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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top:9幸存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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窗外风动,白小梅打开门的手僵在那里,虽然尤亦的声音很轻很细,可她全都听见了啊。
心里面本来就存在的那一点点疑惑的尖尖冒了出来,尤亦果然是有问题的吧?从一开始她在纸上写“他要杀了你”的时候,白小梅就对尤亦心存怀疑,这整件事情太奇怪了。
不,应该说这整个案件都太奇怪了,搞不清楚凶手的动机,不知道凶手要做什么,他这样做的原因是什么,尤亦又是怎么冒出来的?看她瘦得那个样子显然是受了很大折磨,她所表现出来的痛苦恐惧也不似作假,可是……白小梅一边理智告诉她不能这样怀疑一个刚刚虎口脱险的幸存者,可是另一边脑海里又总是有个声音在叫嚣着这事的不简单。
可是她找不到证据,也不能对其他人说。
现在证据就送到了她的眼前,尤亦显然是在对别人交代着什么,她刚刚做完笔录……种种的巧合融合在一起,实在很难叫人不多想。
她的第一反应就是去告诉江谌玺!于是手又缩了回去,她正站在走廊上,左右看了看,居然看见江谌玺就站在走廊的尽头!
白小梅愣住了。
……
到了下午尤亦也没回去医院,江谌玺找了一家离市局最近的医院把她转过去,诚然而言这里的环境没有上一家医院那么好,病房空间不大,也没有那盏温暖的小灯。
可是睁开眼睛就能看见窗外的市局警徽,平白多了些让人心安的元素。
江谌玺不在,屋子里的窗帘是米黄色的,还好选了一个光线较差的病房,否则尤亦在病房里还要裹着纱布才行。
她还是无法睡觉,只能睁着眼睛发呆,不多时——病房门被敲响,一个带着笑意的女声传了进来,“尤亦?醒了吗?”
尤亦听了不免一怔,迟了几秒钟才应了一声,接着房门被推开,胖胖的教导主任一脸和蔼笑意站在门口。
“尤亦,我很高兴你还活着。”教导主任说的第一句话就是这个。
尤亦坐在病床上懒懒抬了抬眼皮,“唔,对啊。”
教导主任关了门走近病床,猛地倾身过来,往尤亦身边凑的很近,尤亦本来低着头,被她突然凑过来的动作弄得浑身汗毛竖立,手指都下意识攥紧了被子。
不过好在教导主任只是凑过来近看了一下她的脸,很快就退开了,还说:“怎么瘦成这个样子?”
尤亦垂下眼帘,反正教导主任也并不是在和她说话。
果然,教导主任自顾自往椅子上一坐,慢慢道:“前几天,有两个警察来找我,我跟他们聊了一会,说了一些你的事情。”
尤亦抬抬眼皮,又放下去。
“你就不好奇我跟他们说了什么?”
尤亦摇摇头,“无非就是那几句话,精神病院、孤儿院之类的。谎话说多了自己也信了,没必要在意。”
闻言,教导主任挑挑眉,“我这次可没说谎,我说的都是真话。”
尤亦这回看她了。
接着尤亦说:“陈琳娜,我觉得你来看我之前可以先跟她知会一声。”
教导主任:……
“好吧你怎么知道我是陈琳娜的?”她显得很无奈,“我们长得一模一样,体型也差不多,我很自信从外表上分不出来我们两个。”
“确实。”为表肯定,尤亦点了点头,“但你们两个不一样,一开口就能看出来,起码她就不会这么迫不及待的把自己做的事情摆到我眼前来炫耀。”
陈琳娜:“……”
教导主任原名陈慧娜,她还有个双胞胎妹妹,叫陈琳娜,陈慧娜是A大的教导主任,陈琳娜则没有正当职业,这个人有点怪,最大的乐趣就是假扮成自己的姐姐。
那天江谌玺他们见到的,其实是陈琳娜。
