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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CH 19 ...

  •   「伍少,你打的团膳不吃啊?」中午下课钟响,杨东渝一转头发现伍少祺趴在桌上,心里警钟狂敲,深怕他又遇上什么困难:「有事讲出来我帮忙想想办法,你可别又休学了。」

      「我就是困,待会儿再吃,先睡一下。」伍少祺头也不抬,翁声翁气地说:「下午开始训练前半小时叫我。」

      杨东渝看着他的发旋儿,皱了皱眉,把多带的一瓶酸奶轻轻放在他桌上。

      伍少祺睡到训练开始前十五分钟才醒,用不到五分钟的时间把中餐跟酸奶扫进肚子里,换好运动服赶到体育馆,大伙儿已经自动自发地在做热身。

      吃的太快,他一弯腰一压腿就觉得食物快从嗓子根儿蹦出来,不得不挺直腰杆揉一揉肚子,打个嗝顺顺气。

      「伍少,昨晚没睡饱?刚看你困的。」杨东渝两手在背后合掌,一边做阔背肌跟肩胛骨收紧的动作,还不忘了关心他。
      「我之前酒吧的工作停了,那里环境太复杂,现在改成早上去送报。」伍少祺又一个呵欠:「每天三点半起床,困死我了。」
      「你这样太累了吧?」杨东渝歪着头看他:「训练这么操…」
      「还行,」伍少祺笑了笑:「刚刚补眠一个钟头,现在精神啵儿棒。」

      「暖身要认真,好的热身能避免运动伤害,别只顾着聊天。」

      魔鬼教练的声音从门口传进来,伍少祺跟杨东渝对看一眼心照不宣地各自拉筋,没办法,安格丰对热身的要求很高,以前队员随便甩甩胳膊转转脖子就算了事,现在全套做下来快一个钟头,而且安教练亲自督导,每个动作都要到位,一点儿马虎不得。

      「暖身完毕来这边集合。」安格丰等大家坐下来后,发给每人一册小本子,里面按照日期一天一格:「以后要将每天训练内容做成记录,不能光凭印象或凭感觉,『今天似乎状况比较好』『今天有些疲累』,这种感觉都未必准确。」他眼珠子一转,盯在伍少祺脸上:「伍少,你最近是不是瘦了?」

      「大概…有一点。」突然被点名,伍少祺傻傻答道。

      「就像这样,没有数字化记录我们就只停留在『大概』『好像』『可能』的阶段,」安格丰把本子内页摊开示意:「以后要把体重体脂也记录下来,如果可以,最好连每天睡眠时间也写一写,这是了解自己身体状况的方式。不要乱填,我每周五会收本子回来检查。」

      等安格丰训话结束,石平办了个模拟比赛让大家互相较劲,顺便当作最近练习成果的验收,虽然全队就六个人,但是比赛规模再小都是比赛,失手就没了,大家仍是卯足劲儿在斗智斗勇。

      「这小子越来越有模有样,」石平看伍少祺爬路线的模样,满意地点点头:「最近耐力渐渐练起来,仓皇出手的比例下降很多,整体稳定性提高不少。」
      「不要满足于现况,年轻人有很大的潜力。」安格丰拿着手机在录像,看着屏幕里的伍少祺皱了皱眉:「这小子是不是真的瘦了?等一下叫全部队员都站上秤子做记录。」

      模拟赛也是三条路线,唯一全部都完攀的就是伍少祺。最后一条完攀后他神气地转身朝大家振臂呼喊,队员也配合地乱喊乱叫,全场很嗨,但当确保者把伍少祺缓缓放下来,他却在着地时一个踉跄腿软,还好赶紧用手撑着地板才没跌倒。

      「伍少!还好吗?你脸色有点发白?」确保者是杨东渝,慌乱地伸手搀了他一把。
      「没事,只是没站稳而已。」伍少祺解开绳结,往场边的置物架拿自己的水杯咕噜咕噜灌了几口,刚刚那阵晕眩来的突然去的也快,没几分钟他已经缓过劲儿来,看来身体还没习惯这种贪黑起早的步调。

      「好,大家辛苦了,以后定期会有模拟比赛,做为每个阶段训练成果的验收。」石平让大家坐下休息:「今天本来还要再做一些腿部肌力的训练,但刚刚安教练说明天要去户外攀岩,今天让你们休息,待会儿做做舒缓筋骨的伸展就可以回家了。明天早上六点半校门口集合,带好保暖衣物,不准迟到!」

