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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噬母之兽 ...


  •   在长安城繁华热闹的街市上,一个十七八岁的少年吸引了很多人的注意。
      因为他长得实在太美。
      那一张脸宛若雪塑冰雕,肤质细腻白皙,双眸窅然,大而有神,犹如两颗稀世珍贵的黑水晶。他的鼻子秀挺,唇色浅淡自然,略显凌乱的长发飘扬在脑后,一捧刘海儿斜斜地掠过额角,以优雅而顽皮的方式微微卷曲。无论是谁,都不得不承认——他是个不折不扣的美少年。
      路人们频频侧目,引得这少年心里很不自在。这是他第一次离家远行,见到大城镇的兴奋之情却全被这些莫名其妙的目光打消得干干净净。这些人神经兮兮地究竟看什呢?!
      他的脚步不由得加快了,头也不自觉地垂下,匆匆穿过人群时却不小心撞到了一个人。
      猛地抬头,少年发现那是一个四十来岁的中年男人,身形魁梧,腮上布满了钢针一般的秃须,腰际还悬着一把大刀,整个人看起来就像一个刽子手。
      “对不起,大叔。”少年赶忙道歉。
      男人原本噙着怒意的铜铃眼一扫那少年的面容,忽而像是被迷烟熏过一样,痴看了半晌,才如梦方醒般地道:“柳……柳姑娘,原来,原来你还活着?罗某至今未娶只是为了能和姑娘修得一份来世的姻缘……”
      “神经病,谁是你的柳姑娘?!”少年的脸色微微发红,不知是因为愤怒还是羞耻。
      男人恍然,发现眼前的人竟是一身男装,但他又转而深情款款地叹道:“姑娘纵然扮成男装,粗服乱头,终究难掩国色天香。”
      旁边开始有无聊的路人围观,窃窃私语道:“难怪长得这般清俊,原来是个姑娘。”
      少年闻言怒道:“我真的不是姑娘!也不姓柳!”说话间他已转身欲走,却被那姓罗的大汉一把拉住。
      那大汉的手孔武有力,似是个练家子,他攥着少年的手,痴痴道:“柳姑娘,你难道忘了我么?我是罗大成啊,二十年前……”
      没等他说完,少年已经打断他的话,道:“二十年前我都还没出生呢!你别发神经了好不好?”
      罗大成又猛地一拽那少年的手,几乎将他整个人都拉入怀中,伸手一触那少年的前胸,登时傻了眼,又是惊诧又是恼怒地道:“你……你怎么是个男的?!”
      那少年被他这么一搂一摸,深感遭受了侮辱,抬手就是一拳打在罗大成脸上,怒道:“我有说过我是女的吗?!”
      这一拳打得并不轻,罗大成那本来就不怎么挺的鼻子被这一击打得更加扁平,甚至还有些歪向一边,深红色的鼻血不紧不慢地流了出来。他一时间怒不可遏,也闪电般攻出一拳却被少年轻巧地躲开了。罗大成怎肯善罢甘休,顷刻间变换身形誓要让那少年也尝尝他的拳头。
      那少年的身法虽然敏捷迅速,但武功根基着实稀松,再加上体型上的劣势,不出二十招就已渐渐显出败迹,他于是闪身想逃,却反倒因此后背空门大开,被罗大成一掌击中,扑倒在地。没等他爬起来,罗大成已经冲过来将他死死按压在地,一只手还钳住了他的后颈,恶狠狠道:“臭小子!老子不就是认错了人吗?你个小兔崽子算什么东西也胆敢对我‘神刀太岁’——罗大成出手?!”说话间已是又打又踹。
      少年负痛挣扎,惨声叫道:“够了!就算是我错了,不过也才打了你一拳,你……你犯得着还这么多下吗?!”
