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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侍寝归来之后 ...

  •   哥舒秀几欲死去,下意识地仰口呼气,声音时断时续,时而可怜时而兴奋,整个人在这巨大的矛盾与反差中,痉挛抽搐了起来。

      小皇帝本狠狠攥住他,此刻却听到了几声哭腔。

      ”陛……陛下……”

      “你说什么?”

      “放了……臣吧……”

      哥舒秀的声音喑哑不成形,意识是九分恍惚一分迷离,也不知自己究竟说了什么。

      小皇帝一看,这人眼角一抹粉红微蔓,如今已是泪熏熏而不自知的可怜样儿,比之他往日揣着心机城府的阴险模样,竟是如此地凄楚可爱、迷茫脆弱。

      年轻天子心头一软,在自家宠臣那软到极致的发丝间轻吹了口热气。

      “想不想让朕饶了你?”

      “想……”

      “阿秀。”小皇帝忽的温柔了起来,“你叫叫朕的名字……叫朕的生母给朕起的名字……”

      哥舒秀恍恍惚惚,于混沌处寻求神智清明,也不知怎的,被小皇帝这深情一呼,竟从意识最深处,捡起了那个他早已遗忘的名字。

      “赵凛……阿凛……”

      这一声唤起了当初,小皇帝激情上涌。

      开闸一泄三千尺,御液琼浆齐放。

      一夜过后,哥舒秀整个人都瘫软下来,脖颈上汗液津津,却没有一丝力气擦拭,整个人都沉沉如水,昏昏欲死。

      小皇帝却用一种前所未有的温柔眼神看了看他,像看着珍宝从天而降,正好落到自己掌心里。

      他低下头,深情地吻了吻哥舒秀的额头。

      “今夜只是开胃菜,以后当日日如此。”

      红烛帐暖鞭影亮,从此君王不早朝。

      ————

      哥舒秀这一去皇宫,居然在内宫住了三天三夜。
      三天后他回到官邸,在人前气度轩昂,依旧是光华璀璨的样子,一进屋,只有李想在身边,他神情上的倦怠就浮出三层,像一件苹果摆的久了,原本的芳香与光华就去了五分。

      累了倦了,是该好好歇下了。

      李想询问,一脸的关切遮掩不住,哥舒秀只招招手,说是陪陛下办些公务,没什么要紧。

      大家都不是傻子,谁都看出这公务是什么,只是李想不认同,也不喜欢。
      他只是替哥舒秀备好了一切,擦拭的药膏、调整过的桌椅,方便人俯躺下的软塌,每一件都用了精心。

      这人极怕失了注意,于是竭尽一切,细节中灌输热诚,渴望忠心拉近他与上司的距离。
      念头是如此天真而热烈,似要让李想当场融化成沸滚的热水,暖了哥舒秀这颗心。

      哥舒秀看到了,他俯躺在软塌上,轻飘飘地说了一句:“看来你早就等着这一天。”

      话说得那么轻巧,可是李想却半跪下来,神情严肃,顶着罪名颤颤巍巍地辩解。

      “属下绝没有这样的想法。”

      “怕什么?我也盼着这一天。”

      李想诧异:“大人一直盼着侍寝么?”

      哥舒秀叹了口气:“我见过皇帝最脆弱,最狼狈的样子,若是不让他见一见我的狼狈样子,我便是扎在他心口的一道刺,迟早得被他拔了。”

      说完他才向李想投去了微妙的一瞥。

      “这个道理,你不会现在才明白吧?”

      他说这话的样子,竟像极了御座上的皇帝。那样深沉、可怖,冷漠里透出一种骄矜与傲慢,让李想忍不住偷眼去看,又觉得自己看的仿佛是一座神像。

      神像不同凡人,这人的一颦一笑皆大有深意。蹙眉有蹙眉的好处,笑也有笑的秘密,倘若能从哥舒大人脸上看出些什么,李想便是窥得天机,心里禁不住一阵雪亮畅快。

      哥舒秀忽道:“你在瞧什么?”

      当然是瞧大人您。

      李想回过神:“既然大人早有准备,那这三日也是大人促成的?”

      “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无论是有心还是无意,经过这三日,我在陛下跟前的地位只会更加稳固,以后再有人想靠近陛下,就得过我这一关。”

      哥舒秀笑得那样得意,仿佛一切只是算计。

      李想忽感一阵酸楚,心尖上一阵泛疼。
      这疼与酸使他捡起勇气,大胆地抬起头,问了一个几乎浪费了自己之前所有努力的问题。

      “大人智珠在握,本不用属下多言。可是大人在谋算前程、机锋往来时,是不是也该想一想自己?”

      哥舒秀蹙了眉:“你说什么?”

      李想忍不住问:“陛下喜欢大人,但大人……喜欢陛下么?”

      哥舒秀沉默,忽微微仰首,从上到下睨了他一眼,目光淡得像一把生锈了的刀子。

      “他喜欢我便好了,我喜不喜欢他有什么区别?”

      李想愕然,惶恐,随后被这话语里的冷漠所震慑。
      他曾不分昼夜地去幻想,去研究哥舒秀的笑,此刻却觉得自己想错了一切。笑是假,矜持与自尊是戏,只是一层遮掩破碎、隐藏脆弱的面具。

      从头到尾,哥舒秀竟丝毫不看重自己。

      “您自己的感受,难道就一点儿也不重要?”

      一片疼惜捧到了哥舒秀面前,却让他发自内心地,想仰天大笑一炷香,然后一脚踢了李想这厮的屁股。

      是怎样的一个傻子,才能对着他问出这样傻的一个问题?

      “一个聪明人在这世上最爱的人,本就该是他自己。倘若有一日我爱上了自己以外的人,便是丧魂失智,离死不远了。”

      哥舒秀伸出一只手,过分秀气的手,他拿这五根手指托着腮,光影乱了他秀美轮廓,一寸寸切割了肌肤雪白。这样的支离破碎下,他依旧是宁静与美的化身。

      可这混沌与晦暗,也让人更清楚地看到他的眼神,那儿分明是亘古不变的坚硬与冷漠,哪儿有半点温情?

      李想表面上沉默,内心长吁短叹,叹自己想太多,可又觉得自己想地根本不够。

      哥舒大人既没否认喜欢小皇帝,但也没承认喜欢小皇帝。
      那他到底是喜欢还是不喜欢?

      只要还没肯定,那就是好事儿。
      窃喜奔腾,欢欣汹涌,李想身上又热了,他还有机会,尚可一搏,这是一个多么好的消息。
      只是与天底下最尊贵的男人争夺宠爱,他必须用尽全力。

      哥舒秀忽道:“我前几日吩咐让你去办的事儿,办得如何?”

      李想立刻道:“与那卓晓雾形容相似的死囚,已找到一位。”

      哥舒秀笑道:“很好。”

      做了这么一回人情,王越葭欠他的就更多。

      一想到这儿,哥舒秀的内心就几乎要蹿出一份恶毒的快感。

      王越葭啊王越葭,你纵瞧我不起,也要欠着我,念着我,想想我给过你的一切好。

      这念头如花火一般闪过,哥舒秀一瞬间又觉得累了。他忽觉得王越葭不念着他也可以,只要这人有了麻烦,再来找他,学会低头,学着说话别那么刺伤人的心肺,那哥舒秀也能学着改变。

      只要他肯回来低头。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6章 侍寝归来之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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