      「等等,回去之前大家来秤一下,记录在本子里。」安格丰把电子秤拿出来放在前面:「脱鞋脱袜子站上去。」

      队员陆续站上秤子,「李信邦,172公分,65.5公斤。」安格丰低头看着数字,石平帮队员记录在本子上。
      「下一个,杨东渝,175公分…嗯,68.1公斤。」

      伍少祺是最后一个,刚喝了满肚子水饱,不知道会不会量起来太重。

      「伍少祺,180公分…67公斤…」安格丰拧着眉又再确认一次显示的数字,「67公斤…以你的身高来说,这体重偏轻。」
      杨东渝正蹲着穿鞋,一眼看见数字,口直心快地说:「伍少,我记得刚开学时健康检查你还有70,怎么掉这么多?」
      「轻点儿不好吗?在墙上时能给手臂省点力。」伍少祺对这个数字有些出乎意料,但又觉得没什么好大惊小怪的,谁不都是偶尔瘦偶尔胖的?他套上袜子,脚戳进鞋子里扭一扭就穿好了:「教练,秤完可以走了吗?」
      安格丰把本子一一发还给队员:「其他人可以走了,伍少祺你帮我把绳子跟训练用具搬回器材室。」

      伍少祺拽着书包往大门奔了三步,听到安格丰的指使又耷拉着肩膀走回来,跟安格丰一人抬起篮子的一侧往器材室走。

      「这边我来关灯,你们把器材收好就可以走了。明儿见!」石平从后方喊了一句,安格丰头也不回,抬起手胡乱挥两下当作听到了。

      走到器材室不过一百公尺,伍少祺反手勾着篮子走在前头,呵欠连篇,摇头晃脑,累的连脚步都抬不起来,鞋底磨擦在地上发出沙沙声响,眼眶里漾起阵阵水花,一个没注意脚尖踢到器材室前的台阶上,身子往前一倾,脑袋敲在门板「咚」了一下。

      「哎哟」伍少祺揉了揉脑门。

      「你这样搭公交车回家会不会一路睡到终站?」安格丰把器材室的门打开,回头睨他一眼:「你回Mars工作了?」

      我就知道,特别留下来肯定是要训话。
      伍少祺瘪瘪嘴:「没有。」

      安格丰三两下把用具归位,转身看伍少祺满脸不耐准备开溜,大脚一跨抢先挡在门口,伸手横在门框上,不让他走:「没有?没有你会困成这样?」

      「你怎么管的比我爸还多?」这搁在平常肯定能互吵互斗一番,但伍少祺现在太困了,毫无战力,潦草回答:「我不偷不抢不卖.药不混声.色.场所,就是每天早起送报,现在可以回家了吗?我困啊,安老大。」

      「你去送报?现在还有人订报纸?不都手机上看一看就好?」安格丰觉得这家伙怎么净干些他想都想不到的事情。
      「那是您不知人间疾苦,许多老爷爷老奶奶特爱看报纸,不然整天不知道要干嘛。」这出生豪门的海龟教练果然活在另一个世界。
      「你明早不用送报?」
      「我提前请好假了,」伍少祺低头看了眼他横在门框上的手:「请问我现在可以回家了吗?安教练。」

      安格丰把手放下来,关了器材室的灯:「我送你吧。这个点坐公交车不方便。」

      那倒是真的,过了晚上九点之后班次减少,他家又住的远,折腾到家都不知道几点钟去了。

      伍少祺跟着安格丰的脚步往停车场走去,他把手机拿出来刷开屏幕,这几天老爸没传讯息,不知道工作顺不顺利身体好不好。

      深秋风寒,刚刚在体育馆里一身热汗没感觉,现在冷风一阵阵穿过薄薄运动外套往骨头缝里钻,他缩着脖子打了个哆嗦,安格丰走到白色SUV前,叭叭两声解开车锁。

      「这不是石教练的车吗?」伍少祺问,石平的车他们攀岩队都认得。
      「对,他另外跟学校申请了一台九人座的车,载队员或载装备都方便。」安格丰打开驾驶座的门:「这辆车就先给我用。」
      伍少祺坐进车子里终于暖和一点,冻僵的指尖回温,脑袋也跟着回血:「你…是不是跟石教练很熟?」
      「你跟石教练不熟吗?」安格丰瞥他一眼,发动引擎。
      「…」这还怎么聊天?伍少祺蜷成一团面向自己那边的车门准备假寐。
      「我差不多在你这个年纪的时候认识他,都快十年了,能不熟吗?」安格丰打开广播,是外语音乐电台,主持人用低柔沉静的嗓音说着话,飘荡在夜里成了勾起回忆的咒语。