      罗大成踢打了个痛快后,又抓着那少年的头发,恶狠狠道:“你一拳打歪了我的鼻子,这损失……不可估量!”说着也举起拳头朝那少年的鼻子击去。
      没有人忍心看到这少年那般秀挺的鼻子粉碎在这硕大的拳头下面,可是,更没有人有胆量站出来阻止。然而,这大汉的拳头却忽而在少年的鼻尖前停住了。
      不是因为他也不忍心,而是因为他的手已被一根毒针刺入,瞬间变得麻木不灵了。
      少年原本已经闭上了眼睛准备承受那重重一击,等了老半天没等来,一张眼却看到了一个少女清秀甜美的容颜。
      那是一个从人群中忽然窜出的紫衣少女,她跑到那少年面前拉起他的手就飞快地跑出了人群。罗大成则慌张地查看自己中毒的手,无暇顾及那少年的去留。
      而那个紫衣少女,赫然正是竺罂。

      少年跟着少女跑到了一条幽僻的小巷,终于停下脚步,气喘吁吁道:“多谢姑娘相救……可是,我跑不动了。”
      竺罂看着他“扑哧”笑了,道:“想不到你的轻功比武功还滥。”
      少年不服气道:“才怪!我的轻功可好呢,只不过刚才……差点没被那个罗大色魔打死。”
      竺罂的目光扫过那少年的脸庞,也不自觉地停住了,他的脸并没有受伤。
      她发现,这竟是一张丝毫都不输萧暮阳的完美的脸,但,他终究不是萧暮阳。萧暮阳的肤色较之略深一些,眼睛虽没有这么大但看起来却更加稳重有神。最重要的是——萧暮阳武功盖世,绝不可能在市井街头落得这般狼狈不堪。可惜了,这少年空有檀郎玉貌,却没有英雄气魄。
      回过神来,竺罂下意识地摇了摇头,叹道:“长成这样,也难怪会遇到‘色魔’。”
      少年满眼不快地看了看她,不甘示弱地道:“他要是提前遇见你,我才不会倒霉呢!”
      竺罂闻言一愣,转而瞪了他一眼,道:“你的意思是换我倒霉啦?告诉你,提前遇到我,倒霉的也是他!”说话间手里已多了几根毒针,炫耀一般地在那少年面前晃了晃。
      少年像是忽然想起了什么似的,急问道:“你这针上的毒会致命吗?”
      竺罂笑道:“不过是麻药而已。怎么,你居然还担心那个‘色魔’的命?”
      少年松了口气,道:“他虽然是恶心讨厌到了极点,但也罪不至死,得饶人处且饶人嘛。”
      竺罂收起毒针,道:“你呀,武功不怎么样以后就别这么爱逞威风,我说句公道话:是你先动手的。”
      少年蛮不讲理道:“是我先动手的又怎样?其实我知道那个白痴是把我误认成我娘了,恬不知耻、动手动脚的……哼!我这是替我娘教训他。”
      竺罂讥诮地笑了一下,道:“是啊,‘教训’别人的结果反倒是自己被人家痛揍了一顿。”她本以为那少年听了后会生气,红脸咬牙地找她吵架。不料那少年却只是看着她微微笑了,道:“姑娘,你……你叫什么名字?”
      竺罂被他盯得不自在,目光游移,道:“我为什么要告诉你?”
      少年却很赖皮地凑到她面前,道:“那我先告诉你,我叫风雪獍。”
      说话间,风雪獍已握住她的一只手,摊开她的手掌,而后用自己的食指在她的掌心一笔一划地写下了他的名字。
      竺罂很尴尬地发现,她不认识那第三个字,懵懂道:“这字……读‘静’?”
      风雪獍点点头,道:“我的名字可是有特殊意义的。”
      竺罂饶有兴趣地问道:“什么意义?可以告诉我吗?”
