而来，招呼店里客人，清晨也只来得及回家换身衣服便又要出门上班。
　　而当这两个人再次出现在顾子期面前，已经是一周之后的夜晚，识骨club开门营业的时间。余月一脸依恋地挽着洋介的臂弯，嘴里还不停叫着亲亲老公，洋介则羞涩不语，只是时不时宠溺地摸摸余月的头顶示意她低调。顶着两个硕大的黑眼圈的顾子期一脸呆滞，她想像得到风风火火的余月是能干得出一周之内闪婚闪蜜月这样的事情的，但她从未见过豪迈如斯的余月如此小鸟依人的样子，不禁内心升起一阵恶寒，强忍着一身的鸡皮疙瘩驱车回家补回她一连损失了三天的睡眠。

　　这边正在对余月上下其手的顾子期听到余月提起她的“亲亲老公”，鸡皮疙瘩又不自觉起了一身，赶忙缩回手，双手合十向吧台方向拜了一拜，总觉得对这片属于洋介君的绝对领域有一丝侵犯都有点对不起这位纯良的忠犬系青年。
　　顾子期正合着手掌做着无厘头的举动，突然灵光一闪，“对了，你们俩都结婚这么久了，还不赶紧要个娃？”说罢狡黠的一笑，手似乎又要不老实，却只是虚晃一招，吓唬一下余月。
　　余月被顾子期吓了一跳，娇嗔地轻拍了一下那只白嫩的魔爪，“我们都还没玩够呢，有了小孩，我骨相万一变了样，我怕洋介兴致会减淡呢。”
　　已经空窗了半年，加班加到快要性冷淡的顾子期深感自己孤立无援，只得翻一个白眼勉强定住心神。
　　余月却丝毫不给她松口气的机会。
　　“别东拉西扯的，那边那个青年才俊，我帮你看过卡片了，跟你一直找的那种很像。来了之后一直没点喝的，又不像在等人，没准就是在期待邂逅呢。快去叫我老公给你拿两杯酒，你去搭个讪，不然要被别人先下手为强啦。”
　　这个急性子余月，说罢便扶着顾子期的肩膀把她朝吧台中央轻推，顾子期脚下踩着10cm的细高跟，哪经得起这么一推，当场就惊呼着趔趄了一下。
　　清吧安静，顾子期这一声□□引得周围客人纷纷转头，好在吧台的边缘就在手边，顾子期手快扶了一下，并没有摔倒。虽未摔倒，这一幕却着实叫人又惊吓又享受，对于识骨club的会员们来说，顾子期堪堪摔倒可是万年难得一见的好戏，毕竟顾子期这个时尚女魔头对高跟鞋的驾驭可是非同一般的。

　　起身整理了礼服和头发，顾子期和余月连忙跟周围的客人点头致歉。
　　不料，抬起头的瞬间，顾子期的目光却与卡座那位余月口中“青年才俊”不期而遇。隔着一段距离，顾子期并没有看清那人的眼神究竟望向何处，只觉得那人面庞清瘦，五官端正，又是在自己抬头之后转回了脸，想来是看到了自己险些出糗吧。

　　想到这，顾子期反而有些破罐子破摔，既然已经露出了糗态，何不一鼓作气上去搭讪好了，反正也不会更糗了。
　　从洋介手上接过两杯Dry Martini，踱步走向了卡座——未等对面坐着的那人开口，顾子期便将酒放在桌上，抚裙坐了下来。

　　“其他座位满了，不介意我坐在这里吧？”
　　男子摇摇头，不置可否。顾子期用的是问句，语气却是肯定，这女子时时自带一种叱咤职场时的强势。
　　大概是职业病吧，甫一坐下，顾子期便已经忍不住开始打量对面男子的着装。

　　西装样子大体看来是Ermenegildo Zegna去年春夏的版式，但从细节的剪裁上来看竟又不像是私人订制，似乎并没有那么贴合男子的身形。在酒吧昏暗的灯光下，深灰色的面料也带着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光感，全然不是各品牌春夏西装多用的真丝混纺的偏光或者棉麻面料的哑光感，反倒透出一种像是化纤仿毛之类的劣质感。西装里面的衬衫和领带倒看不出什么，不出错的基础款，但这人坐下竟没有解开西装的第一粒纽扣，以至于衬衫和领带从张开的西装领子的上方鼓起一团，叫人看着有点尴尬。皮鞋倒是擦得很亮，可惜从脚背的折痕位置来看，似乎是双叫人不怎么舒服的硬质皮鞋，而且不怎么经常穿。

　　“你好。”
　　大概是被打量的不太自在，对面的男子先开了口。
　　顾子期这才从时尚女魔头的状态中清醒过来，抬起头微微有些晃神，似乎在回忆对面的男子刚刚说了什么。这一抬头，她也就顺便看清了男子的长相——眼目清秀，鼻梁高挺，嘴唇薄削，胡须剃得很干净，乍一看算得上是个帅哥，但细看之下，这人的黑眼圈很重，眉毛也疏于打理，甚至还隐约可见几根鼻毛呼之欲出。顾子期白日里看惯了时尚圈精致的男性，就算是粗枝大叶的直男也绝对会保持优秀的个人卫生，现在看到这么一副光景，实在有点倒胃口。
　　男子见顾子期抬了头，说道，“约吗？”
　　顾子期一阵莫名尴尬，自己几个月没来识骨，现在这边的风俗是连称呼都没有互问一句就要直接询问能不能去开房了么？
　　“谢谢您的邀请，我还是先想多聊一聊。另外顺便，您可以叫我伯牙，请问，您怎么称呼？”若是在日常生活中，顾子期此刻应该已然拍拍屁股走人，不与此等情商低下的人士再深入交流哪怕一分了，但在识骨，怎么说也是同好，顾子期还是愿意多顾忌一下对方的面子的。至于那个每个月两次会出现在RunwayVision卷首语署名栏的真名，还是留给那个做女魔头的自己吧。
　　“哦，我姓魏。你坐过来，不就是看了我的骨相卡，过来聊骚的么？”

