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人物》三三真火

7、第 7 章

　　有了田齐的帮忙，领书的学生很快就核实好数量，各自领完回班了。

　　“赵胜、吴刚你们也先回去吧，”顾勝拉开板凳站起来，板凳发出嘎吱声，“只需再汇总清点就可以完成了，我一个人可以搞定。”

　　胖胖的正拿衣袖擦汗的赵胜一听有人收尾，原本还气喘吁吁的，顿时又重新活过来了。

　　结局太快乐，赵胜觉着有点不敢相信，求证道：“真的？那我们可走了啊，饿死了。”

　　得到顾勝的点头，赵胜赶忙推搡身旁的吴刚，催促他快些。

　　被推了个趔趄，吴刚赶忙抓住赵胜才没失态，嘟哝着：“急这一下干什么？”然后望向顾勝欲言又止，如果自己和赵胜都走了，留顾勝一人清点汇总好像有些不够义气……

　　田齐看出了吴刚的小心思，站出来：“有我帮顾勝就行了，你们先回吧，食堂都快关门了，再晚就没吃的了。”

　　吴刚点点头，再晚一会儿限供的鸡腿就要没了。

　　“那，勝哥，我们先走了啊。”

　　“嗯，我们也是点完就过去。”

　　赵吴两人雀跃地推搡着往食堂赶去，教务处只剩下顾勝和田齐，两人谁也没说话，只有风扇嗡嗡的声音。

　　慢吞吞把桌上几张签收表按顺序整理好，在桌上磕了磕让纸张对齐，顾勝绕过桌子走到桌前把签收表拍进田齐怀里，然后自顾转身向书堆走去。

　　“帮我念剩余书本和本数，你帮帮我会更快些。”

　　田齐本来还在生着些闷气没正眼看顾勝，不想突然被纸张砸中，眼看火气就要冒出来。但顾勝的“请求”又让他有点高兴，收到了顾勝求和的信号，那他也顺势给顾勝个台阶下吧……

　　清了清嗓子，好像不情不愿地对着清单盘点：“初二语文，剩5本……”

　　“嗯，齐了。下一个。”顾勝没回头，弯着腰一本本核查，听着田齐别扭但认真的报读，眼里渐渐带上笑意。

　　实物与报表一致，田齐抱上班里的书就走，顾勝把风扇关上，锁门，终于也能离开了。

　　抱着厚厚一摞书，田齐自顾自走在前边，特意没等顾勝，心里还是有些不爽。

　　顾勝小跑几步赶上去，把田齐怀里满满的一摞书搂到自己手上，大步向教学楼走去。

　　手中一空，田齐对着献殷勤远去的顾某人冷哼一声，别以为这么容易就放过你。

　　无书一身轻，田齐背着手大爷一样的慢慢地在后边走。路过正在开花的玉兰树，心情很好的抬手摘了朵拿在手里转圈。凑近闻闻，一股清幽的香味儿让人迷醉。

　　鲜花还得送美人，田齐肚里打着坏主意的转儿，赶上顾勝。

　　田齐伸出手拍了拍顾勝左肩，待顾勝条件反射的往左转过头来，就把花儿悄悄别顾勝右耳后，紧接着倒退着哑笑着看自己的杰作……

　　顾勝肯定这长腿兔肯定没干好事儿，但无奈刚才也没发现这家伙做了什么，双手也得不到解放，只好无奈的摇摇头。

　　“我帮你把书抱回教室啊。”

　　“哦。”

　　“什么态度哦，还不开心啊？”

　　“……没有。”男孩子也会不开心的吗？会，田齐发现这刻自己其实是玻璃心的。

　　“行，那待会儿带你吃好吃的。”顾勝自顾的哄着，也不在意田齐回答的是没有。

　　“……”

　　顾勝抱着书三步并作两，快步上到二楼。然而还没来到三班门口，就被强势围观了，周围的同学一看到他就笑喷了。

　　顾勝立马意识到自己身上应该有东西，气恼的瞪着早已捂着肚子、笑到直不起腰来的某齐，奈何此刻还抱着一堆书，没办法立马收拾他。

　　在一片哄笑声中匆匆把书抱进三班，嘭，扔到讲台就出去找田齐算账。

　　从教室出来时，田齐已整个人笑瘫在走廊栏杆上。

　　顾勝气得俊脸一绷，直直走过去把田齐圈怀里，不让这坏人逃走。

　　“做了什么‘好事’儿？从我身上弄下去。”

　　眼前人故作恶狠地盯着自己，一副吃人模样，装腔作势的气质让人害怕不起来。

　　田齐本来已经忍住笑了，这会儿看着顾勝低下的帅气棱角分明的脸庞映着纯洁的玉兰，那风姿实在是一绝，好不容易缓下来的笑意再次涌上来，喷薄而出。

　　顾勝恼羞成怒，把田齐俊脸一顿揉搓，直到求饶才松手。

　　随后拽着田齐走到三班后门，朝刚刚笑得最起劲，拍桌子把手都拍红了的男生招了招手：“袁褀，来下。”

　　袁褀先是揉了揉肚子，再用力搓搓脸，才扶着桌子慢慢站起来。尽管站是站起来了，却仍是一手扶着额不敢直视顾勝——怕看一眼，就要把肚子笑炸了。

　　等袁褀真站起来，田齐才发现袁祁比顾勝还高。物以类聚？田齐怀疑自己是不是真的是矮人族的那种……

　　袁褀今天穿着件印着数字23的短袖，那是在向篮球伟人乔丹致敬。藏在衣服下的肌肉微微鼓起，全身充满了力量感。

　　顾勝轻搂过田齐给袁褀介绍：“田齐，刚转学过来，有事儿带一下。”