      「大学四年再加上研究所,从十几岁到二十几岁,人生最恣意最潇洒的时光都跟他混在一起…」安格丰瞇眼看着前挡车窗外一根根飞梭而逝的路灯,轻笑一声:「我们太熟了,熟到都烂掉了…」

      隔壁座位传来细细的呼噜声,他转头一瞧,无奈地笑了笑,伍少祺脑门靠着车窗已然睡去,独留他沉浮在回忆里,几片枫红随风拂过前挡玻璃,又是深秋了吗?他记得二十岁那年也是深秋,感恩节前后石平跟他驱车几千里到南加州沙漠的乔舒亚树国家公园(Joshua Tree National Park),那里的岩质是属于石英花岗岩,颜色偏黄,早晨在霞光的沐浴下会绽放金色的光芒,令人赞叹又敬畏,他们带着仰慕的心爬在岩壁上,话很少,心却很悸动。

      安格丰收回思绪把车停好,推了推伍少祺,没动静,他清了清嗓子喊道:「终点站到了,乘客请下车。」
      伍少祺浑身一震猛然睁眼:「下车下车!」慌张几秒才记起自己搭的是安格丰的车,罪魁祸首正在旁边强忍着笑,五官都扭曲了。
      「身为一个教练,不觉得自己幼稚吗?」伍少祺咬牙切齿。
      「还好还好,我这是童心未泯。」安格丰好不容易收了笑,打开车门:「下车吧。」
      「这哪儿?」显然不是他家啊?
      「我家旁边的停车场。」安格丰说:「谁叫你睡过头,终点站到了。」他下了车看伍少祺抿着嘴坐在车子里瞪他,又说:「反正明天一早又要到学校集合,在我家凑合凑合,省下时间睡觉多好。」

      这话没毛病,伍少祺下了车被刺骨的冷风一吹便丢了节操,哪儿都行,避风温暖的地方就好,大半夜的他懒得折腾了。

      第二次到安格丰家,伍少祺再次深感有钱真好,安格丰进门用摇控器接了几个键,不到五分钟室内便温暖起来,连地板都有热度,赤脚踩着也不觉得冷。饮水机直接压就有热水,安格丰拿出几块面包丢进烤箱里,又找出一套衣服给他:「先去冲个澡,出来喝热牛奶吃点面包再睡。」

      伍少祺听见自己喉间咕咚一声吞咽,乱害臊的,他抓着衣服就奔入浴室,花洒热腾腾的当头淋下,全身哪儿哪儿都舒坦到不行。

      他走出浴室就闻见扑鼻面包香,那味道在什么时候闻起来都受不了,更何况是训练完的夜晚,餐桌暖黄的灯光下有牛奶跟涂了奶油的餐包,安格丰支着头打盹,听到声响才迷蒙睁眼:「洗好啦?我先告诉你睡哪间,待会儿你吃完别忘了刷牙再去睡。」

      一楼的客房宽敞舒适,安格丰打着呵欠拿出一床被子铺好:「我上楼去了,明早见。」

      「嗯。」伍少祺看着安格丰走上二楼,别扭又小声地讲了句:「晚安」也不知道安格丰有没有听到。

      伍少祺没两口就歼灭桌上的食物,刷了牙,躺在比自己的木板床舒服一百倍的沙发床上,阖上眼之前再把手机拿出来看一看,还是没有老爸的讯息。

      他把手机接上电源充电,想了想又编辑文字传给伍享中:老爸,这几天降温了,注意身体。

      也许老爸会回讯息,伍少祺把床旁边的立灯打开,打算等个十分钟看看。

      安格丰洗完澡,睡前下楼巡一巡,发现客房的门半掩,里面还透着光。他走过去推开门,躺在沙发床上的伍少祺被子只盖半身,灯也没关就睡着了,手里还握着手机。

      安格丰放轻脚步靠近,弯下腰把手机从他掌中抽走,拉起被子盖到下巴尖儿,伍少祺睡梦中翻了个身,安格丰的手指轻轻划过他的脸颊,大概是痒,伍少祺一把握住了他来不及撤开的手。

      「爸…」

      安格丰愣了愣,嘴角牵起一个上扬的弧度,他抚了抚伍少祺额前的碎发,这小鬼平常爱装酷装高冷,脾气又犟又掘,没想到头发软细膨松,在掌心里的触感像棉花糖。

      「乖,好好睡吧。」

      安格丰不知道自己的语调有多温柔。

  • 作者有话要说:  昨天手贱查了查跟有毒相关的文名,结果出来一大堆,于是我就把文名给换了。
    另外目前是隔日的早上八点更新,偶尔会蹭一下玄学,请大家不要介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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