　　……

　　一阵令人尴尬的沉默之后，顾子期总算明白了自己此刻的处境，不仅没钓到个能给自己“ONS初夜”添彩的完美对象，反而找上了一个精虫上脑的衣冠禽兽。余月可能需要做一个脖子以上截肢，这脑子可以拿去涮火锅了，最好把眼珠子也涮了。

　　扫兴的顾子期无聊地看了看周围一对对聊得火热的男男女女，心想这非会员开放日以后可不能再轻易做了。自己今晚已然是泡汤了，不如就当是研究研究人性，做做社会调查，探索一下这些色情狂的内心世界。

　　“魏先生，您说的那个词儿我不太喜欢，我习惯叫它flurt，调情。”顾子期定了要整治这个人的心思，眼神反而顾盼生辉起来，一边低声软语一边抚着锁骨轻轻打圈。
　　姓魏的眼神猛地一飘，强定了心神勉强面不改色，梗着脖子说道，“过来让我摸摸。”
　　“这就不太好意思了吧，我们可没这么熟啊魏先生。”顾子期强忍着用高跟鞋直踹对面人□□的冲动，语气却实在无法保持之前的甜腻，声音冷冽了起来。
　　姓魏的冷哼一声，“你们这些女的来这不就是为了给我们男的看看摸摸，再出去找地方春宵一夜么，你有什么可不好意思的。”
　　顾子期眼神愈发凌厉，冷着脸瞪着对面的男子，不发一语。
　　“这种地方，如果没有我们男的来，你们女的能玩什么？谁来满足你们的X欲？这破地方居然还要收什么会员费？不过一个普通酒吧罢了”
　　顾子期心中再次翻起一枚白眼，余月啊余月，我早就说这个非会员开放日不能做，果然放进奇葩来了吧。自己果然没看错，这姓魏的就是个彻头彻尾的loser，一身A货Zegna西装，淘宝来的衬衫领带皮鞋，一听说高端会所免费开放了，屁颠屁颠跑进来，用自己龌龊的思想揣度他人前来此处皆是为行苟且之事，开始还装装样子，摆一副霸道总裁式的冷脸，一旦有姑娘坐近，连吃相都不顾了，伸手就要白拿。
　　“哦~ 我懂了... 您是听说了今晚的活动，Monica和淑妮的双子party，全场免费对外开放，才找过来的是吧？鄙人不才，正是这儿的老板，我们这的会员费虽然不算高，可对您来说可能还真是一笔不小的数目呢，真是苦了您了。”
　　魏姓男子意识到自己说漏了嘴被顾子期抓住了辫子，伪装了一晚的高冷形象瞬间崩塌，面红耳赤起来，梗着脖子一言不发。
　　顾子期站起身来，踱至桌边，隔着两步的距离居高临下的看着这个姓魏的。
　　“况且...这门口牌子上写了，非会员仅收酒水费，您还连一杯喝的都没给自己点哪？是不是听说Monica女神今晚上台开唱，您正准备倾囊相赠呢？那可真是慷慨啊。不过我们Monica可是从来不接受点歌的，更不接受赠酒，人家是真正的千金难买一曲。以我们Mon的背景，她家的保镖要是把您按在地上点您唱歌，恐怕您都不敢不唱。”
　　顾子期这个人一旦占了上风，那就再也没有对手的活路。姓魏的已被顾子期噎得无话可说，狠狠地哼了一声，喘着粗气忍耐着顾子期的奚落。
　　“她从我这拿的那点出场费啊，是我看人家唱歌辛苦，硬要塞给她的。您的那点积蓄啊，可以省下来给自己点杯酒喝了。哦对了，您还真不必点了，我倒是带过来了两杯，就在这桌上呢，两杯您都拿去，赶快润润嗓子，别传出去叫外头同好以为我们识骨这么高的会费，连杯酒都没得喝，坏了我识骨的口碑。”
　　顾子期说到了兴头上连音量也不顾了，旁边的客人早已觉察了这边的动静，不过觉得以礼为先，都只是在座位上屏息凝神，竖着耳朵听着。
　　顾子期的语速越来越快，魏姓男子的脸也越来越涨红，看到周围的人都在偷偷看着他窃窃私语，他一腔邪火无处发泄，突然就对着卡座的桌子重重锤了一拳，大吼了一声，直直冲向了顾子期。

　　顾子期心脏猛地一沉，自己虽然性格强势，可真要动起武来，怎么也不是一个壮年男子的对手啊。

　　电光火石之间，魏姓男子已一手把顾子期推搡至墙边，另一手来到了顾子期的脖子上，一手堪堪攥住顾子期的喉咙。

　　魏姓男子手臂一动便要手上用力，周围一片惊呼。顾子期被捏的阵阵作呕，干脆心一横闭上了眼睛。
　　谁知预想中的疼痛并未到来，反而脖颈上的触感消失不见。周围声音渐渐平息，顾子期慢慢睁眼，大吃了一惊，姓魏的被人反锁了双手按在背后，半跪在自己眼前耷拉着头如同丧家之犬。
　　钳制着他的那双手骨骼修长分明，骨节大小适中，肤色匀称，指甲修剪得整整齐齐。
　　“这双手真应该找来做男士护手霜的广告啊！”职业病这种东西真是随时随时都可能发作，顾子期一边想一边一脸茫然的顺着手臂向上看过去——“这张脸真应该找来做一切广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