她们两个虽然长相、体型都一模一样,但是性格却迥然不同,陈慧娜更像是个真正意义上的老好人,她身上有种温柔娴静的气质,对待每一个学生都非常温柔用心,当初尤亦经过了操场表白的失态事件之后,陈慧娜就一直关心她,对她很好,一开始尤亦也不知道教导主任还有个孪生妹妹,是有一次她去办公室找她签字,一打开门两个长得一模一样穿的也一模一样的人并排坐着。
尤亦当时就懵了。
后来时间渐长,她慢慢了解到了陈琳娜,如果说她姐姐的人生幸福美满家庭和谐,她的人生,至少外人看来就是乱糟糟的。
她没有工作,没有住房,没有存款,她就像个活在姐姐阴影里的影子一样——她身上穿的衣服是姐姐买的、住的房子是姐姐出钱租的、就连生活费也是姐姐按月打给她的。她明明很健全却仿佛失去了工作的能力,她不和外人接触,就算接触了也是顶着姐姐的身份——她最常做的事就是穿上姐姐的制服,画上和姐姐一样的妆去A大,坐在她的办公室里,开心又期待的等着下一个学生来敲门。
其实她什么都不懂,那些学生拿着各种文件让她签字,她从来不审核文件内容的真实性和可靠性,只签字——当然,等姐姐来上班的时候就得帮她把她做的那些错误决策圆回去了。
陈慧娜有个双胞胎妹妹这件事鲜少有人知道,毕竟这事说起来……其实挺怪的,看起来姐姐的生活一切正常,幸福美满丈夫事业有成是某大学的教授,女儿也是国外大学的高材生。妹妹却是个无业游民,什么都没有。
总之就是个一听起来就会让人忍不住遐想万分的背景。
事情拉回到正题,陈琳娜过来并不是表达对尤亦的关怀,只是来告诉她——她把关于尤亦的背景都告诉江谌玺了。
尤亦的反应并不慌张,或者说她也没必要慌张,只是很多人都以为她会因为这个背景而感到羞怯或者如何……她本人完全不会在意这些事。比起那种虚无缥缈的所谓他人看法,她显然更在意实际一点的东西,就比如:“陈慧娜知道你来了吗?”
陈琳娜耸耸肩;“不知道,她生病了,我就装成她出来了,不然我根本没有机会出门。”
“说的好像她把你关起来了一样。”尤亦淡淡道,接着这句话明显激怒了陈琳娜,她立刻站了起来,神情可以称得上刻薄,“难道不是吗?每次都是她站在前头,所有好东西,全部都给她了,我这么多年了就像一个活在她影子里的小丑一样,大部分人甚至不知道我的存在!她的女儿,那个小姑娘,她那时候八岁了都不知道她妈妈还有个妹妹,还指着我叫妈妈,还有她老公!她老公那么好,长得又帅人又有钱,可是他们结婚好几年了他都不知道我的存在!“此时此刻,她站着,咆哮着嘶吼,和进病房时的那个端庄微笑的妇人完全判若两人。
尤亦八风不动。
“哦。”她说。
“我觉得你可以自己坐下来冷静一下,你经常这样,这次要多久?”她浅笑抬眸,陈琳娜依旧恨恨地盯着她,胸膛剧烈起伏着,几分钟之内,肉眼可见的她的呼吸渐渐缓和下来。大概又过了几分钟的样子,她微笑着坐回去,扶了扶鬓角微乱的发线,笑着说:“不好意思情绪又失控了。”
尤亦撇撇嘴,“我已经习惯了,只是你现在情绪失控的间隔越来越小,你确定这样不会出问题?”
“能出什么问题啊,难道我还能报复她不成?”一提到这个她就笑开了,“不过现在还是担忧一下你的问题比较好吧,我只和他说了一部分,我觉得他应该会刨根问底查下去,然后你就不怎么好办了哦,更何况现在还有一起连环杀人案和你牵扯在一起,你还是目前已知的唯一一个幸存者,你说是凶手主动把你放了的,我总觉得不对劲,他会不会再来杀你一次?”这样想来逻辑也没什么毛病,凶手杀人肯定有为了刺激的那部分,那么……把一个猎物放走,再在警-察的眼皮子底下把猎物杀死,那对于凶手来说所能获得的成就感简直是翻了数倍的。
尤亦摇了摇头,“不是。”
“什么不是?”
“我不是唯一一个幸存者,应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