      风雪獍道:“可以,只要你先告诉我你的名字。”
      “讲条件啊?好,告诉你,我叫竺罂,罂粟花的罂。”
      “哇,这么毒的名字!有什么意义吗?”风雪獍倒反过来问起了竺罂。
      竺罂赶忙辩解道:“我叫这个名字不是因为这种花有毒,而是因为……因为罂粟是一种‘懒人庄稼’,只须播种,不须耕作,时候一到便可收获。爹娘觉得,叫这个名字好养活我这个不中用的女儿。”
      “不中用的女儿?”风雪獍讶然。
      竺罂漫不经心地笑了一下,没有理会他的惊诧,只是淡淡道:“我的都说完了,该你了。”
      曾经忍受过的偏见和压迫并不能让她改变什么,因为萧暮阳的出现告诉了她人生还可以有别的活法。这世间有种东西,叫做梦想。它超越了世俗的轨迹,藏匿在心底,可以像烈火一样烧灼,可以像彩虹一样绚丽。追梦的人仰赖着它生存、呼吸,甚至,将它视为超越万物的神祈。
      竺罂就是追梦的人,而萧暮阳就是她的梦。
      所以,在燕惜绝离开后不久,她就偷偷跑了出来,这,是她来长安的第一天。没有见到萧暮阳,也没有找到燕惜绝,却莫名其妙地救了一个小混混。想到这儿,她又问了一句:“说啊,你答应了要告诉我的。”她似乎习惯性地以为,所有人都应该像她的师兄燕惜绝一样,对她从不说谎。
      风雪獍闻言,原本玩世不恭的神色忽而消散无踪,闪身掠到竺罂身后,他说:“你真的想知道么?这其实……是一个很不好玩的故事。”
      竺罂转身面对他,道:“别吊我的胃口了,快说。”
      风雪獍告诉她,獍,是一种噬母的恶兽。
      他会有这个名字,因为他的母亲因生他而死。但,他并没有说出,他的母亲就是柳鸳蝶,父亲就是风吹雨。他不知道,这两个名字对竺罂来说有多么重要。
      十七年前的冬季,柳鸳蝶因难产而死,失去至爱的风吹雨几乎在刹那间崩溃。从那以后,他就带着襁褓中的婴儿绝迹江湖,避世隐居。就连结拜义弟萧暮阳也已经十几年未曾收到他的消息。江湖人由此盛传,风吹雨早已在十七年前殉情而死。
      可是,他没有。他答应过柳鸳蝶,要把孩子养大。十七年来,他对他的儿子,又爱又恨,爱其是自己的骨肉,恨其害死了鸳蝶。然而,随着时光的推移,风吹雨渐渐发现,风雪獍的容貌和他的母亲几乎一模一样。那般惊世绝艳的容颜似是柳鸳蝶这个来不及付出母爱的母亲留给亲生儿子的补偿。风吹雨看着那张脸,对风雪獍自是怜爱有加,管教也就不甚严厉,不到万不得已,绝对动口不动手。再加上风雪獍从小顽劣贪玩,读书习武从不上心,故而虽然师出名家,武功却是稀松平常。基本上只够在那个小村庄里惹是生非。偶尔遇上了外来的厉害对手,也有父亲帮忙撑腰,这才养成了他天不怕,地不怕的个性。
      然而,就在几天前,风雪獍十七岁生日那天,风吹雨突然离奇地失踪了,没有告别,也没有归来。
      风雪獍四处寻找父亲未果,这才离开家乡想到更远的地方去寻找他的父亲。而后,就来到了长安。风吹雨总是很少和风雪獍谈及江湖上的事情,就连萧暮阳,风雪獍也只是知道一个名字而已。所以,他并不知道,萧暮阳和他的侠义山庄就在长安城。
      竺罂听完了后,道:“这么说,你也是初来长安的,在这里没有亲戚也没有朋友。”
      “亲戚嘛,好像是没有,朋友倒有一个。”
      “谁?”
      风雪獍明亮的眼睛一转,摄魂夺魄的目光就落到了竺罂身上,道:“你。”
      竺罂本想轻蔑地瞟他一眼,谁知目光一落到那张脸上就不忍拒绝了,她浅浅一笑,道:“我们……就算是朋友了么?”
      “何止是朋友,竺姑娘你还是我的救命恩人啊。”风雪獍嘻笑道。
      竺罂颔首一笑,却忍不住讥诮道:“真是有趣,想不到‘英雄救美’还有这种版本。”
      风雪獍的脸霎时通红,几乎气结:“你……你是用了暗器才得手的,若论真功夫,我不一定输给你!”