　　接着指着袁褀：“袁褀，球队中锋，有事找他。”

　　袁褀走到田齐身边，搂过田齐的肩，对顾勝点点头，郑重地保证：“勝哥放心，田齐什么时候想去厕所了叫我，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三人笑做一堂。

　　田齐笑着笑着突然觉得，转学回来，也没有想象的那么难受。

　　这边顾勝刚回到班里，班主任后脚就到了。

　　顾勝他们班主任姓刘，是一位有多年教学经验的女教师，上顾勝他们班和二班的英语。剪着革命时期的女青年头，头发总梳得一丝不苟，戴一副金丝圆框眼镜，生气的时候就把眼镜往鼻梁上推，镜片寒光闪过，收拾学生玩儿似的。

　　刘老师教过的学生都怕她，所以背地里学生赐予外号刘“姥姥”。可不是《红楼梦》里那进大观园傻气可爱的刘姥姥，而是《天龙八部》里阴狠毒辣的天山童姥……

　　在班会上刘姥姥首先强调了初三的重要性，希望他们收收心，带些紧迫感；接着把课表给学习委员顾勝，让他把课表贴墙上；最后把让学生把明天的英语知识预习了。

　　把粉笔扔回盒子，拍了拍粉笔灰，把眼镜推到鼻梁上，不平不缓地扔下一枚地雷：“初三谈恋爱被发现的，停课请家长。”

　　有情况的那几个有的虚张声势的四下张望，有的一脸我万年母胎单身样，教室里鸦雀无声。

　　姥姥带着雷达扫视了一圈，不屑地冷哼了声，拿起书就走了。

　　姥姥刚走时，教室里还是静悄悄的，女生们基本上都拿出了课本预习第二天的课程，男生们则在确定姥姥走了后，开始小声聊起天。

　　渐渐的聊天的声音越来越大，胆小的女生小心翼翼地往窗外探了探头，确定班主任真的不在门外监视，便再也按捺不住和同桌开始聊夏天去旅游的事情。

　　顾勝坐最后一排靠窗的位置，从他视线看过去，看见班主任走上小斜坡，进了办公室，但他一点不想告诉班里的人。

　　渡过了一个意义非凡的奥运年，现在顾勝的脑海里还满满都是那些让人热血沸腾的画面，让他有特别想和他人一起回忆；再加上他看到班主任已经回了办公室了，内心说话的冲动更强了。

　　转了转笔，眼珠子提溜提溜着，心里实在难耐，把书竖起来头埋下来，用笔头笃了笃手机放抽屉里正在低头玩手机的同桌。

　　他同桌不知道在和谁发消息，顾勝这一碰，吓得他赶紧把手机往抽屉里一扔，发现姥姥根本没来，不由得有些恼火的望向顾勝。

　　顾勝也没想到同桌反应会这么大，顿时有些尴尬，本来打算聊天的欲望顿时消失不见。和同桌说了抱歉，顾勝讪讪的拿出笔记本开始复习上学期学习的初三内容。

　　顾勝和同桌关系挺一般，主要是他自己原因。

　　顾勝在班上性格有点冷淡，属于那种超龄的成熟，已经过了叛逆的年纪，这时候再看班上这些青春躁动的青年人们就像爸爸看他的傻儿女们，实在不愿和他们聊那些无聊的话题。

　　一撩顾勝就让他皱眉不爽，渐渐地找顾勝说话的人就少了，在旁人看来顾勝带着傲气，所以班上“混”的人对他不怎么感冒——他同桌就是其中一个。

　　顾勝的同桌成绩一般，按理说成绩好的顾勝，应该也和成绩好的学生坐第一排。但偏偏顾勝长得特别高，如果坐在第一排那全班都不用看黑板，看他就够了。因此把他调到最后一排，和班上第二高的凑了一桌，班主任美其名曰：“友爱互助，攻坚扶贫。”

　　预习时顾勝渐渐地沉下心来，把一些能做的英语课后练习题写了，然后拿出数学练习来写。

　　有一道例题顾勝怎么都没想明白，但班里吵成一锅粥，让他没办法集中精力，不知不觉眉头越皱越深。

　　只剩二十分钟就能下自习了，班里同学写作业的心思完全被抛开，班里越来越热闹，更有一群人前后桌聚一起哈哈大笑。

　　顾勝试图忽略外界的声音集中精力，眉头皱得越来越紧。

　　“别吵，姥姥来了！”

　　好像是同桌的提醒声。

　　班里顿时一阵忙乱，转后头说话的赶忙扭过来，玩手机的赶忙拿书压住，听歌的赶忙扯下耳机，动作一致的扯过一本书“认认真真”地看着，嘴里还念念有词，仿佛真的沉浸在了知识的海洋里。

　　隔了会儿，门外好像并没有什么动静。胆子大的偷偷往窗外瞄了眼，发现姥姥并没有在窗外。大家这才发现刚刚是被人骗了，大家紧绷的神经这才松下来，然后又互相骂着那个“谎报军情”的吓人精。

　　虽然是假的情报，但班里还是慢慢安静了下来，顾勝觉得涨疼的脑袋瓜子舒缓了很多。

　　想到刚刚自己同桌冒天下之大不韪的举动，不由得觉得一暖，写了张纸条递过去。同桌看了一眼，哼了一声，又转头玩手机去了。草稿纸上着重的画着线的地方写着俩字——谢啦