      竺罂微微点头,道:“是,不一定输给我,要不然我们比比看?”
      “比……就比。”风雪獍碍于面子一口答应,却马上感到骑虎难下,竺罂刚才在集市上分明已经看到了他的武功深浅,若非有必胜的把握又怎会这么轻易地提出挑战?如果被她打败了那不是更没面子,于是又赶紧道:“只不过我现在受伤了,状态不佳。”
      “哦,又拿这个当借口?那你慢慢养伤吧,我先走了。”说罢竺罂转身欲走。
      不料风雪獍却跟了上来,追着她道:“姑娘,那什么……你要去哪儿?”
      我要去哪儿?
      竺罂也禁不住问自己,她是来找燕惜绝、找萧暮阳的,可是,他们在哪儿?长安这么大,侠义山庄又在什么地方?她也不禁哑然。
      风雪獍又道:“我……可不可以陪着你?”
      竺罂抬头看了看他,淡淡道:“我不需要人陪。”
      风雪獍长这么大还头一次有女孩子对他如此冷淡,不过这反倒使他对这个女孩的兴趣更加浓厚,他的一只手臂不自觉地揽上了竺罂的肩,柔声道:“你不需要人陪,可是我需要……啊?!”他的话还没说完,原本揽在竺罂肩上的手已经被猛地扭到了身后。竺罂二指并立,在他背后的穴道上轻轻一点,风雪獍便顿感周身麻木、无法动弹。
      竺罂大功告成后轻轻拍了拍手掌,道:“风公子,我知道你长得漂亮,想陪客的话应该去找那些孤独寂寞的老富婆,她们一定会喜欢你的。”
      “放屁!你当我是什么东西?!”风雪獍简直快要气炸了。
      “你是什么东西你自己心里清楚。”竺罂话毕转身欲走,却听到风雪獍在身后哀声喊道:“姑娘……唐突佳人,是我不对,烦请姑娘……解开我的穴道。”
      竺罂回身,正色道:“风公子,我对你有恩无仇,还请自重,不要再做纠缠。”
      风雪獍忙道:“是是是,我自重,不缠了。”
      竺罂这才点开了风雪獍的穴道,而后转身便走。
      风雪獍活动了一下被扭疼的胳膊,又忍不住追上去,问道:“竺罂,你干嘛这么讨厌我?”
      竺罂停下脚步,冷冷道:“我没有讨厌你,只是不方便让你陪着,也不方便让你搂着。”
      风雪獍无奈地甩了一下头,道:“怎么,莫非你有传染病?”
      “混账!你才有传染病!”一直矜持有度的竺罂此刻竟也忍不住大骂出声,转过身来抬手便是一巴掌。
      可她这次没有得手,因为风雪獍的手已经适时地握住了她的手腕。她怒目而视,迎上来的却是一张迷人的笑脸,风雪獍松开了她的手,用充满挑逗的语气道:“竺罂,我好像对你一见钟情了。”
      竺罂目光游移,不敢看他,道:“别胡说了,我是不会喜欢你的。”
      “为什么?”风雪獍不依不饶。
      竺罂转过身,暗自酝酿了一个冰冷的语气,道:“我喜欢的人要有英雄的气概,檀郎的脸,你是我的手下败将,在大街上让一个流氓打得死去活来,算什么英雄?”
      风雪獍脸上的笑容渐渐变得僵硬,而后粉碎,他怔怔道:“可……可是,我还可以学啊,我保证……”
      “那就等你学好了再来找我吧。”竺罂打断了他的话,而后头也不回地走了。

      风雪獍看着竺罂远去的背影,终于没有再追上去,只是痛苦地握紧了双拳。生平第一次,风雪獍感到后悔,后悔当初没有好好跟爹学武功,落得现在被心仪的女孩子鄙视和嘲笑!“她看不起我……她看不起我!”风雪獍喃喃地道:“爹爹,为什么我的武功这么滥?!连个小姑娘都看不起我!”
      可是现在,爹爹究竟在哪里呢?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2章 噬母之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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